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衝觀察到了對方之前一系列的表情，本以爲會憤起反駁，哪想到竟這麼簡單的就承認了，倒是有些意外，還真跟以前見過的那些傢伙不太一樣。

但是這個高福卻很會化不利爲有利，他也更會看清形勢，心裡明白這個時候如果只是一味的跟何衝爭辯東西真假，那收到的結果恐怕就是分文都撈不着。

所以他乾脆不爭也不辯，大大方方的承認是自己收東西時的失誤，如此的連消帶打不僅讓這件假東西的負面影響降到最低限，更還讓自己在蔡啓章心裡也變的更好，起碼能證明他是個敢認敢當的漢子。

“老爺子，這東西我確實是打了眼，幸好小兄弟眼力了得，在最後關頭看出了問題，這真是讓我無地自容啊。”高福滿是悔恨的搖頭道，“假的東西自然不能給你老人家了，這顆真的如果你還想要，二百萬給你，但如果你不想要了，那也可以。”

“那倒不用。”蔡啓章果然被對方的言行所信服，擺手道，“照價給你就好，二百五……不好聽，就二百六十萬吧！”

“這怎麼好意思。”高福知道自己裝出來的樣子起了效果，心中高興但臉上還是一副懊悔的樣子，“老爺子，真是太感謝你了。”

“行了，你也損失了不少錢，打眼這事換誰都避免不了，何況是你。”蔡啓章倒是不很在意，“不過以後你記住了，再拿東西給我之前先仔細瞧瞧，今天是有小何在這，如果只是咱倆，那豈不是都被蒙了過去？”

“是，老爺子教訓的是。”高福很是聽訓的連連點頭。

何衝在旁看的奇怪，因爲他發現這個高福似乎並非自己之前設想的那麼神秘，似乎也只是個爲鈔票而奔波的普通古玩商人罷了。

如果按照之前的設想，這人背景不可查，交易對象沒有，似乎渾身上下都是不可告人的秘密，但從剛纔的表現來看，這人不過是個有些心機很會審時度勢的聰明人罷了。

他面對交易時一樣會顯得熱衷，當他的東西被何衝拆穿是假貨時同樣會惱火，在蔡啓章願意照常付錢甚至還多給十萬的時候他也會激動甚至有些暗暗的小得意。

這一切看來，這人絕對不可能別有目的，因爲但凡是別有用心之人，勢必會輕視交易這方面的事情，可高福卻完全不是。

如此一來，何衝反倒覺得這人並非自己想像的那樣，似乎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念及此點，何衝看了眼蔡永明，後者神情上的表現似乎跟他的想法也是很接近。

“老爺子，那剩下這套東西你還看嗎？”高福詢問道，似乎是被適才的打擊傷到了信心，“要不還是不要看了，別再讓你看了我的笑話。”

“看，爲什麼不看！”蔡啓章一瞪眼，“就算我看不出真假來，這不還有小何在嗎，就算是假的，權當學習學習也是好的，拿出來！”

要不說高福絕對是個懂得審時度勢的傢伙，更深知人心走向，他如果直接把那件東西拿出來，蔡啓章雖然也不會拒絕，但在印象上就會差很多，起碼會先以假貨來定位，然後再繼續下面的環節。

