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

心裡咯噔一下，重重的。顧墨寒的手鬆開了，轉身，看着那張淚水縱橫的臉。她說什麼？是他的耳朵有了錯覺嗎？

***

時間在這個瞬間，靜止了。

顧墨寒攥了攥手心，疾步走到蘇伊一*前，她半坐着身子，蒼白的臉上滿是淚水，他的手溫柔地拭去她源源不斷的淚，啞聲道：“你剛剛……說什麼？”

蘇伊一抽了抽鼻子，喉間像是被什麼堵着，悶悶的疼痛。她看着他墨黑的瞳，抽噎着：“我留下……願意留下……”

心裡重重地一暖，他想狠狠地擁她入懷，卻又怕扯痛了她的傷口。只有這樣深深地凝視着她，想要把她看到心底，那個最深最深的位置。

“真的？”不太確定，他的手握住她的手心，粗啞的聲音如此溫柔。

蘇伊一咬脣，點點頭，真的，是真的……或者在很早的時候，在他帶着她去疊沙子城堡的時候，心底就有過這樣的念想，卻是因爲如此這般的不真實，便把它偷偷地掩埋在心底了。不是不想留，而是不敢留，不敢再讓自己的生命卻堵住，因爲，太多的寒冷已經讓她無法承受……

可是，現在的情況，是不是應該先輸液？雪白的繃帶讓她眼睛一酸，正要開口，他的手已經快速地扶住她的後腦勺，溫熱的脣狠狠地壓住了她的脣瓣。

霸道的攻略，熟悉的味道，他的舌狂肆地流連，霸道地闖入只屬於他的芬芳和甜蜜。心底是那樣的暖，暖得他竟是像要落下淚來，眼睛泛酸得厲害。只有狠狠地吻她，纔可以找到自己心的位置。

柳夢禾的臉紅了紅，眼眶更紅了幾分，偷偷地看了藍凌霄一眼，他的目光還是有着沉痛，默默地看了幾眼，便退了出去。柳夢禾的腳步就要跟上，卻又被東方皓拉住了，他在她耳側輕聲道：“這麼甜蜜，我們要不要試試？”

“瘋子！”柳夢禾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想要邁步，惡魔的手卻不肯放開，他低聲笑了笑：“這樣就心疼了？他爲別的女人傷心，你也要去關心？柳夢禾，你這個笨女人，男人通常不喜歡被黏，跟着我，保證對你有好處！”

“哎呀！”腳上被重重地一踩，柳夢禾已經朝着門前走去，他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威嚇道，“該死的女人，給我站住……”

“我去看看朵兒姐姐的寶寶，你放手啦！”

呃。。。。原來是看寶寶。東方皓愣了愣，很快又跟着柳夢禾的步子追了出去。

原本擁擠的空間，忽然之間，又是隻有兩個人的存在。有誰會想願意打擾這樣的濃情蜜意？白一帆朝着護士示意，兩個人都走了出去，順帶關上了門。

什麼都不再重要，對一個男人來說，心裡的傷已經痊癒了，身上的傷又算得了什麼？白一帆嘴角勾起一絲弧度，忽然覺得心也這樣溫暖起來。

愛的力量，永遠都會比恨，好上許多。愛的感覺，也要比恨，好上許多。

氣息逐漸粗重，不捨地離開她的脣瓣，還是緊貼着的距離，顧墨寒的目光灼熱得要將她融化：“一一，你說的……願意留下，心甘情願……不能反悔……”

紅着眸子點頭，淚水決堤，她的目光掠過他肩膀的繃帶，心裡一緊：“還……還不快去輸液？你以爲自己是鐵人嗎？受了槍傷還敢逞強？”

“你心疼了？”他低低地笑，拉過她的手放到脣邊，“我沒事，一點事都沒有。如果這一槍可以讓你開口留下，多中十槍也無所謂。”

“顧墨寒！”她厲聲打斷他的話，盈盈的眸子已經氤氳着霧氣，“不准你亂說話……”

“都是心裡的話，真話。”他猛地親了一口她的手，“一一，對不起……讓你受驚嚇了，我沒有料到那個女人還沒有死，我真是該死，又一次讓你陷入這樣的危險之中……”

“跟你沒有關係，她……”蘇伊一嘆了口氣，“其實這樣的人，內心一定是最痛苦的，她什麼都沒有，連活着對她而言都失去了意義……痛苦的人是她。”

“咎由自取。”顧墨寒的眸子閃過一絲狠戾，這個女人，這次他絕對不會讓她有活着的機會了。不管她是死了更痛苦還是活着更痛苦，他都會了結了她，不會讓一一再陷入任何的危險之中。

“是啊……”蘇伊一點點頭，“有容乃大……這四個字，我會讓我的孩子牢記。”

