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山飛回百花殿。

這時，百花殿已經安靜下來。

其他人都已回去休息，唯有百花仙子獨自坐在萬花寶座上，

百花仙子斜倚著寶座，以手托腮，沉思道：“你把這些事情全都說給他聽，恐怕還是不會有什么用。”

顧青山笑道：“師兄主要是平時玩慣了，我相信他若是認真起來，一定能有所領悟。”

遠空之上，黑云漸漸密布。

雨，越下越大。

夜雨化作傾盆之勢。

須臾。

轟——

驚雷動！

“天劫來了，沒想到這么快。”顧青山訝異道。

百花仙子面上流露出欣慰之色，道：“只希望他能多認真修行一段時間。”

她放出神念觀察秦小樓，只見秦小樓坐在風箏上，正閉著眼，絲毫不受風雨的影響，整個人透著一股前所未有的嚴肅。

“小樓的天劫估計還要一會兒才會結束，青山，現在你說說你的事吧。”

“師尊怎么知道我有事？”顧青山奇道。

“我看得出來，”謝道靈注視著他，“自從回來見到你，我便發現你的心情一直不太好。”

顧青山默了一下，苦笑道：“真逃不過師尊的眼睛。”

他一拍儲物袋，摸出一個長條形玉盒，將之打開。

滿是裂紋的地劍靜靜的擺放其中，無聲無息。

顧青山將地劍舉起來，呈在謝道靈面前。

“地劍？怎么會損傷得如此嚴重。”謝道靈輕喝道。

她從萬花寶座上飛下來，落在顧青山面前，細細觀察長劍。

“它已經瀕臨破碎——這幾乎不可能，你們到底遇到了什么？”百花仙子問答。

顧青山道：“我們遇到了一個前所未見的怪物，當時在眾神的失落世界之中，那個怪物幾乎取我性命，地劍全力出手，用盡了我的魂力，我們才協力殺掉那怪物。”

在許多事情上，顧青山都不會瞞著謝道靈。

但巨大尸體和那個怪物的事情，他始終沒有具體說。

就算是之前說秩序之事，顧青山也只是模糊帶過，并沒有說天神之序的來歷。

因為有些秘密，只要說出了口，音聲在時間和空間中存在過，就可能被一些莫名的存在所察覺。

那個怪物過于詭異，顧青山不打算告訴任何人。

這不是不信任，而是一種謹慎，也是對身邊人的保護。

既保護巨大尸體，又保護了百花宗諸人——她們不知道秘密，也就不會有某種危險降臨在她們身上。

謝道靈伸出手，輕撫著劍身道：“它快死了。”

“這不可能！”顧青山低聲喝道。

“是真的，整柄劍的劍脊呈灰白狀，劍靈陷入無知無覺的狀態，已經堅持不了多久。”

謝道靈嘆息道：“它本就有傷，此前能護住你，也算是竭盡了全部所能。”

“師尊能修好嗎？”

“已經成了這個樣子，我沒有法子修，恐怕整個修行世界都沒有法子修。”謝道靈搖頭道。

顧青山一時失神不已。

地劍是宗門之劍，乃師尊親自賜予。

顧青山一度以為將地劍帶回來，師尊就肯定有辦法修復它。

但現在看來，這只是自己的一廂情愿罷了。

其實自己心里也有些明白，一柄劍碎成這樣，是極難再恢復過來的。

只不過自己一直不愿意承認罷了。

顧青山漸漸低下頭。

地劍陪伴他走過了今生大半的修行路。

難道就這樣任其破碎？

——太多的時候，如果沒有地劍在，自己的境況不知道要兇險多少倍。

比如殺趙五錘之時，若不是地劍之威出乎了對方的預料，對方絕不會被一擊秒殺。

再比如殺那個怪物，若不是地劍傾盡全力，自己也就死了。

大殿中陷入沉寂。

天雷不斷轟鳴，響徹四方天地，但顧青山恍恍惚惚的站在那里，一時根本不為所覺。

地劍。

已經救不回來了。

顧青山心頭一片黯然。

良久之后，他深深的吸了口氣。

“師尊。”

他朝著百花仙子行禮道：“我得走了。”

