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江成偉還是自顧地吩咐着服務員將酒水撤下，重新換上一道功夫茶上來。

而喬瑞也沒再表態，只任由江成偉自個折騰着，但一旁的汪正陽卻暗自鬆了口氣，不管怎麼說，在汪正陽的眼裡，能不喝酒就是最大的保障了。

事實，保障這種東西只是種有名無形的東西，有的時候就算事先做好了一切自認爲萬全的準備了，也未必能躲得過一些突如其來的狀況，比如不小心碰到沸騰的熱水了，還是不小心卡到魚刺了，這些往往都會在料想不到的情況下發生的，想避也避不了。

這也不是說喬瑞會真的不小心碰倒了熱水，或是卡到了魚刺，只是打個比方，有時候事情並不像表面看起來的那麼簡單。

就像江成偉怎麼也要親自沏茶，不願喬瑞或是汪正陽出聲要接過手去沏的。

喬瑞只得不着痕跡地與汪正陽對視一眼，端起眼前的茶杯輕輕地呷了一口，就讚道：“好茶，入口清香，甲齒留香，泌人心脾的。”

“哈哈，我就說嘛，你會喜歡喝茶。但你胃疼，若是喝綠茶也一樣不好，所以我特意選了這種帶着薄荷味的紅茶，說白也是花茶的一種，自當消消食吧！”江成偉說這話時，又端起茶壺給喬瑞沏滿了一杯，雙眼卻喬瑞看不到的角度，閃過一絲陰狠的神色。

只聽江成偉接着道：“要說起這茶道呢，我想沒人懂得比你父親的多，但可惜了，有生之年都沒能再與他平心氣和地坐在一起嘆口茶，他就不聲不響地走了，這有多遺憾呀！”

江成偉的神情像似入到深深的回憶當中而不能自拔地沉默着。

喬瑞邊抿着茶邊注意着他的神色，好找出點破綻沒，但江成偉已老成精了，神色從不表現在臉色上，喬瑞一時哪能有發現，遂迴應道：“對，我父親對於喝茶確實挺在行的，別說你了，事實上我也沒和他真正地坐在一起喝過幾次茶，你知道的，坐在這個位置上，也沒多少時間真正地坐下來，忙起來哪怕消息，有時也不夠。”

“嗯，對的，是這個樣子，所以我想喬大哥是理解你的。”說到這裡，江成偉突然神色一改，變得失神起來，語氣也顯得飄渺起來，“想當年當知青下山時，我們這些人當中，最意氣風發的就是喬大哥了，他有能力，辦事又可靠，往往是作爲我們的主心骨的，我這一生也只是最佩服他一個人的。”

聞言，喬瑞與汪正陽都愣住了，不約而同地對視一眼，想必這些事情是他們萬萬意想不到的，而喬老爺子在世時，喬瑞也沒聽他提起過，所以乍一聽，不免吃驚不少的。

但見江成偉似乎還意猶示盡般，所以他倆也沒打斷他的打算，唯有靜靜地藉着喝茶的動作，且聽聽江成偉所說的故事。

是的這是一個故事，一個關於喬江兩家是如何成爲宿敵的故事。

“我也是那個時候與喬大哥稱兄道弟的，那個時候物質不多，做的活永遠比拿到吃的多，我們很多時候都是邊餓着肚子邊幹着家活的。但喬大哥自從認了我這個弟弟之後，就處處維護着我，吃得有時也毫不猶豫地分一大半給我。”

只因我那個時候，身質實在太差，做家活時還好幾次半路暈過去的，沒少給生產隊裡的人笑話我是像個娘們似的，唯有喬大哥心疼我，不僅幫着我做完了活，也就是一人做兩人的份，我病着時還常起夜來照顧我。”

說句不應該的，就算是親生的哥哥也不過如此，喬大哥簡直就是我的再生父母般，處處爲着想的。但若不是後來發生的一些事情，我想我倆也會一直這樣相處下去的。”

事情說到這裡，江成偉卻適時地頓住聲音，讓想要知道真相的喬瑞與汪正陽都不知不覺地豎起耳朵來，只等江成偉喝口茶潤下喉嚨繼續說下去。

但見江成偉已接連喝了幾杯茶了，也不見他再開口說下去，喬瑞不禁忍不住地問道：“那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而讓你們走到今時今日這種地步的？”

江成偉緩緩地擡起眼來望了喬瑞一眼，突然眼裡閃出一片狠色，聲音也變得狠聲起來：“就是你父親他居然要極力地阻止我與他妹妹的婚事，還一度地要與我斷絕一切關係的事情來威脅我，讓我遠離他的妹妹。說什麼他妹妹刁蠻我倆的性格根本不配的混話，我看他根本就是看不起我的身勢，覺得我配不上他妹妹纔是真。”

“但幸好天晴也是愛着我的，所以我倆就偷偷地預謀着在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一起私奔了。但是你父親他無所不能，就在天晴剛好懷有身孕時，他竟然找到了我們，並不由分說地強行將天晴拉了回去。”

我當然不肯，你父關他就罵我白眼狼，不知好歹的東西。呵呵，我真是萬萬想不到呀，曾經那個對我亦兄亦友的喬大哥竟然當着這麼多人的面這樣說我，你說我臉而往哪擱好？這當然是沒地擱的，我當時就被那些人批鬥地體無完膚的，一氣之下就跑去跳河去了。”

哪知命中註定我命不該絕，所以我後來被人救起來，也是那時候，我奮發圖強，勢在將來再找上你哥證明我是絕對配得上天晴，能給她幸福的。”

可是沒多久，我就得到消息知道天晴她爲了找回我，又偷偷地從家裡逃出來了。我知道這個消息你知道當時有多高興嗎？所以我二話不說，直接前來接應天晴她，而這時她已有三個月的孕期了，但她告訴我說家沒人知道這件事，只因她根本不敢說。”

這聽着多可悲呀！一個女人一生當中最大的幸福莫多於懷上了孩子，但天晴她偏偏不能將此喜事告知家裡，讓他們也跟着她一起高興。而是怕極了他們會傷害到孩子，而忍着喜悅不敢說。”

因此，我也特心疼天晴的，帶着她到了一個再無人認識我倆的地方，準備安心地過日子。但天晴不知是不是太過於思念家裡的親人了，懷孕期間每每都是悶悶不樂的，這也是她後生產時出現難產的原因，我記得當時給她接生的醫生是這樣對我說的。”

沒想到這醫生的話說地絕了，天晴的難產竟然如此的厲害，醫生一個勁地催着我說是要保大人還是孩子。我當時聽到這個就整個人都懵了，哪還拿得到主意？當醫生再問我時就想也不想地說要保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