孩子……顧墨寒激動地握緊了她的手，昏迷了這麼久，還沒有看到自己的孩子呢！他附身在她額間落下一個吻：“一一，你辛苦了。疼嗎？”

“還好……”他的目光望着她的肚子，她的臉不由微微一紅，什麼都過去了，有什麼疼，有什麼痛，都比不上有愛的充實和溫暖，不值一提的吧？

“寶寶的名字我已經取好了。”他握着她的手，看着她微微驚愕的樣子，笑道，“顧一念，你覺得好不好？”

“顧一念……”她輕輕唸叨着，“有什麼意義嗎？”

“當然有。”十指交叉，在脣邊輕吻，“顧，是顧墨寒；一，是蘇伊一；念，就是思念，想念……一一，你是我的唯一，這輩子都是，懂嗎？”

有淚盈睫，心底微動，男人沙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一一，相信我嗎？我愛你，不是因爲你是林家女兒，不是因爲奶奶，而是因爲我愛你，不知道什麼時候……你已經住進了這裡。”

他的手把她的手放在了胸前，心臟跳動的節奏如此清晰：“一一，我知道你心裡還是有怨，那個時候我對你做的……但是，我會用一生去償還，去對你好……你是我這輩子第一個愛上的女人，一一……”

他舔了舔脣，看着那盈然的眸子，心跳緊張得加速。剛剛白一帆那個問題，還沒有答案，她的留下，是因爲什麼呢？會是因爲心底那一點點他的位置嗎？

“一一，你愛我……”

“嗎”字還沒有說出口，便是“吱嘎”一聲，門被推開，門外，站着一堆側耳傾聽的人。東方皓掏了掏耳朵，乾笑了幾聲：“沒事沒事，什麼都沒聽到……你們繼續繼續，啊……”

柳夢禾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就是他用力過猛又想吃她豆腐才搞成這樣。

“別關門。”蘇伊一用力喊道，“他要輸液了，護士！”

顧墨寒一臉陰沉地看着東方皓，節骨眼的問題，就這樣被生生卡斷了。他都不知道東方皓是不是故意的，每次都是出各種狀況！

輸液管重新插入，肩膀的槍傷似乎沒有什麼疼痛感，他的目光只是溫柔地望着隔壁*的女人。

“朵兒姐姐，我把寶寶的照片拍下來了，你看看。是個漂亮的女孩子呢！”柳夢禾把手機遞到蘇伊一眼前，那盈盈的眸子瞬間更是溫柔似水起來，她的嘴角勾起淺淺的弧度，如此愉悅，如此動人，讓他又是一陣心神盪漾。

“寶寶叫什麼名字？”

“顧一念。”顧墨寒的聲音響起，柳夢禾的目光朝着這個冷冷的男人望去，他真的是冷，只有在對着朵兒姐姐的時候，眼底纔是那樣能讓人融化的溫柔。

好幸福，一個願意爲自己去死的男人，一個願意爲自己改變的男人……如果有一天，藍凌霄……她目光一黯，朝着她的方向往門邊望去，她看到了那個沉痛的背影。可以體會那樣的感覺，有痛，有傷，他的痛，跟她一樣吧？愛情，是一場痛苦的追逐戰……

“把照片給我看看。”顧墨寒的聲音響起，柳夢禾才收回視線。保溫箱裡的小小的孩子，就是他顧墨寒的孩子嗎？好小，好小，只是那雙眼睛，跟一一真是像極了！

“什麼顧一念，難聽死了！”東方皓非常不屑地掃了顧墨寒一眼，這個男人，連取個名字都是爲女人而取的，這個愛情真是毒藥，想他顧墨寒從來不看女人一眼，竟然就這樣肯爲了一個女人去死了？你說真是不是他媽的怪事！

“讓我看看。”他一把奪過顧墨寒手上的手機，那個小小的身子卻讓他身子一顫，直達心底的鈍痛，像刀一樣凌遲着他的心。曾經的錯過，再也不會回來了嗎？

“東方皓，把手機給我！再敢說我女兒的名字難聽，信不信我揍你！”

“念念……蠻好聽的。”東方皓揚起一抹微笑，細長的桃花眼眯了眯，彷彿愉悅的樣子，心底卻是自己才瞭然的落寞。

“東方皓，我們去把照片洗出來好不好？”柳夢禾扯了扯他的袖子，把他拉了出去。

“其實就是想找一個藉口，看看這個男人是不？”看着柳夢禾的目光在藍凌霄身上凝了神，他扯脣一笑。女兒癡心，男人絕情，這個世界上，這樣的規律是不是一成不變的？就像他，曾經的曾經，也這般絕情，而現在，疼痛的，是誰的心呢？

“走吧，要讓男人知道你的重要，就不要時時刻刻出現在他面前。”他攬過柳夢禾的肩頭，朝着藍凌霄的背影，愉悅地吹了一聲口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