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

“你……”林佳凝心底一涼，看着他高深莫測的目光，聲音有些顫抖起來，“你是誰……你到底是想要叫我幹什麼……”

***

夜，黑不見底，夜風吹得林佳凝不由抱緊了身子。走出藍奧克斯門外，她回頭看了一眼金碧輝煌的大樓，想到白一帆溫柔的笑，一陣一陣的涼意滲透肌膚。

“林小姐，我知道你迫不及待地想要巫向雲的命，你放心，這件事我一定會幫你做到。不過，在此之前我有一個要求。”

“什麼？”她問得忐忑，不用想都會知道，被這樣的人纏上，她就像掉進了一個沼澤地，最後的結果只會越陷越深。她卻不得不選擇踩下這塊沼澤地，因爲，已別無選擇。

“把這個植入顧墨寒的電腦，就這麼簡單。”一個小小的芯片，他的笑容愈發溫柔好看，林佳凝的心驟然收緊。

“這是什麼？”

“是什麼你不需要知道，關乎商場，只是男人之間的事罷了。對顧墨寒來說，不過是一筆生意罷了，商場的戰爭，他還輸得起。只是林小姐，你……是不是輸得起呢？”

“你想對他做什麼？你想讓顧氏失去一筆大生意？這芯片裡面是什麼？我不會答應的，我……”

“你會。”白一帆的笑如此篤定，拿起芯片放入林佳凝手心，“林小姐，你是聰明人，會清楚地做出正確的判斷。開機，插入芯片，只需要十分鐘的時間，拔下芯片。一個小時後，把芯片重新交到我手裡。”

“只要我看到芯片裡想要的東西，我自然幫你把整件事擺平。諸如意外、綁架的假象，保證把你脫得一乾二淨。林小姐，好好想想……記住，我只給你一個小時的時間。”

拿着芯片的手在顫抖，林佳凝攥緊了手心，攔下了一輛出租車便朝着藍格雅頓別墅駛去。

煩躁地衝了個澡，走下樓正想讓白媽泡杯茶，卻恍然回神，白媽已經被她軟禁。整個別墅空蕩蕩的，她縮在沙發的一角，看着手上的芯片發呆。

會是什麼呢？讓顧墨寒失去一筆大生意的東西，他說了，是商場的戰爭……這個男人真是卑劣，竟然利用她達到目的，莫名其妙的，她這個僱主竟然成了受要挾的對象？

時鐘敲過十一點，清脆地發出一聲響，她擡頭看着搖擺的鐘，拿過手機。這個時候，應該打電話通知顧墨寒奶奶還沒有回來的消息，預想是這樣的。

她看了一眼芯片，對顧墨寒沒有什麼影響的，顧家財大勢大，損失一筆生意算什麼呢？可是她真的輸不起，那是她的人生，一輩子的事，否則她怎麼會走這樣的下下策？

跑上樓去，她打開顧墨寒的電腦，插上芯片。十分鐘的時間……她看了一眼書房牆壁上的鐘，撥通了電話。

***

美國，沃爾夫醫院。

經過了這樣的疲累和折磨，唐思甜終於沉沉地睡去。她的眼神看起來雖然哀傷和沉重，卻是清亮了很多。這個遭遇了苦難的女人，清醒的那一刻，會是什麼樣的感覺？

回賓館的路上，蘇伊一跟顧墨寒都沒有開口，彼此的心情都不輕鬆。這次的美國之行，似乎是爲了唐思甜而來的，太多的震驚太多的憤怒，不知道該如何排解。顧墨寒的手不時地握緊方向盤，指節發白。

“……墨寒哥哥，你不相信吧？當我聽到那個聲音的時候，我也不相信。我怎麼會相信呢？那個時時在我身邊對我微笑，我把她當作姐姐的人，竟然會對我下藥，找人……對我做這樣的事情……我不敢相信，可是，那個聲音，我卻是熟悉的，是她，林小姐，我不會聽錯……”

“……我不知道她爲什麼這麼對我，只是因爲我愛上了你嗎？愛一個人，誰都會有資格，她憑什麼不準呢？憑什麼因爲這個就把我冠上罪名？……雖然我一直知道她不是善類，她會莫名其妙地有很多的心機，讓人措手不及……還記得那次嗎？我根本就沒有拿剪刀扎她，是她自己扎到自己的，她總是這樣，在外人眼裡永遠寬容大方善良，其實內心醜惡得很……”

“可就算是這樣，我也不曾說過什麼，我知道自己笨嘴拙舌，說不清楚，每一次都是眼見爲實，誰會相信我這個私生女呢？……可是，我真的沒有想到，她會對我下藥，把我帶到山裡，我真的……沒有想到，她竟然會做出這樣殘忍的事情……”

