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黎戈咄咄逼人的質問,秦茗心平氣和地笑了笑,一點兒也不覺得尷尬。
“黎醫生,我記得那天是許戊仇回答你,不是我回答的你。”
“這有區別?”
“許戊仇心裡怎麼想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沒說話不代表默認,而是不喜歡干涉他人的言行。”
“伶牙俐齒。”
“多謝誇獎,告辭。”
“喂,你該不會是卜即墨的女人吧?”這是黎戈強烈的直覺,這會兒見秦茗要走,忍不住就問出了口。
秦茗頓住腳步,原本她並不打算告訴黎戈自己跟卜即墨的親戚關係,但此刻他既然已經懷疑上了,未免他以爲她不回答是欲蓋彌彰,只能佯裝坦蕩蕩地回答他。
“黎醫生,你的想象力實在是太豐富了,真讓我自嘆不如,事實恐怕要讓你失望了,卜即墨是我的親叔叔。”
“親叔叔?”黎戈對秦茗這般直接的回答沒有絲毫懷疑,只是暫時不明白卜即墨哪裡來的親兄弟?
秦茗沒有再理會黎戈,轉身大步朝着王英跑去。
王英藉故支開章管家等人,詢問秦茗孕前檢查的情況。
得知秦茗檢查合格的情況,王英樂呵呵地感嘆,“兩天之後,即墨也要體檢了,就等他的好消息了。”
秦茗咧嘴笑道,“我相信一定會是好消息。”
其實秦茗覺得,卜即墨的身體即便不做檢查,也肯定是好的,看他在牀上的愈挫愈勇的強悍表現就知道了。
而孕育生命的載體是母體,所以母體健康纔是最重要的。
因爲秦茗下午還要去廣告公司實習,所以不能跟着王英回卜家,王英就拉着她的手快速地叮囑道。
“茗茗,你在準備懷孕之前除了堅持吃葉酸之外,還要避免飲酒、生病、吃藥,而且,不止你,即墨也得注意,吃藥、抽菸、飲酒這些事都對要孩子不好,你看着他的同時,得想辦法讓他儘量少抽菸少喝酒,在他喝多酒或者兩人中有一人生病的時候,一定不能僥倖受:孕,唉,奶奶生怕他起疑心,這些事提都不敢跟他提,全靠你了。”
秦茗只一心一意地想懷上卜即墨的孩子,對這些注意事項真的是一竅不通,此時受到王英指點,她受益匪淺地直點頭,將各個要點記在心上的同時,籌謀着怎麼能讓卜即墨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別犯了懷孕的大忌?
“奶奶放心,我會想辦法的。”
當晚,秦茗洗澡出來不見卜即墨,找了一圈才發現他站在陽臺外默默地抽着煙。
香菸的紅在黑暗的夜色中一閃一爍,彷彿他的心明暗不定。
秦茗朝着卜即墨的背影一步一步地走去,從他身後將他抱住,一邊假裝劇烈地咳嗽,一邊抱怨。
“最討厭你抽菸了,好臭。”
卜即墨沒有回頭,而是將煙從嘴裡拔出,半餉問出一句,“既然嫌臭還貼上來做什麼?”
秦茗噘嘴,“人家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雖然沒嫁你,但道理還是一樣的。”
卜即墨將抽了一半的煙塞進菸灰缸中掐滅,轉身過來攬住秦茗的腰肢,俯首欲吻秦茗的額。
秦茗立即撥開他的雙臂,退後一步,“不許吻我!”
“爲什麼?”
“最近我對煙味以及酒味嚴重過敏,輕者反胃,重者渾身起小紅疙瘩,所以,跟你抱抱勉強可以,但吻萬萬不行。”
卜即墨深邃的眸光像是剛纔閃爍的煙火一樣閃爍不定,“你的意思是,讓我戒菸戒酒?”
孺子可教!秦茗在心裡暗讚一聲,嘴上卻道,“我可不敢改變你的喜好,不過麼,在我對菸酒的過敏反應前,如果你抽過煙喝過酒,我就不能跟你接吻了,不好意思。”
“認真的?”
“嗯,非常嚴肅非常認真!”
“你這過敏的毛病大概持續多久?”
“我想,最多半年吧。”秦茗喜滋滋地想,努力半年,她應該懷上了吧?如果半年她還懷不上,她直接跟他攤牌就行。
“好,我戒菸,也戒酒。”
“啊?”秦茗主動抱了抱卜即墨,“小叔,你對我真好,謝謝!”
卜即墨輕輕地推開秦茗,“我去洗澡。”
當晚,卜即墨雖然像往常一樣抱着秦茗入睡,卻沒有像往常一樣吻她。
雖然他刷過牙之後嘴裡已經沒了煙的味道,可他似乎格外尊重秦茗的說法,沒有親吻秦茗身上的任何一個地方。
秦茗的心裡雖有些失落,甚至想主動去吻他,可一想到她在陽臺上信誓旦旦說過的話,就強忍了下來。
房間裡一片漆黑,不知道是沒有被卜即墨親吻過不習慣的緣故,還是覺得他答應戒菸戒酒的事太過順利的緣故,秦茗久久地睡不着。
她撒了一個連她自己都覺得蹩腳的謊言,可他卻輕易地相信了。
按照常理,他是不是應該表示一下對她的關心,提議去醫院看看?或者直接表示不相信,一個以前從來不嫌棄他抽菸喝酒的人,怎麼會突然對他的嘴裡菸酒味計較起來?
