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慕晴的眼神中全然都是不敢置信。

雲畫也同樣不敢置信地看着左檸。

左檸的臉色始終淡淡的，眼神古井無波。

他認真而專注地看着孔慕晴，嗓音低啞：“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可是，爲什麼啊！”

孔慕晴猛地抓住左檸的胳膊，發瘋一樣地問：“爲什麼？爲什麼！你告訴我爲什麼？”

任由孔慕晴發瘋一樣地搖晃着他，左檸卻依舊穩穩地站着，他那低沉的聲音有些冷，“因爲，他們該死！”

孔慕晴死死地抿着脣，“我不信，除非你告訴我爲什麼，我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左檸看着她，聲音很是寡淡。

他沉默了好久，才低聲說道：“因爲他們是禽獸！因爲他們殺了我最愛的人！”

“……”

孔慕晴一臉茫然。

“我跟你說過的，我不是我父母的親生兒子，只是他們抱養的……不，或者應該說，是他們買來的。”左檸的聲音很淡。

“我被賣給他們的時候，只有5歲。沒人認爲一個5歲的小孩子，能把當年的事情記得那麼清楚，的確，我也記不清楚，那些久遠的記憶早就模糊一片，可我唯獨能記得的，就是跟她有關的事！”

“她是姐姐，我被拐去的時候，她就在了。她當時10歲，是我們這羣被拐孩子裡年齡最大的。我們這羣小不點，小到剛出生三天的嬰兒，大到七八歲的孩童，最多的就是我那個年齡的男童。”

“我其實記不太清楚了，但我唯獨能記得的，就是她。”

“對於人販子來說，我們不是人，不是孩子，而是貨物。我記得最清楚的一幕，至今難忘的一幕是，有個剛出生三天的小嬰兒，全身發黃幾乎成了小黃人，當時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後來才知道那叫新生兒黃疸，需要多曬太陽再配合治療就會好，不是什麼罕見的病。”

“可人販子怎麼可能會帶孩子去看病？只說那孩子活不成了，再加上小嬰兒沒日沒夜地哭鬧……那個男人，直接一腳踹了過去……”

左檸勾起了脣角。

孔慕晴則長大了嘴巴，甚至無意識地咬着自己的拳頭。

左檸笑了笑：“一腳過去，小嬰兒就不哭了。他直接把包嬰兒的被子解開，而後拎着嬰兒的腳……你知道那一幕像什麼嗎？”

“像什麼？”孔慕晴下意識地問道。她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過去，她的思路也完全跟着左檸走。

左檸輕聲說道：“你見過菜市場賣雞鴨的人嗎？身體白白淨淨的雞鴨。那個男人拎着小嬰兒，就像是在拎着一隻剖洗乾淨的死雞死鴨……”

孔慕晴緊緊地咬着脣，一臉難過地看着左檸。

“男人拎着小嬰兒出去，還讓姐姐把我們所有人都帶出去。”左檸輕聲說道，“說要讓我們看看，不聽話是什麼下場！”

“是讓你們看着嬰兒被埋掉嗎？”孔慕晴都快哭出來了，她真沒想到，左檸竟然還有這樣的一段過去！

她只知道左檸和他父母不是很親，平時會寄生活費給他們，但很少打電話，也很少回去看他們，更很少提起他們！

如今她才知道，左檸竟然是被拐賣的，他有記憶，難怪他和他的父母親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