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月色朦朧。 院子里一片幽靜。 顧青山拾起窗臺上那朵黑色蘭花,細細端詳。 一行行猩紅小字飛速出現在虛空中: “特殊物:輪回幽蘭。” “六道破碎之前,它是天魔一族的圣物,也是惡鬼道獨有之物。” “由于你是惡鬼道唯一圣選之人,當你獲得此輪回幽蘭,便可最大限度得到六道承認,代表六道輪回與外界交流。” “注意:這是昔日六道破碎之前的圣物,當六道破碎之際,它出乎意料的保存了下來,并成為了六道輪回的一個漏洞。” “你得到了一種特殊許可:邀月。” “擁有此權柄,你可以召喚外來者抵達六道輪回世界之中。” “你每天可以發動一次邀月。” “注意:你所邀訪的任何存在,都將與其他六道眾生一樣失去實力,只具備其原本的某一種能力。” “被邀請的存在將在六道輪回之中存在一天,然后就要返回。” 當顧青山看完,虛空中立刻又刷新出來兩行新的小字: “現在你可利用‘邀月’,暫時喚醒那些連接了各序列的沉睡者。” “每次限一人。” 顧青山很快看完,神情之中多了一些惘然。 喚醒? 邀請? 可是自己喚醒誰?邀請誰? ——什么都不知道,自己又能做什么? 他在窗臺前站了許久,忽然搖頭道:“這樣下去不行……” 就算不能用劍,就算暫時不能恢復實力,但起碼自己要恢復記憶! 可是要怎么做才可以恢復記憶? 顧青山正想著,只見虛空中忽然出現一兩行小字: “偷渡讓本序列暫時失去了所有力量,無法幫助你恢復記憶。” “如果你能多做以前經常做的事,記憶便會很快恢復。” 以前經常做的事…… 明明我已經忘記了過去,又怎么知道以前經常做什么? 顧青山沉思片刻,走回去把桌上弓箭拿了,走到院子里面。 他將一根箭矢按上弓弦,抬手便射。 奪! 箭矢飛出去,深深釘入樹木之中。 顧青山抱著弓箭想了會兒,搖搖頭,走回房間,取了鍋碗瓢盆開始做飯。 ——比起射箭,做飯的感覺似乎更嫻熟和親切。 他煮了粥,熬了湯,做了幾個小菜,又和面做了些面食,心中漸漸回憶起不少人。 不過那都是一些閑暇的光景,極少有吃飯之外的畫面出現。 “原來剛才那個女子叫離暗啊……” 顧青山心中暗道。 記憶已經恢復了少許,順便把大部分認識的人都想了起來。 可是許多事情依然記不起來。 他又做了些菜,但已經不再有新的記憶畫面出現。 ——或許該換其他方法了? 這時候天已經微微有些透亮了。 顧青山看著一大桌子的飯菜,嘆口氣道:“難辦。” 通過做飯想起的事情太少了。 這證明了一件事—— 做飯并不是自己最常干的事。 自己以前到底最常干的事是什么? 顧青山抱著雙臂,苦苦思索。 這時外面響起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劉巡守來了。 他被顧青山帶進屋子,立刻被眼前滿滿一桌子飯菜嚇了一跳。 “我說顧老弟,你還是個掌勺的?”劉巡守問。 “是的,我愛好這個,所以經常做一些——來,跟我一起吃,不然浪費了。”顧青山說道,順便遞過去一雙筷子。 劉巡守聞著飯菜香氣,忽然覺得自己有些餓了。 他坐下來,先吃了個包子,喝了半碗粥,便停不下來了。 兩人都是習武的,自然吃的要比普通人多,很快便各自吃下了十個肉包,兩碗面條,四碗粥,一份湯,以及各種小吃點心。 飯畢。 劉巡守心滿意足的站起來,贊道:“顧老弟,你要是在城里開個早點館子,保準能養活自己。” 顧青山有些悵然。 燒菜是一件快樂的事,可惜并不能回想起更多記憶,否則他還真打算去開個館子。 “走了,縣令大人今天早上要見你。” “走。” 兩人出了門,沿著街道一直朝縣衙走去。 劉巡守一路回味著剛才吃的那些東西,總覺得有些過于精致了。 一個偏僻鄉村出來的人,會做這樣的席面? 他起了疑心,忍不住問道:“顧老弟,你是跟誰學的廚藝?” 顧青山面不改色道:“村子里有個老人與我相熟,后來是我給他送的終,他死的時候傳了我一本烹飪的書,我平常沒事的時候照著學,就慢慢會了。” 