他就是太過寵溺她而對她的話深信不疑,還是明知她在撒謊卻在縱容她?
似乎都有可能,似乎都無可能。
身旁的男人早已發出勻稱的呼吸,秦茗不知不覺地終於睡着,而男人卻在她睡熟之後,驀地睜開一雙毫無疲色的眼睛。
……
兩天後,是卜即墨體檢的日子。
雖然距離秦茗體檢的日子纔過去兩天,但許是因爲秦茗太過看好卜即墨的身體健康,所以才兩天時間就將他要體檢的事忘得一乾二淨。
原本,她需要裝作不知道,這下,她忘記了,也便不需要僞裝。
一大早,卜即墨比平時起牀的時間提前了許多,秦茗迷迷糊糊地覺得被窩裡少了人時,以爲男人去了衛生間,可等了半天都沒等他回來。
秦茗爬起來在房子裡全部找尋了一遍,也不見他的人影。
時間不過六點多,秦茗緊張地連忙撥打他的手機。
“喂,茗寶。”
聽到卜即墨毫無異常的聲音,秦茗立即心安了不少,“小叔,你去哪兒了?”
“我在醫院,準備體檢。”
卜即墨簡單地交待完,秦茗恍然大悟地“喔”了一聲,微笑,“嚇我一跳,還以爲你被老虎抓走了呢。”
“茗寶,知道我爲什麼要體檢麼?”
秦茗一怔,“體檢就是體檢,還需要問爲什麼?”
“嗯,不問說明你對我的關心不夠。”
卜即墨這話說得有些莫名其妙,秦茗有些無法理解,但還是心虛地笑道,“好啦,是我的錯,等你體檢回來,我一定多加關心你,好不好?”
“嗯。我去抽血了,你接着睡。”
“好。”
秦茗掛掉電話,爬到牀躺下,明明還很困,卻每每睡着一會兒就會突然驚醒過來,沒有噩夢,可心裡卻七上八下地不舒坦。
卜即墨那句抱怨她對他關心不夠的話讓她心生怪異。
一般而言,卜即墨什麼時候跟她開玩笑,什麼時候跟她說正經話,她很容易就辨別得清,譬如他剛纔那句話,就是他百分之百的正經話,可她琢磨起來,卻矛盾地認爲不應該算是正經話。
兩人同:居已經一年多了,他關心她,她也關心他,也許男人與女人之間表達關心的方式不盡相同,可她自認爲自己對他的關心不會少於他。
基本的噓寒問暖、事事報備,就連他偶爾打個噴嚏,她都會緊張他是不是感冒了,忙不迭地給他倒開水喝,甚至給他熬製薑湯。
可今天,他卻抱怨她不夠關心他,他究竟是什麼意思?
晚上等卜即墨下班回來,兩人剛開始動筷吃飯,秦茗就立馬問道,“小叔,你的體檢情況怎麼樣?”
本來,她是不敢問的,畢竟,王英能夠知道卜即墨的體檢結果,可因爲他今天抱怨她對他關心不夠,所以她就表示關心一下。
卜即墨淡淡地看了秦茗一眼,回答,“有些結果出來了,有些結果幾天後才知道。”
“喔,出來的結果都好嗎?”
“除了一項不好,其他都好。”
щшш ☢TTκan ☢c○
“一項不好?哪項呢?”一聽不好兩字,秦茗立馬全身心地緊張起來,這會兒,不是爲了假惺惺地對他表示關心,也不是爲了孕育他們的孩子考慮,而是純粹地真正地表示對他的關心。
對她而言,他哪個地方不好,就像她身上哪兒不好一樣,渾身不舒服。
卜即墨望着秦茗緊張的神色,卻沒有立即回答她,“先吃飯,吃完再告訴你。”
“爲什麼不現在告訴我?你不告訴我都吃不下飯。”
“我怕告訴你你更吃不下飯。”
“啊?這麼嚴重?”秦茗被卜即墨越嚇越嗆,挺好的胃口真的瞬間消失了。
放下筷子,秦茗愁眉苦臉地說,“小叔,我吃飽了,你快告訴我吧?”
“騙小孩?”卜即墨看了一眼她碗裡滿滿的飯,給她夾了幾筷她喜歡的菜,“剛纔嚇唬你的,快吃。”
秦茗明白,這飯她若是不吃掉,他肯定不會告訴她一個字。
於是,她勉強地把一碗飯吃掉,外加卜即墨不斷夾過來的菜,繼而眼巴巴地問,“小叔,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
卜即墨幽幽地放下筷子,沉聲道,“醫生說我偏瘦,比之去年,我瘦了四斤。”
“什麼?”秦茗瞠目結舌。
她原以爲他的身體出了什麼嚴重的狀況,誰知卻是這麼一個結果?
可是,瞧着男人那諱莫如深的眸光,秦茗無端覺得,似乎這問題並不似她想象得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