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7章 犬執事

  時……時身？！

  安格爾驚訝的望向拉普拉斯，這完全是他意料之外的答案。

  不僅安格爾驚訝，旁邊的古塔蕾絲更是愕然的瞪大雙眼。洛克斯萬事屋中，最有名的執事，毫無疑問就是犬執事了。

  它的能力簡直就是天克所有鏡域生物。

  也幸虧犬執事基本不會離開萬事屋，要不然它肯定會被特別針對。

  甚至說，當初古塔蕾絲在調查萬事屋的時候，都曾仔細思考過，如果犬執事單獨離開萬事屋，且她遇上了，要不要找機會乾掉它。畢竟，她也不想被窺探內心。

  而如此出名的犬執事，居然是拉普拉斯的時身？

  古塔蕾絲隻感覺有些風中凌亂，她之前還肖想截殺犬執事，現在看來簡直就是一個笑話。

  “真的是你時身？”古塔蕾絲忍不住問道。

  若犬執事是拉普拉斯的時身，那是不是意味著拉普拉斯也能共享洞穿人心的能力？
  “說是也是，說不是也不是。”

  拉普拉斯雖然給出了一個很模糊的答案，但她並沒有打算隱瞞的意思，接下來便解釋起了為何會這麽說。

  “它的身體是我創造的，可它的靈魂內核，卻還是屬於它自己。”

  簡單來說，就是當初拉普拉斯將「肉丸」從空鏡之海撈上來的時候，便發現它的身體其實已經近乎崩裂。

  畢竟，肉丸的身體只是一隻稍微有點靈性的小狗。

  超凡生物都無法抵擋空鏡之海的衝刷之力，更遑論肉丸這隻頂多沾點靈性的普通家養犬。

  在把肉丸救上來的時候，它的身體就已經開始出現裂紋，按照往常的慣例來說，肉丸必死無疑。

  拉普拉斯雖然覺得遺憾，但也沒有多做什麽，更沒有施與更多的救助。

  在空鏡之海裡，她見過太多被衝刷到崩裂的空心生物，她不可能對見到的每一個都施以救援。她將肉丸撈上來，其實已經算是一種仁慈了。

  不過，就在肉丸即將崩裂消散時，肉丸突然睜開了眼，對著拉普拉斯“汪汪汪”了幾聲。

  拉普拉斯不懂肉丸的狗語，但她從肉丸的叫聲中，聽到了充沛的情緒。

  這讓拉普拉斯很是驚訝。

  要知道，任何生靈只要掉落到空鏡之海，都會被迅速的衝刷成空心生物。所謂“空心”，即是無情感、無意識、無記憶、無靈性。

  除非你掉落的時間短，且運氣極好被撈了上來，否則用不了多久，就會徹底的變為無知無覺的空殼。

  看看星侍就知道了，他到現在連恢復思考的能力都沒有。

  衝刷之力的強悍，可見一斑。

  而肉丸，居然在空鏡之海裡被衝刷了那麽久，還能擁有飽滿的情緒？最為重要的是，肉丸還是從海眼裡被衝出來的。

  海眼附近的衝刷之力，是整個空鏡之海最為洶湧澎湃的。

  就算拉普拉斯，也不敢輕易的靠近海眼。

  而能從海眼裡衝出來的生靈，就算有拉普拉斯施救，一百個中也有九十九個都會碎裂，剩下的一個就算勉強保住了肉身，也絕對變為空心生靈。

  肉丸，是拉普拉斯這麽多年，第一個見到的例外。

  而且，它還只是一隻家養犬。

  因為肉丸這一連串的“汪汪”狗叫，拉普拉斯動了惻隱之心，通過手段，保住了肉丸即將崩潰的身體。

  緊接著，拉普拉斯將肉丸放進了記憶森林，她需要通過記憶森林裡的法則脈絡之力，確定肉丸是否真的擁有情緒。

  通過記憶森林的映照，哪怕肉丸無法用言語表達，拉普拉斯還是看到了肉丸的記憶。

  肉丸的記憶其實已經消散了很多，但它最核心的記憶，真的沒有被衝刷走。

  而肉丸最核心的記憶，是一個小女孩的片段——

  渾身肮髒、全身都是傷痕的小幼犬，躺在雪地裡奄奄一息。眼看著這隻幼犬即將被風雪與傷痛帶向終末，突然黑暗中，一道火光燃起，幼犬睜開被霜點覆蓋的眼皮，它隱約看到了一個點著火柴棒的小女孩。

