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

“有進步，沒有叫姐姐。”他笑着摸着她柔軟的黑髮，“一一，過去的事情，不快樂的都忘了吧……不管是我的，還是蘇家的。忘了曾經，忘了蘇家……以後，我要你永遠快快樂樂的，沒有憂愁。好不好？”

***

一個星期之後，念念從保溫箱裡拿出，親手接過這個孩子，蘇伊一淚如泉涌，把念念緊緊地抱在懷裡，她的身子那麼小，那麼小，手也是，指甲也是。一雙圓溜溜的眼睛骨碌骨碌地轉，好奇地看着這個世界。

“念念……”輕輕地呼喚她的名字，是那樣奇妙的感受，“念念……顧一念……”她怎麼就覺得這個名字這麼好聽呢？她明明之前已經取好了名字叫果果的不是嗎？

“咯咯……咯咯……”嬰兒的笑聲，念念的眼睛彎成了月牙形，認真地看着蘇伊一，她的眼睛烏木一樣的黑，閃着光澤，一張小臉紛嫩紛嫩的。

餓的時候，她會哭，解開衣服，她的小嘴吸起奶來巴扎巴扎地很有力，吃幾口，又會擡起頭來看着她，然後又埋頭大吃，又會擡頭，看着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溫暖抵達心底，這個小小的身子，溫暖了她整個世界。

“好了，把念念交給阿希，整天都這樣對着她，你就不會累？”走進房間，便是看到那個女人一雙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念念，眼底氾濫着母性的光輝。雖然這樣的場景又溫馨又感人，可是，所有的事情都是親力親爲，他真的是怕她累着了……這女人，怎麼不知道偷懶呢？無意中聽到公司裡的女同事聊天，說的都是如何逃避帶孩子，她卻是傻傻得帶得不亦樂乎，從來不知道疲累似的。

”噓~~~”蘇伊一擡起頭淡淡地一笑，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目光又望向了搖籃裡沉睡的顧一念，輕輕地哼起了歌曲。

終於等到這首歌唱完，阿希遵從顧墨寒的指示已經等在門前，逮着個空隙便抱走了念念。

“……”目光追隨着阿希的身影，心底有一瞬間的空落，心裡在度量着，該不該跟顧墨寒商量一下，讓孩子晚上跟他們睡。唯一的擔心便是怕孩子的不定時醒來會影響顧墨寒的休息，他要工作，所以這樣一定是不行的。那麼……

“孩子跟我睡好不好？”她輕聲開口，“我可以跟念念睡到書房，這樣不會影響到你休息……”

“什麼？”顧墨寒不悅地擰眉低吼，這個女人，爲了孩子就把他推開了？他看了她一眼，眼底明顯地有些受傷。

“不行。”

“爲什麼不行？”蘇伊一撇撇嘴，“念念還這麼小，需要媽媽，晚上跟着媽媽睡，她會更開心的。我知道孩子晚上睡覺會常常醒來，你要工作，如果我睡書房的話就不會影響到你的休息了……”

“不準。”他拉過她的身體和衣躺下，“一個人我睡不着，有了寶寶就不要我了，休想把我一個人撇開。”

“不是這樣的啦！”蘇伊一看着他一臉孩子氣的執拗，臉紅了紅，“我不過就是在書房睡，反正這段時間，我們又不能，不能……那個，我跟寶寶睡有什麼問題？”

顧墨寒的眸子眯了眯，打量着她羞澀的臉，明知故問道：“不能哪個？”

蘇伊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能同房。”

她的神色讓他不禁哈哈大笑起來，尷尬之中的羞赧，總是如此，她的神色總能在不經意間撩撥的心，羽毛一樣的柔軟。他的頭俯下，在她耳邊噴吐着熱氣：“怎麼……想了？”

“哪有！”肩肘狠狠地朝着他撞去，“我不過就是跟你講道理。”

忍住笑意，他的手輕輕地摸着她柔順的頭髮，已經從醫院搬回了自己的家，每天他都按時回家，一想到家裡有一個等待的人，心裡就充實得跟什麼似的。睡覺的時候，他習慣把自己的手臂枕着她的頭，又習慣把手指插入她的髮絲，輕輕摩挲,習慣抱着她，用手臂枕着她的腦袋，雖然每天早上醒來都是手臂痠痛，可是隻要一看到她睡得甜膩的臉，心底便是那種難以言說的奇妙感覺。

