話落，水止蔓身後，已經穿上白色長衫的宮毓流，已蒼白着臉走了過來。

他不是不能走，只是每次行走，身上都會疼得像是要立刻死去一樣。

比如現在，他雖然站立，可那雙隱在長衫之下的腿，卻在輕輕顫抖。

他站在門口，卻並沒有讓自己的表情外漏，那雙漆黑眸子裡似綴着一片深海，讓人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麼。

他看着雪靈月半晌，才輕輕道：“靈月，等我，我會來找你。”

靈月，你要等你的流光，他來到浩雲大陸唯一的目的，就是更好的、更長久地站在你的身邊。

看着宮毓流，雪靈月什麼都沒有多說，更什麼都沒有多問，她和宮毓流之間，自有一種互相信任的默契。

這種默契從前世而來到今生，不僅沒有絲毫地變淺，反而如酒一般隨着時間愈發濃郁了起來。

“流光，我等你！”雪靈月走向了宮毓流，主動攙扶住了他，她目光堅定，“你是我並肩作戰的最強夥伴，我的身邊，永遠有你的位置！”

宮毓流終於笑了。

他的臉色比剛纔好了許多，並沒有那麼過分的蒼白。

這一笑起來，不由得讓人想到雲宗門口的那一棵白梨樹。

樹上雪白梨花綻放的燦爛，有花吹來，梨樹樹枝徐徐擺動，飄落了漫天滿地的白色爛漫。

宮毓流輕輕道：“我知道。”

他並沒有表現出一絲不捨。

夜殊推着輪椅走了過來，宮毓流坐上之後，又對着雪靈月重複了一遍：“靈月，我走了。但，我還會回來！”

……

宮毓流走了。

這大概是最沒有離別之感的一場分離。

雪靈月的目光很快從宮毓流三人消失的方向收了回來，她的臉上帶着淡淡笑意：“既然這樣，我們便也下山吧！”

“是的，尊者！”毒不死也點了點頭，雲宗可是發生了不少事情，他也不想在這裡繼續呆下去了。

……

只是，雪靈月不知道的是，離開了她視線的宮毓流，那雙平靜的面容之上，卻再度浮現了冷冷的凝重。

走在密林之中的他停住了腳步。

他徐徐轉過了身來。

此刻的他身着白衣，一般臉頰隱匿在陰影裡，使得他的眼睛一隻看上去很明亮，一隻則格外陰暗。

他認真注視着水止蔓：“二殿主，是誰，阻止了你？！”

水止蔓是逍遙宮裡，除了水清澈之外，實力最強之人。

這樣的實力，不說在他失蹤時能夠立刻感覺到，可他失蹤那麼久，也早該找出來了。

斷然不會像此刻一樣，和夜殊一同前來。

這裡面，必定是有貓膩的。

果然，聽到宮毓流的問話，水止蔓的臉上，頓時劃過了一抹意外之色：“你……知道？”

迎着宮毓流更加認真且幽暗的目光，水止蔓輕輕嘆了一聲：“你既然都已經猜到了，又何須問我？”

是啊，宮毓流已經猜到了。

在逍遙宮的範圍裡，能夠那樣輕鬆阻止他、阻止夜殊、阻止水止蔓的，只有一人。

這個人，便是實力在水止蔓之上的逍遙宮宮主，水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