“啪”地一聲，顧墨寒的手重重地打在了方向盤上，車子一個轉彎又猛地扶正，蘇伊一驚了驚，看着他冷冷的臉，猜度着他的心情。

吱地一下，車子又猛地停下。顧墨寒很快打開車門走下車來，抽出一支菸點燃，狠狠地抽了幾口，一圈圈的煙霧繚繞，散開。

“怎麼了？”幾乎沒有見過他這樣發泄情緒的時刻，蘇伊一小聲道，“她的狀況不好嗎？”

許久沒有迴應，他黑曜石般的眸子只是望着前方，涌動着波濤一樣的情緒。

“我錯了嗎？”聲音像是來自遠方，帶着沉重的嘆息，他的目光緩緩落到她身上，幾許沉痛，“告訴我，我該怎麼做？”

“什麼？”蘇伊一錯愕地眨了眨眼，他的樣子讓她的心輕輕一抽。

“林佳凝……我到底應該怎麼做？她這樣罪大惡極，我確實應該把她繩之於法的，是不是？”

“唐思甜……她已經清醒了？”

顧墨寒掐滅菸頭，點點頭：“清醒了，什麼都清醒得想起來了。我真的不能相信……爲什麼她會做出這樣殘忍的事情來，思甜她不過還是個孩子！”

“那麼……你準備怎麼辦？”她輕輕地望着他，確實掙扎的，當人與人之間有了感情的糾葛，無論是何種感情，都是累人。

“明天回洛城，我會先跟奶奶……”

手機鈴聲猝響，打斷了他的話，他煩躁地拿出手機，上面跳躍的是林佳凝的號碼。

又是怒從中來，現在，一想到她微笑的臉，他就覺得作嘔。也罷，這個時候打來，他倒要問問她，究竟爲什麼對一個小女孩施以這樣的毒手！

“寒……”第一個字音就是帶着哭腔的，不像從前那般甜膩，他怔了怔，又是斷斷續續的哭泣聲，“奶奶……奶奶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你說什麼！”他心裡驟然一緊，“什麼意思？”

“奶奶去了安澤，我不知道……我打電話給她的時候，她跟白媽已經在安澤了，可現在都已經快十二點了，她跟白媽還是沒有回來，打她電話也打不通……”

“……”握緊了手機，心底漸漸下沉，彷彿有什麼不祥的預感迎面襲來。奶奶的個性他是瞭解的，一般情況下，不會在不熟悉的地方過夜，安澤那個漁村，她每次去都是當日回的，而且也都是要等着他一起去的，這次怎麼沒有打個招呼就跟着白媽自己去了？

“怎麼了？”蘇伊一看着他陰沉的臉色，直覺發生了什麼。

“奶奶出去了，到現在還沒有回來……我要馬上回洛城。”

***

到達洛城，晨曦微明，走進藍格雅頓別墅，林佳凝便是一臉愁容地迎了上來：“寒，你可回來了，我擔心得一個晚上都沒有睡着！奶奶的電話打通了嗎？”

“一直沒有人接聽，手機關機。莫名其妙的，她怎麼會去安澤？不是說好等我回來一起去的嗎？”

“我不知道……她跟白媽本來是陪我試婚紗的，後來我去逛街，她們就回去了……然後我打電話給她，她就說人在安澤……”

“會不會想在安澤呆幾天？”蘇伊一插過話，“不要太着急了，不過一天的時間，也許她只是覺得趕回來太累，而手機又恰好沒電了。先不要自己嚇自己，也許並沒有什麼事的……”

林佳凝擡頭看了蘇伊一一眼，這個賤女人，果然是跟顧墨寒在一起的。美其名曰談生意，原來是跟着他去*，好一個不要臉的女人，還有臉跟顧墨寒一起走回來！她也實在太不把她林佳凝放在眼裡了！

“一一說得也有道理，不過……我心裡總是不安，老想着會不會出什麼意外。奶奶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好……”

她說着便擦了擦眼淚，聲音那般哽咽，眼底卻在觀察着顧墨寒和蘇伊一的神情。

“對不起，寒，都是我不好……我太大意了……”

顧墨寒卻是看也沒有看她一眼，他的脣緊抿着，臉色陰沉得可怕。林佳凝看着他，心底不由一陣發顫，這麼多年，奶奶是他唯一的親人，在他心底，奶奶算是最重要的人。如果讓他知道她會對奶奶想做什麼，他會把她生吞活剝了的……所以，由不得她不心狠，只要巫向雲活着，對她而言就是太大太大的危險。

“鈴~~~~”刺耳的電話聲陡然響起，屋內的三個人俱是一驚。

“一定是奶奶打來的……”林佳凝說着便跑上前，顧墨寒卻是快一步地接過電話，原本陰沉的臉更是冷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