“我跟你講道理。”他俯頭在她額間吻了吻，語氣溫柔，“一一，男人跟女人睡在一起，一定要做那種事情嗎？你的思想不是很健康哦……不過，以前我就是這樣想的，男人跟女人在*上就是做*愛，可是現在，我的想法卻因爲你改變了。我就是喜歡抱着你，吻着你，聞你身上的味道，跟你說話……因爲，我愛你……”

一字一字，落入心底，都是溫暖和窩心，鼻尖發酸，也是習慣性的了。一個冷然的男人，而今的溫柔細膩，愛……她怎麼覺得自己那樣幸福呢？

“一個星期兩天，讓念念留在房間跟我們睡，這是我最大的讓步。”

他的聲音在耳側響起，蘇伊一眨了眨眼：“那怎麼行？孩子一個晚上不知道要醒過來幾次，你白天要工作，睡眠怎麼行？”

“學會關心我了？”顧墨寒笑着捏捏她的小臉，“那好，一個晚上，讓念念到我們房間，就這樣決定了。”

又是習慣的動作，枕着她的頭，將她埋入懷裡。彼此的心跳如此清晰，氣息又是如此溫暖，

“對了，有件事忘了跟你說。”從他懷裡探出頭來，“大哥說過幾天要我們去一趟濱海，你有時間嗎？”

大哥？還真是叫得順口？顧墨寒抿了抿脣：“當然有時間，不過……爲什麼？”不是都已經結拜兄妹，儀式都舉行過了，這個藍凌霄，該不會還有什麼非分之想吧？

“奶奶想看看念念，我要把念念帶過去給奶奶看看。還有……讓夢禾跟着我們一起去，念念跟她很投緣，別看她女孩子家的，照顧起孩子來真是不比任何帶過孩子的人差呢！”

“嗯。”顧墨寒淡淡地勾脣，“不過這個柳夢禾真是奇怪，她不是千金小姐嗎？而且，她家在新加坡，在洛城一呆就是呆這麼久，聽說還打了一份工。我查過她的資料，她的家庭背景……”

“你查她？”蘇伊一錯愕地瞪大了眼睛，“你幹嘛查她？她就跟我的妹妹一樣，是個善良的女孩！”

“別激動！”顧墨寒摟緊了她，“我只是怕了，查查資料會比較放心一點，不代表什麼。她的家庭背景雖然複雜，但是自己卻很簡單，沒什麼問題。”

“她能有什麼問題？在新加坡的時候，都是她在照顧我。”蘇伊一不悅地擰眉，想到柳夢禾，心裡又是不由犯疼，明明心底愛死了藍凌霄，卻怎麼都不肯跟他說什麼，見到他就像見到鬼一樣，馬上逃走，躲在背後默默地觀望。

這樣的愛，會很痛吧？那麼年輕的女孩子，那樣深愛，卻又有着那樣無法說清楚的誤會，該怎麼說呢？柳夢禾常常會讓她想起自己，她想，她的無助，她可以透徹得體會。

“沒問題就好，查也不代表有什麼惡意，一一……”他的手揉了揉她的頭髮，“別介意這些，經歷了這麼多，很多時候，不能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我不敢再大意，讓那些曾經有過的危險再在你身邊出現。懂嗎？”

“我知道，我沒有介意什麼。”蘇伊一把頭往他懷裡鑽了鑽，忽地眼睛一亮，她仰起頭，“顧墨寒，你查消息是不是很厲害？什麼事情都可以查出來嗎？”

“怎麼？”他疑惑地擰眉，“你想查什麼？”

“……就是關於柳夢禾的……”她猶豫了一下，纔開口，“她真的很愛大哥，不過他們之前有一些誤會，夢禾是個很好的女孩，可是大哥卻把她當成愛慕虛榮又滿腹心機的女人……”

“就跟我以前一樣？”顧墨寒打斷她的話，輕聲道，“一一，這種事情靠調查有用嗎？如果在他心裡她就是那樣的女子，怎樣的真相放在他面前，他都會質疑。如果你真的想讓他們之間有什麼發展，最好的就是給他們創造相處的機會，接下來就順其自然吧……你覺得呢？”

