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父出了家門，趕緊將別在褲腰裡面的東西給拿了出來，小心翼翼的展開，放在身上抹平了。
大步地朝大隊走去，大隊長擡眼詫異地看着他道，“你幹什麼叫我寫？你家錘子也會寫字啊！”
“這可是申請表，他那鱉爬的字，上不得檯面，大隊長的字可是十里八村公認的好看。”石父討好的笑道，“見字如見人，還是大隊長寫好了。”
“好，我寫。”大隊長爽快地應道，從辦公桌裡拿出鋼筆擰開帽道，“石墩子。”
“等一下，是石錘子。”石父將手摁在了申請表上。
“錘子？”大隊長挑眉看着他，疑惑地說道，“你確定要填寫錘子的名字。”
“嗯！石錘子，俺家小二。”石父重重地點頭道。
“可是信上明明寫的墩子的名字，可以嗎?”大隊長輕皺着眉頭看着他說道。
石父垂目看着辦公桌上的申請表道，“這是我們商量好的，你也知道墩子那孩子是俺們家的長子……”
大隊長聞言瞭然地點點頭，長子不離家，承擔起照顧家的責任。
“你這換人了，我是怕他們那邊不同意。”大隊長好心地提醒他道。
“這樣啊！沒關係的，給找工作的是自己人，俺們改了名字他們也沒異議的。”石父感覺耳根發燙，硬撐着說道，“大隊長您就照着寫好了。”
“既然你們心裡有成算，我就不說什麼了？”大隊長將申請表擺正了，認真的填寫了一下申請表。
對於村裡人的情況大隊長是瞭如指掌，包括他們的出生年月。
而且這種申請表，內容都差不多，所以大隊長填寫的非常快。
填寫完後，還特地吹了吹讓墨水儘快的幹了。又拿出紅印泥和大隊的公章，扣上戳。
“好了。”大隊長將申請表遞給他道，“你看一下。”
“哦！”石父將申請表拿了過來，別的看不懂，孩子的大名，還有出生年月日，性別還是認得的。
“沒問題的話，你明兒就去郵局寄了就成了。”大隊長擡眼看着他說道。
“謝謝大隊長了。”石父忙不迭地說道。
“不用謝，你家錘子要是在城裡站穩腳跟，咱們村的人進城有也老鄉照應，別到時候不認鄉親們就成。”大隊長站起來拍拍他的肩頭道。
“哪兒哪能啊！您可是看着錘子長大的，您進城的話，保管好酒好菜的招待着。”石父說着漂亮的場面話道。
“行這話我記着了。”大隊長看着他笑了笑道。
“你忙吧！”石父看着他說道，“不打擾了。”話落轉身出了大隊。
將手裡的東西貼身放着，生怕出紕漏。就連睡覺也壓在枕頭下面。
第二天天不亮找了個藉口，就朝縣裡趕去，日上三竿才趕到縣裡。
信封還是郵局工作人員好心的幫着寫的，然後鄭重的將信寄了出來。
出了郵局的大門才鬆了口氣，終於將信寄出去了。
又匆匆的邁着兩條腿，朝家裡趕。
一路趕回了家，孩子們都上工了。
石母一看見他進來，將院門還有房門洞開，有人進來第一時間就發現了。
石母這才立馬拉着他着急地問道，“怎麼樣？”
石父氣喘吁吁的沙啞着嗓音道，“這一路就沒停歇，別說吃飯了，你好歹讓俺喝口水吧！這嗓子眼火燒火燎的。”
“好好好，你坐，坐！”石母乾脆地將他給摁到了八仙桌旁的長凳上，拿着粗陶碗，倒了些水，“給你。”
“飯呢？”石父看着她要道，“餓的前胸都貼後背了。”
“給你備着呢！”石母看着他說道，“先告訴俺情況。”
“還能有啥情況，平安的寄出去了。”石父小聲地說道。
石母麻溜的給他端飯，玉米糊糊和窩窩頭，加上黑鹹菜疙瘩。
石父抓着窩窩頭，抄起筷子，呼嚕、呼嚕的吃着。
石母坐在他的對面道，“沒把地址寫錯吧！”
“應該寫清楚了吧！”石父頭也不擡的嗚嗚的說道，因爲嘴裡含着東西，所以口齒不清。
石母聞言啪的一下拍在八仙桌上，“什麼叫應該。”
石父冷不丁的被嚇了一跳，蹦了起來，看着她委屈地說道，“俺又不識字，俺哪兒知道啊！”看着她橫眉冷對的樣子，趕緊又道，“是郵局的同志幫俺寫的，他們識字，又經常幹這個，地址想來不會寫錯的。”
“呃……”這樣一說，石母也沒辦法去指責他了，可這事情沒有塵埃落地，不上不下的，“老頭子，你說他們不會拒絕吧！”
“呼嚕……呼嚕……”
石母等了半天不見他迴應，臉埋在碗裡，“你別光顧着吃啊！說話啊！”
“說什麼說？”石父擡頭看着她道，想起她問的話，非常實誠地說道，“這俺哪兒知道。”看着她的黑臉又道，“對了你不是說沒事的，這事一準能成。”
石母聞言氣地頭疼，“行了，你快吃飯吧！”
在說下去她怕忍不住將碗扣在他的頭上。
就不能說點兒好聽的話，讓自己心安嗎？
“你自己吃吧！”石母起身離開了，看着他是越看越生氣，不支一點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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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連枝接到石家夫妻的來信後，打開一看氣的吐血，在辦公室內走來走去，拿起電話幾次三番的又放下，不能耽誤他工作。
一直忍到了下班，程連枝再也忍不住了直接進了劉長征的辦公室，啪的一聲將信件拍在了辦公桌上。
“怎麼了，生這麼大的氣。”劉長征看着她關切地問道，“還有這是什麼？”
“你自己看！”程連枝火冒三丈第說道，“我從不以最大的惡意揣測人心，看來我還是低估了人性的無恥的程度。”
劉長征打開了信，看見了申請表名字的時候，冷笑一聲道，“氣什麼？不是早就知道了。”舉了舉手裡的信件，“沒讓我們失望不是嗎？”刺啦刺啦撕得細碎，扔進了辦公桌邊上的垃圾桶。
“走啦！下班回家。”劉長征站起來道。
程連枝見狀走到門口將大衣和軍帽拿了過來，遞給了他。
劉長征穿戴整齊後，“走咱們今兒下食堂吃飯去，就咱倆人別開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