  自從被小女孩撿回家後，幼犬獲得了新生。它那斑禿的毛，慢慢變得厚實；乾瘦的體態，也變得渾圓起來。尤其是，它那暗淡的雙眼，也重新恢復了往昔的明光。

  幼犬一直陪著小女孩長大，女孩變成少女，而幼犬也變為了成犬。

  而這隻成犬，便是肉丸。

  以上，就是肉丸最寶貴最核心的記憶。它如何衝進海眼的，並沒有顯現。

  唯一可知的就是，肉丸小心翼翼的呵護著這最珍貴的一段記憶，哪怕穿梭了海眼，哪怕肉身將要崩潰，它也未曾將這段記憶丟棄。

  雖然，拉普拉斯並不知道肉丸是怎麽做到的穿梭海眼還能保留記憶的，但這世上總有一些特殊的天賦者。就像拉普拉斯也不知道自己為何不懼怕空鏡之海一樣。

  或許，肉丸也擁有一些奇特的天賦。

  在發現肉丸真的還保留著基礎的情緒後，拉普拉斯決定救它。

  她想研究一下肉丸身上的特殊之處。

  可肉丸的身體已經來到了崩潰邊緣，想要救它，只有兩種方法。要麽冰凍肉身，用特殊的治療手段慢慢修複；要麽乾脆給它換一具身體。

  前者很費時間，且拉普拉斯也無法保證這種方法不會傷害到肉丸那孱弱的意識。

  而更換身體，這個方法看似也難，但對拉普拉斯而言，卻是最簡單的。

  因為，就在記憶森林裡，就封存了她無數的時身。

  雖然，這些時身都屬於半成品或者廢棄的時身，但給肉丸用，卻是綽綽有余了。

  不過，拉普拉斯也沒有真的挑選記憶森林裡的時身給肉丸，主要是，記憶森林裡的時身都擁有各自記憶，這些記憶一旦被點亮，很有可能形成新的性格。

  也就是說，肉丸如果入主了這些時身，它那孱弱的意識很有可能會被新生意識給取代。

  為了避免這一點，拉普拉斯索性重新為肉丸量身定製了一具新時身。

  她用肉丸投映在記憶森林的記憶，結合肉丸已經破碎的身體，創造了一具時身。時身的外形和肉丸也一模一樣。

  同時，還在時身裡輸入了一些白日鏡域的基礎知識，以便肉丸蘇醒後能夠更好的適應這個世界。

  不過，說是“時身”，但肉丸的身體裡並沒有拉普拉斯本人的記憶。

  所以，它更像是一個拉普拉斯親手捏出來的分身。

  如果按照權限來說。

  就是，肉丸擁有這具身體的使用權，以及意識的自主權。但如果拉普拉斯想要接手，能夠瞬間奪走控制權。

  “也就是說，你現在可以隨時控制肉……犬執事的身體？”古塔蕾絲問道。

  拉普拉斯搖搖頭：“過去可以，但現在不行。”

  “為什麽？”古塔蕾絲疑惑道，按照拉普拉斯的描述，她不是應該擁有肉丸身體的絕對控制權麽？
  過去可以，現在卻不可以？是因為肉丸加入了克洛斯萬事屋？萬事屋某位執事，有特殊的能力可以屏蔽拉普拉斯的控制？

  “別胡思亂想，沒那麽複雜。”格萊普尼爾似乎看出古塔蕾絲的想法，開口說道。

  古塔蕾絲：“伱又能知道我在想什麽？”

  格萊普尼爾冷笑一聲：“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但我知道你那腦洞從來就沒有正常過。”

  古塔蕾絲：“……”

  拉普拉斯這時也將答案說了出來，而答案表明，古塔蕾絲的確想多了。

  “大概在一百年前左右，肉丸來空鏡之海找過我……”