劉巡守嘴巴張了張,沒吐出來半個字。 人都死了。 難道去追問一個死人的名字? 那豈不是得罪面前這位小老弟? 若是不問名字,你知道死的是哪個老人? 一個村子里每幾年都要死些人,又不知道是哪一年死的,又不知道名字,這怎么問? ……算了,這又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何必呢? 一念及此,劉巡守就釋然了。 顧青山神情不變,面帶微笑繼續朝前走去。 忽然—— 他眉頭輕輕一動,竭力保持著面色的平靜。 腦海中,一個個場景飛快閃現。 這些都是過去發生的事情。 ——是記憶! 記憶正在大范圍的恢復! 顧青山心中一震。 我沒干什么啊,怎么又恢復了不少記憶? 正想著,腦海中的畫面又消失了。 ——還不夠! 還需要繼續做一些事情,來幫助記憶恢復。 顧青山保持著冷靜,開始認真思索。 如果說自己做了以前經常做的事……所以恢復了記憶…… 那么自己剛才做了什么? 顧青山心中頓了頓。 是了。 剛才我在騙劉巡守。 也就是說,我以前最常做的是—— 騙人? 顧青山怔了怔。 ——我這樣的人。 竟然—— 顧青山心中有些說不出的感覺,忽然開口道:“老劉,縣城可真是繁華啊,我們那山村永遠都沒有這么多人。” “哈哈,那是當然,這里可是方圓數百里最安全的地界。”劉巡守道。 “但是我們山村也有一些奇怪的事情,是城里所沒有的。”顧青山道。 “哦?是什么?”劉巡守問。 “我們那里一到晚上,就會有孤魂野鬼出來。” “孤魂野鬼?倒是不常聽說……你們那村子附近有?” “確實有——你晚上去山林里,找一條小路,盡量朝黑暗的地方走,很容易就可以撞見那些鬼怪了,但要小心,看見它們一般都會死。”顧青山道。 “鬼怪……都是什么樣的?”劉巡守沉吟道。 顧青山道:“我就見過一個鬼,那是在一個冬天的深夜里,我去山上弄柴木,忽然在一個荒廢的草場之中,看到了一個鬼物。” “……真的是鬼?” “對。” “你怎么知道他是鬼?也許是和你一樣的砍柴人呢?” “是鬼,這個鬼我們村子里的人都知道,它是專門出來吃人的,如果吃不到人,就會一直在原地打轉,人一看見它就會犯癔癥,這個鬼就趁機撲上去,吃掉那個人。” 劉巡守不信道:“這倒是奇了,你碰到這個鬼,竟然還活了下來?” 顧青山道:“我這人好奇心不重,而且聽老一輩的人說過這個鬼物,所以路過草場的時候,就沒有停留。” “你當時看見它了?” “對,它推著一個車子繞著草場打轉,嘴里不停的念叨著話,一直都沒停。” “它推著車子?” “對,車子上都是黑色的東西,透著一股極其難聞的味道,讓人頭疼欲裂。” “那你當時就跑了?” “其實一看見它,就等于中了癔癥,會好奇的湊過去,我也不例外。” “……你也過去了?” 顧青山嘆道:“對,我是在最后一刻才清醒過來,當時它的臉距離我只有幾寸,差一點就抓住了我,我甚至可以聽見它口中念的是什么。” 劉巡守縮了縮脖子,問:“它念的是什么?” 顧青山忽然放輕了聲音,以一種飄忽的語調念道:“我……我頭一儈遣涼割。” “這是什么意思?”劉巡守疑惑的問。 “不知道,大概是它的一種割頭咒語,還好我跑的快,這才有命來縣城里。”顧青山頗為慶幸的道。 劉巡守喘了一口氣,抹抹額頭的冷汗道:“還好還好,既然你來了,就不要再回山村,我們這里還算安全。” 顧青山點點頭。 剛才短短一會兒的工夫,他就找到了一種熟悉的感覺,記憶中數不清的畫面連續出現,讓他記起了大部分的事情。 幾乎除了和六道有關的事情,都已經記起的差不多了。 顧青山一邊整理記憶,一邊思忖著如何才可以把剩下的記憶都恢復。 這時已經走到了縣衙門口。 兩人驗了身份,便一起去見縣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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