蘇伊一點點頭，輕輕地嘆息：“可是夢禾真的很愛他……”

“那你呢？”他輕輕勾起她的下巴，眸色認真，“你愛我嗎？”貌似到現在爲止，她還沒有說過這樣的話。

那水漾的眸子眨了眨，長長的睫毛輕輕掀動，蘇伊一舔了舔脣，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好了，睡吧！”他按過她的腦袋，沉聲道，“不要想，不要思考，不要猶豫，我等你有一天主動跟我說出這三個字。”

***

飛機在蔚藍的天空中落下兩條白色的平行線。

頭等機艙內，顧墨寒和蘇伊一併排坐着，柳夢禾和東方皓也坐在旁邊。這個人原本不在預備之內，只是不知怎麼的他就這樣出現在機場了，用他自己的話說，實在是太過無聊，所以什麼事情都湊合着一起來了。

“柳夢禾，把念念給我抱抱。”東方皓在機艙內總是最聒噪的那一個，柳夢禾雖然給了他許多次白眼，他還是沒有什麼感覺。無奈，她只有把孩子小心地遞到他手裡：“小心點，孩子很小，你要……”

“沒事沒事，來，叫聲乾爹。”他逗弄着小念念，忽然，有什麼溼熱的感覺從手心傳來，他的臉色突變，“念念，你在做什麼？”

“怎麼了？”三個人的目光都望向了東方皓，他擰眉拿出自己的手，大叫一聲，“哎呀，小便了！你這該死的……”

“不准你罵念念！”蘇伊一從他手裡拿過孩子，小心地換起尿布，顧墨寒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東方皓狠狠地給了他一個白眼，這個男人，認識他這麼久都沒有怎麼見過他笑的，自從蘇伊一回來之後，他總是可以在他臉上找到白癡表情，比如說這個時候。

該死的，一個個的炫耀是吧！他氣極，洗完手回來，看到兩個人逗弄孩子的畫面，他的心又是一陣緊縮，有一種酸味在整個胸腔蔓延開來。

這叫什麼畫面來着？閤家歡樂？從前他顧墨寒不是很不屑一顧的嗎？跟他東方皓一樣？爲什麼現在看着看着，他竟是有點羨慕顧墨寒呢？他的心口潛伏着一隻猛獸，或者在那個女人從他世界範圍內消失開始，他就隱隱地有些知曉。可是，東方皓就是東方皓，流連花叢的東方皓，不會爲了一個女人捨棄什麼。他知道，這段時間總會過去，那隻猛獸潛伏在心底，很深的位置，從來不會去碰觸。現在，是怎麼了？

心會痛，越來越痛，夜深人靜的時候，那猛獸就會出擊，把他的心咬得鮮血淋漓。疼痛吞噬，寂寞掩埋，他竟然也破天荒地趕走了在他*上的女人。是不是受了顧墨寒的傳染了？他需要在他身邊經常地受點刺激，然後，習慣了，就正常了，他就可以做回從前那個東方皓。

孩子已經睡着了，沒有了逗弄的聲音，機艙裡明顯得安靜了下來。顧墨寒從蘇伊一手裡接過孩子，柔聲道：“你睡一會兒，念念我來抱。”

我靠！真是受不了！東方皓雙手環胸，很不屑地看了顧墨寒一眼，只是顧墨寒絲毫沒有發現他的目光，他的眼睛都沒有望到他這個方向來，只是小心地給蘇伊一蓋上了薄薄的毯子，又好像四周根本沒有人似的在她額上輕輕地落下一吻。

“皓哥哥，累了吧？在飛機上睡一覺，蓋上毯子……”

“蓋什麼毯子，莫名其妙！沒看到整個機艙的人都在看嗎？有什麼必要蓋毯子？笨蛋，別人不會笑話嗎！”

他一把扯開胸前的薄毯，食指上裝飾的戒指也毫不留情地在她雪白的手上留下淡淡的刮痕，她眼底一閃而逝的落寞和受傷，低下頭撿起毯子，擡起頭又是笑靨如花，伸手拿過一顆潤喉糖：“那吃顆話梅潤喉糖吧，待會兒談生意……”

237、

“好了好了，你閉嘴就最好了！”他惡狠狠地拿過她手心的糖果，一把放進嘴裡，閉上眼睛呼呼大睡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