  當初拉普拉斯研究完肉丸的特殊天賦後，曾詢問肉丸接下來有什麽打算。肉丸說，想要尋找它的主人。

  但肉丸留存的記憶太少，哪怕拉普拉斯也沒分析出肉丸是來自哪個世界的，更遑論去尋找一個記憶模糊的少女。

  肉丸也知道這個可能性很小，但它還是執意要離開。

  拉普拉斯也沒留它，還吩咐格萊普尼爾將它送出了空鏡之海。

  自那之後，拉普拉斯就沒再去管肉丸的消息。

  直到一百年前，肉丸通過格萊普尼爾的幫助，回到了空鏡之海，尋見拉普拉斯。

  也是那一次的見面，拉普拉斯才得知肉丸加入了一個叫做“克洛斯萬事屋”的地方。

  而肉丸加入萬事屋的意圖也很簡單，便是借助萬事屋的力量尋找主人。

  是的，它依舊沒有忘記那位在它年幼時救了自己的女孩。

  哪怕百年時光匆匆，或許對方已經逝去，它也依舊想要去看看她生活過的地方。

  那次見面，肉丸和拉普拉斯聊了不少這些年在鏡域流浪的故事，也聊了它的暢想……在肉丸離開的時候，拉普拉斯解除了控制權。

  徹底給了肉丸自由。

  所以，雖然肉丸是拉普拉斯的時身，但卻又和普通時身不一樣，它是完全獨立的個體。

  “是犬執事請求你解除的嗎？”古塔蕾絲問道。

  拉普拉斯搖搖頭：“是我主動解除的。”

  通過肉丸的講述，拉普拉斯很清楚，肉丸唯一的夢想就是追尋自己的主人的足跡，而想要實現這個夢想，必然要去到不同的世界。

  拉普拉斯在空鏡之海看過太多世界的畫面，很清楚，絕大多數的世界都非常的危險。

  哪怕肉丸擁有特殊能力，也不一定能夠化險為夷，甚至還有可能被人盯上。

  而且，肉丸因為沒有對身體的控制權，它也沒辦法針對性的強化肉身，身體羸弱是它最大的弱點，很有可能因此陷落在追逐夢想的路上。

  當然，拉普拉斯也可以通過絕對控制權來幫助肉丸強化肉身，但她不可能一直去幫。尤其是，肉丸未來大概率不會留在鏡域，拉普拉斯也沒辦法跨越世界去幫它強化肉身。

  所以，拉普拉斯主動解除了對肉丸身體的限制，將控制權交還給了它。

  肉丸既然給自己定了一個“遠大”的夢想，那未來的路，就交給它自己去闖了。

  自那天起，拉普拉斯也沒在關注肉丸。

  直到今日，聽到克洛斯萬事屋的名字，她才想起了百年未見的“時身”。

  聽完拉普拉斯的講述後，古塔蕾絲也算是了解了個中情況。沒想到，萬事屋的犬執事背後還有這麽一段故事。

  唏噓過後，她也對犬執事以及……拉普拉斯生出了好奇。

  犬執事如何在空鏡之海的海眼裡保存記憶的？拉普拉斯說已經研究過了，那研究出來答案了嗎？
  還有，犬執事那特殊的洞察人心天賦，似乎針對所有的鏡域生物，那它又對拉普拉斯起作用嗎？
  因為這涉及到隱私，古塔蕾絲自己不好意思詢問，不過她的眼神卻不斷的往安格爾身上瞟。

  這一路上她已經看出來了，拉普拉斯對安格爾非常重視。一般而言，安格爾如果開口，拉普拉斯都會回答。

  所以，古塔蕾絲很希望安格爾能將她好奇的問題問出來。

  然而……安格爾並沒有開口。

  他雖然也好奇肉丸是怎麽保持記憶的，但這並不是當下他最關注的事。這些事之後再問也不遲，他現在更在意的是，西波洛夫突然從感應裡消失了。

  也不能說“消失”，通過龍鱗感知，安格爾確定西波洛夫還在附近……只是，他的坐標變得很模糊，仿佛被某種屏障隔離了一般。

  安格爾沉思了片刻後，問道：“英吉族暫留區的南面，是什麽地方？”

  安格爾能清楚的感知，西波洛夫在數分鍾前離開了原本的坐標，朝著南面走去。然後，安格爾就無法清晰的感知他的位置了。

  假如西波洛夫原本所在位置是英吉族的暫留區，那英吉族的南面會是什麽？
  “英吉族的南面？”古塔蕾絲毫不猶豫的道：“那不就是我們神眼族的暫留區麽？怎麽了？”

  安格爾也沒隱瞞，將觀察龍鱗得到的結果說了出來。

  “西波洛夫去往南面，且坐標變得模糊？”古塔蕾絲沉吟片刻，搖搖頭：“他應該沒有來神眼族的暫留區，我們的暫留區並沒有屏蔽坐標的效果。”

  何況，還是龍鱗人情這種強大的契約，普通的屏障也屏蔽不了。

  “如果英吉族沒有特殊的屏蔽設備，那西波洛夫的去向只有一個……克洛斯萬事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