“走？剛回來就走？”百花仙子詫異道。

“是的，回來看到師尊無恙，小樓也有進步，秀秀正在成長，晴柔和婉兒都已安頓好，我就沒有什么掛念了。”

“你要去哪里？”

“諸天萬界，去想辦法修復地劍。”

“地劍絕非一般的劍，并不是隨便找個人就能修好的，恐怕你還來不及找到能修它的人，它就已經死了。”

“這是我的劍，它救過我，現在我也得救它。”

顧青山說著，再次抱拳一禮。

“師尊，請允許我就此離去。”

謝道靈看著他，又問道：“你準備去哪里想辦法？”

顧青山道：“我先回正義鐵拳俱樂部，然后利用超維通道去找巴利的朋友們，看看他們有沒有辦法。”

謝道靈陷入沉思。

天雷不斷轟鳴，雷電的閃光照亮了大殿。

藉著雷電的飛逝光輝，顧青山可以清楚的看到謝道靈臉上的猶豫和糾結。

師尊向來極有主意，決斷任何事也極其迅速，今天怎么會露出這樣的神情？

顧青山微微詫異道。

這時，謝道靈的目光再次落在顧青山身上。

她靜靜的注視著顧青山，輕聲問道：“青山，你在諸界之中行走，有沒有拜過其他人學東西？或是入過其他門派？”

不待顧青山說話，她又解釋道：“我并不介意你跟別人學東西，強者本就要多學東西，我只是想知道，你有沒有正式入過其他的修行門派。”

“沒有。”顧青山道。

謝道靈默默點頭。

她似乎想通了某件事，嘆息道：“其實——你的方法沒有用，也許那些霸主級的強者個人實力超群，但地劍卻不是他們能修的。”

她揮手布下數十道法陣，又用層層秘法封禁了整個百花殿。

“現在我們只許神念傳音交流，不可將話說出口。”

謝道靈試探著繼續問道：“此劍能斬什么，青山你心中是否有數？”

顧青山見師尊如此慎重，不由仔細回憶起來。

當日在寒冰之劫中，地劍曾斬殺黃泉鬼卒。

黃泉鬼卒其實算得上是管理黃泉的低級神裔了。

顧青山就神念傳音道：“地劍……似是能殺神裔。”

謝道靈看著他，沒說話。

顧青山停了一下，忽然之間，似乎明白了什么。

“是了，九億層世界都是眾神所創，此劍卻能殺神裔，這就過于奇特了。”

“沒有人會絕專門造一種殺自己子孫后代的兵器。”

顧青山暗暗想著。

這時謝道靈才傳音道：“此劍是我昔日宗門的供奉之劍，是宗門祖師從原始天界帶回來的。”

“想要修復此劍，你必須前往原始天界，尋回它的另一半本源。”

顧青山望向師尊，一時有些消化不過來她所說的話。

昔日宗門？

原始天界？

另一半本源？

短短兩句話里，蘊含的信息量太大了。

然而不待他發問，謝道靈已經繼續說了下去。

“世人皆以為天界破碎，消失的無影無蹤。”

“但普天之下，尚存我這個荒云天宮最后一位弟子，知道事實并非如此。”

“所以假若你想修復地劍，就必須進入原始天界，去尋找地劍的雙生劍。”

“那柄劍叫做天，是為天劍。”

“天地雙劍，專斬上古神靈。”

“青山，這些事我本不想與你說，但我知道對于劍修來說，劍就是一切，與其讓你在外界胡亂尋找，最終頹然失敗，地劍也隕落消散，倒不如我將事情真相告知于你。”

“你的心性與智慧已經足夠，可惜你尚且不適合去原始天界。”

“師尊，你去過那個地方嗎？”顧青山不禁問道。

“當然去過，事實上每一名荒云天宮的掌門，都會獲得一次進入原始天界的機會——不然你以為我如何能修習那么多六道神技？”

謝道靈露出一個滿是澀意的笑容，道：“昔日我還是荒云天宮弟子之時，見到典籍上說，宗門祖師曾與神靈論道，便以為是宗門的自吹自擂。”

“直到我真正進入那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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