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錢市的永壩收藏品市場，是這裡最大的古玩交易市場，不過這裡倒是跟京城乃至何衝去過的其他地方的古玩市場有所區別，那就是沒有店鋪區，只有地攤區。

確切點說這裡的店鋪是有，但只是兩側寥寥幾家，但地攤區確是興盛的緊，不僅多而且這個地方的老闆還給搭起了個鋼架結構的頂棚，畢竟臨錢多雨，免得因爲下雨導致人流稀少。

不僅如此，在地攤區的一側還有那種升降式的停車場，專門給這些淘寶的人停車用，不可謂不周到。

這裡的規模當然比不上京城，但也只是整體規模，要論及地攤區的範圍，雖然依舊不及卻也相差不遠。

何衝到這裡來首要的任務當然是看能不能尋到張華融乃至雪羽的線索，但這玩意不是說找就能找到的，與其緊張兮兮的和賊一樣到處瞄還不如淡定點先找找這些攤位上有沒有什麼真東西，該來的怎麼着都會來。

也是好久沒逛過地攤了，何衝甚至都有些久違的感覺，滿身的興奮勁。

地攤的好處是東西相對都便宜，但壞處就是假東西太多，不過這裡這麼大自然真品的概率也會提升，何衝看到了好幾件真品，甚至還有個小攤子全都是真品，不過全是檔次極低乃至殘破的玩意兒，完全沒有興趣。

逛了小半的攤位，何衝仍舊是一無所獲，歸根結底還是因爲見到的真東西檔次不好，這纔沒有出手，不過也沒什麼妨礙，反正主要目的也不是這個。

正溜達着，忽然看到前方約有十步遠的攤位上聚了三個人，這並非什麼值得關注的事情，可問題是這三個人居然在激烈的爭論着什麼，而且聲音很大，將其他攤位的攤主甚至來往行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何衝本來就是個好奇寶寶，此時當然也不會落後，腳下快走幾步來到近前，卻見到他們正拿着個扇子在指指點點的爭論着。

“這裡怎麼可能有張大千的扇面，你在那做夢嗎？”左邊那人很是篤定的說道，“能在地攤上買到真東西就不錯了，還想撿漏張大千的畫，絕對不可能！”

“爲什麼不能是真的？”中間那人卻持反對意見，“老化程度是對的，而且這畫風也跟張大千的很接近，我研究這許多年，不可能認錯的，你看這用墨還有印泥，包括落款和印章，都符合張大千的習慣！”

“老王，現在這年頭，什麼仿不出來？”左邊那人依舊不相信，很是不屑的哼道，“如果這東西是真的，我倒立繞着古玩市場走三圈，你敢跟我打這個賭嗎？”

“你這根本就是無理取鬧！”中間那人也是有點急眼，卻顯然不敢打賭，似乎對那人的眼力頗爲忌憚，“而且這東西就算不是張大千的真跡，那也肯定是老的，買回去不會吃虧！”

“那我就管不着了。”左邊那人冷笑一聲，“錢不是我的，等你打眼吃虧了可別回頭訴苦。”

這話一出口，中間那人果然有了猶豫，本來還有些決絕的神色也顯得遲疑起來。

“老張，你說話怎麼總是這麼衝！”右邊那人一直沒開口，此時也是看不過去，說道，“咱們三個出來是逛攤的，又不是來人前鬥嘴的，至於嗎？”

“我只是好心。”左邊的那個老張聞言也知道自己是太沖了，但還是嘟囔了一句。

“老夏，你給說說，這件東西我拿還是不拿？”中間那個老王已經左右搖擺了，只能問道，“三萬塊的價格我勉強還是能接受的。”

“你可別接受了，一旦讓你媳婦知道你花三萬買這麼個玩意兒回去，還不得跟你打翻天嗎？”右邊的老夏婉轉的說出了自己的看法，顯然也是不覺得這扇子是真品。

“好吧。”左邊的老王有些不捨，但見自己兩個朋友都這麼說，也只能將扇子放歸原處。

其實老夏三個在這爭論不要緊，最可憐的還是那攤主，畢竟這是他的東西，被人評頭論足大聲嚷嚷着是假貨，一方面是不顧及自己的面子，另一方面自己這生意可就沒法做了，畢竟旁邊那麼多雙眼睛都在看着。

可是他畢竟是個外地來擺攤的，此時此地除了苦笑聽着外再什麼辦法都沒有，見他們終於是有了定論也算在心裡鬆了口氣，但同時也盤算着是不是要換個位置繼續擺。

老夏三人既然對這件東西有了最後的結論，自然不想多逗留，他和老張倆都邁步要往前走，唯獨老王還是依依不捨的一步三回頭。

“等等！”誰想還沒走幾步，老王居然叫住了他倆，“先別走。”

“幹嘛？又看到了什麼？”老張有些不耐煩，“再這麼耽擱下去我還用不用找瓷器了？”

“你們看，有個小夥子也在看那扇子。”老王朝着攤位努了努嘴，“咱們看看他是不是要買。”

其實這就是不捨的後遺症，老王到現在也還覺得這東西像真的，但因爲他的兩個朋友都喊假，故而纔不敢下手，卻不代表願意讓其他人也買走，故而見到有人看時就想在旁邊瞅瞅。

而老王口中的小夥子自然就是何衝，雖然這三人對這扇子持看假的態度，但在何衝眼裡這把扇子卻是個真的不能再真的張大千真跡。

這扇子的扇骨倒是一般，並非很名貴的竹種所制，但整體已經有些發烏，顯然是被人長期盤玩後的結果，扇面有些微微發黃，也是近百年老化所應該呈現的樣子，扇面的摺疊處有輕微的裂痕，同樣是該有的老化現象。

至於扇面上的內容，一面是個老翁拄着柺杖站在樹下回頭張望，雖然簡單卻很形象，並且畫法也深諳張大千的風格，至於另一面則是用行書寫着一首五言詩。

“這個多少錢？”何衝沒帶放大鏡，也根本不需要用這東西來看，直接就問道。

“三萬……不，兩萬吧！”攤主本以爲今兒的生意不會再好，沒想到立馬就有了主顧，卻不敢再喊原來的價格，主動落下一萬。

“行，要了！”何衝沒囉嗦，“手機轉賬！”

那攤主甚至都有點沒反應過來，要按照常理來說怎麼也得砍砍價然後再仔細看看纔對，眼前這人怎麼如此痛快。

“怎麼？不想賺錢了？”何衝皺眉問道。

“不不！”攤主訕笑，連忙拿出手機打開二維碼遞了過去。

手機轉賬快捷又方便，還不用找零錢，也就幾秒鐘的時間那攤主就收到了轉賬成功的提示，賬戶裡立馬多出了兩萬塊錢。

“老闆，你拿好。”攤主喜笑顏開，“我這裡還有別的東西，你不再看看？”

“不了，其他的都不看好。”何衝還是很遵守規章制度的，用着古玩行的行話說道，“就這樣吧。”

接過扇子，何衝轉身就要走，卻不想之前的那個老王卻上前攔住了他，滿臉的驚愕。

“小兄弟……”老王一臉不可思議的問道，“這不是張大千的真跡，你爲什麼還要買？難道剛纔你沒聽到我們的談話嗎？”

“聽到了。”何衝沒有迴避。

“那爲什麼？”老王還是不解，至於老張則是不屑的冷哼，而老夏卻是搖頭。

“因爲這確實是張大千的真跡啊！”何衝的神色表現出一副啼笑皆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