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指環冒出一團光，在半空略略一頓，瞬間劃破黑暗而去。

——永恒深淵很快就會得知這些情報。

顧青山將指環收了，靠在椅背上靜思。

“我們將化作惡鬼在末日中生存下來。”

“……我們會補全整個惡鬼道……”

回想起剛才所聞所見，顧青山不禁微微皺眉。

原初世界也有惡鬼道，不過被自己帶著巴利和小喵，輕描淡寫的鏟平了。

原初世界唯有黃泉一道具備三神器，所以原初世界大約是黃泉道碎片演化而成的六道輪回。

結合剛才的信息，似乎那個對永恒深淵下手的世界，乃是惡鬼道的碎片世界。

補全……

世界強大，世界之中的眾生便會更加強大。

這個道理放在六道輪回世界之中，恐怕也是如此。

真不知道那個惡鬼世界已經補全了多少碎片，如今已強大到了什么樣的境地。

顧青山嘆了口氣，忽然聽到一些動靜。

他拍了拍儲物袋。

一道寒光飛出來，化作長劍，憑空而立。

“睡醒了？”顧青山笑著問道。

“恩，漫長的一覺。”

天劍上傳來慵懶的女聲。

緊接著，一名美麗少女從天劍上飛出來，施施然坐在顧青山對面的椅子上。

洛冰璃。

“最近都發生了些什么事？”她問道。

“結識了一些新朋友，一起跳了幾場舞。”顧青山道。

洛冰璃想了想顧青山跳舞的模樣，掩口笑道：“看來我錯過了很多精彩的事，可否略說一二？”

顧青山就把前事說了一遍。

洛冰璃神色漸漸變得肅然。

顧青山問道：“接下來我準備突破境界，你能否參加戰斗？”

洛冰璃感受著他身上的靈氣波動，又笑道：“夜摩天劫？”

“恩。”顧青山道。

洛冰璃叮囑道：“你可小心了，像你這樣成天戰斗的修士，萬一放松下來，樂不思蜀，那就真的回不來了。”

顧青山道：“我一路戰斗至此，殺人不計其數，福報低微，恐怕夜摩天很快就會把我踢出來。”

洛冰璃看他一眼，忽而垂頭道：“說到戰斗，其實我在半夢半醒之間，也認識反思了一下。”

“反思？”顧青山詫異道。

洛冰璃緩聲道：“可能是在遠古時代，我喬裝成修士的時間太久，所以有些迷戀凡塵——其實作為一柄劍的劍靈，殺伐征戰才是存在的意義。”

顧青山道：“也不能這么說，工作之外還得有些空閑時間，松弛有度，勞逸結合，才可以最大限度的發揮潛力。”

洛冰璃望向他，展顏道：“我未見你休息過。”

顧青山嘆了口氣。

他拍拍儲物袋，取了一瓶靈酒出來，給對方和自己都倒上一杯。

兩人碰了杯，一飲而盡。

“烈酒？”洛冰璃蹙著柳眉道。

“喝不慣的話，我給你換靈果酒。”顧青山道。

“不必了。”

洛冰璃接過酒瓶，給顧青山再倒上一杯。

“其實呢，我一邊睡覺，一邊溫習了一下自己曾學過的音系術法。”她說道。

音系術法？

顧青山心思轉動。

說實在的，其實洛冰璃作為一名修士，在整個荒云天宮只比謝孤鴻稍弱。

若單輪攻擊力的話，她卻是最強。

所以當初前線有事，謝孤鴻才會讓她想辦法。

顧青山再飲一杯，不禁回想起剛入荒云天宮之際，洛冰璃在江水橫流的碧峰之上，吹笛破魔的情景。

他輕吟道：“憶昔午橋橋上飲，坐中多是豪英。”

洛冰璃給自己也倒上一杯，接話道：“長溝流月去無聲，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

說完，一飲而盡。

顧青山覷見她神色間的落寞，沉吟道：“我有一法，可再化而為人，你是否愿學？”

洛冰璃道：“是不是山女每次化為人類的那個法訣？”