但經過高福這麼欲擒故縱的說了兩句，蔡啓章雖說不會堅信剩下的這東西是真的，但絕對不會認爲假，而且在印象上也會趨於正常，不偏不倚的對待。

對方越是如此處心積慮的在蔡啓章面前打造自己的形象甚至埋下伏筆讓蔡啓章不反感，何衝就越是覺得這人沒什麼可疑的地方。

看來真的是多慮了，眼前這個傢伙就是個想在富豪這賺錢的古玩商人而已。

至於蔡啓章，也不是說這麼簡單就能被人玩弄於鼓掌中的傻瓜，畢竟是曾經蔡氏集團的掌門人，怎麼可能沒點道行。

之所以此時會這樣，是因爲他根本不在乎這點小錢罷了，完全是有錢人的蔑視心態。

高福沒有多說什麼，用壁紙刀飛快的將那件最大的東西割開，露出了裡面的真容，但讓人失望的是裡面居然分了四件東西，並且還是用泡沫紙保住的。

何衝這才明白爲什麼這傢伙剛纔會說是一套，感情是四合一的傢什。

又挨個的把這四件東西外面的泡沫紙全都割開，總算是讓他們看到了裡面的樣子，卻不僅更爲動容。

何衝一眼就看出了材質，居然還是琉璃的，可形制卻非蜻蜓眼那麼簡單，而是一套劍飾，完整無缺的青銅劍配飾。

“劍飾？”蔡啓章知道這套東西的名稱，他自己的收藏裡就有一個劍格，但他卻仍舊一臉的疑問，“這不是玉的吧？這個白色也不像是白玉的那種顏色啊。”

“嘿嘿……”高福笑笑，反倒看向何衝，“小兄弟，這次還是你先看看吧，你覺得這東西是什麼材質的呢？”

何衝的臉色有些凝重，倒不是因爲看不懂，而是沒想到對方竟然拿的出來這樣的東西。

“琉璃……劍飾！”何衝沉聲道，“高老闆，你這可不僅僅是稀罕玩意兒這麼簡單的吧？”

“這……這也是琉璃的？”蔡啓章驚訝，“小何，是真的還是假的？”

何衝沒說話，而是輕輕的將那四件東西挨個的用右手拿起放在自己面前，答案立時得出，居然全都是真的漢代琉璃劍飾，但他並未就此說出答案，而是又拿過放大鏡繼續觀察了起來，畢竟掩人耳目的行爲還是要有的。

這套劍飾上的紋飾很簡單，全部是勾連雲紋，畢竟要在琉璃上雕刻東西在那時候還是件相對困難的事情，琉璃這玩意太難掌握力道，稍有不慎就得崩盤，重做不僅麻煩，更不是那些工匠能承擔起的，所以勾連雲紋已經是很難得的了。

何衝以前在資料上見過一套琉璃劍飾，那上面可是什麼紋飾都沒有，光板一個，就這樣仍是被冠以極高的讚譽，可見這玩意有多稀罕。

只是這套劍飾整體的顏色是乳白，倒有點像和田白玉的樣子，但更爲純淨，所以纔會讓蔡啓章有些犯迷糊。

“真的！”半響後何衝長舒一口氣，說道，“高老闆，你這東西確實不錯！”

“是真的？”蔡啓章先是看着何衝重複反問，跟着都不等回答，興奮的看向高福，“開價，我要了！”

“老爺子，這件東西可就貴了。”高福得到這個答案很是滿意，微笑着伸出一根手指，說道，“至少這個數。”

“一千萬？”蔡啓章揚了揚眉毛，卻不帶半絲猶豫，“好，就一千萬！”

琉璃在古代屬於貴重的東西，兩顆小珠子都能要上五百萬的價格，就別說一套劍飾了，何衝心裡很清楚對方這還是壓了價格在賣，否則要兩千萬乃至三千萬都是正常價，如果上拍的話就更沒法估量了。

東西已經全部拿了出來並且鑑定完畢，蔡啓章果然沒有反悔，痛痛快快的給對方轉了一千五百六十萬過去，高福高興的嘴都快合不上了。

本以爲雙發交易完成，怎麼也得嘮會嗑說點感想什麼的，哪想高福居然起身就想走，說是還有別的事要忙。

蔡啓章似乎也是習慣了對方來去匆匆的態度，完全沒有挽留，卻一再叮囑如果還有好東西一定要先拿來給他看，這才放對方離開。

“小何，你還真是厲害啊！”送走高福，蔡啓章看着何衝滿臉的喜色，嘴上卻說道，“我決定了，我要拜你爲師，學習古玩鑑定的知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