顧青山微微點頭。

洛冰璃想了很久，似乎有什么懸而未決之事。

好一會兒，她的眉頭漸漸展開。

洛冰璃放下酒杯，抱拳道：“此法于我大有益處，還請賜教。”

顧青山就把眾生同調奧秘細細的說了，又把每一個疑點和關鍵之處掰開揉碎，慢慢的講解了一遍。

洛冰璃聽完，陷入沉思。

“我可能需要一些時間修行此法。”她說道。

“無妨，慢慢學，以后你可再化為修士，行走萬界。”顧青山道。

洛冰璃默了默，突然問道：“我總是因為你用了亂流就叫苦，還跟你抗議，難道你不怕我學了這變化眾生的奧秘，突然就跑掉了？”

顧青山放下酒杯，認真道：“修士挑劍，劍也挑修士，這是劍與劍修的彼此認定——所以假若你我不合，真的不必勉強，你可去尋你心中的持劍之人，我絕無二話。”

洛冰璃低著頭，給自己又倒了一杯酒，慢慢的啜著，沒再說什么。

“休息時間結束，我得開始突破了。”

顧青山朝洛冰璃微微點頭，閉上雙眼。

——他開始沖擊境界，勾動天劫。

洛冰璃把杯中酒一飲而盡，起身走回天劍之中。

天劍落至顧青山身后，沒入虛空，與地劍、潮音并列而立。

地劍忽然傳音道：“你想到解決辦法了？”

洛冰璃傳音道：“恩，若是有這個奧秘的話，我就更有把握了。”

地劍又問：“我們的其他構件呢？”

洛冰璃答道：“都在我這里。”

地劍道：“你是主器靈，這件事辛苦你了。”

洛冰璃道：“時候未到，不必多言。”

雙劍說到這里，便不再互相傳音。

它們默默的注視著顧青山。

時間緩緩流逝。

某一刻，顧青山睜開眼，雙手捏了個訣。

這是引動靈力沖擊丹田乃至四肢百骸所有經脈的法訣，是為了展現修士全部力量而專門設計的法訣。

這個法訣一動，顧青山全身氣勢暴漲，虛空中的法則立刻感應到了他。

戰神界面上，一行行螢火小字不斷浮現：

“你的實力已經遠遠超過了四柱圣境的限制，并且還在不斷的增強。”

“你正在沖擊夜摩天境。”

“倒數五秒后，夜摩天劫即將來臨。”

“五，”

“四，”

“三，”

“二，”

“一。”

“夜摩天劫正式開始。”

虛空中有一道無形的法則落在顧青山身上。

顧青山直接從飛船之中消失。

……

云海。

又見云海。

顧青山隨風扶搖而至，翩翩落于云海前的一座孤亭。

他打量四周，漸漸露出訝異之色。

與初之巨人那里的云層相比，這里的云海截然不同。

蓮花叢生，云騰霧繞，天女輕歌，瓊樓玉宇。

各種奇珍異寶，散落山石林地。

靈泉汩汩，碧水成溪。

云舟沖霄而去，修行者往來不絕。

勝景如斯，宛如天境。

——夜摩天是傳說中的天界之一，非大福緣不得前來。

修行者們從煉氣開始入門，一路修行，一路承受天劫，直至突破夜摩天境之時，天劫方才轉變。

這一劫，乃是福報之劫。

顧青山心中思量著這一劫的情況，在原地站了一會兒。

他是從云海下來的，出現的很突然。

但是那些路過孤亭的修行者們，有的看見他了，略略一點頭就忙著飛走了，有的根本看都不看他一眼。

一些修行者三五成群，找了一朵云，擺滿豐盛筵席，大宴賓客。

又見男女修士結成伴侶，彼此從云海中取了奇珍異寶，嬉笑追逐，漸漸去遠。

或有那獨自一身的修士，隨手一招，身后便有幾位傾國傾城的天女從虛空出現，擁簇著那修士瀟灑而去。

顧青山看了一會兒，嘆了口氣，贊道：“夜摩天果然名不虛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