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究竟是誰

“蘇夫人果然口才了得……”門前淡淡的聲音響起，冰冷入骨，樓子蘭不由臉色一白，身子一個晃動才勉強穩穩站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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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顫抖着脣，竟然說不出一個字來，顧墨寒冷入骨髓的目光帶着嗜血，讓她打心底開始發顫，她剛剛說的每個字都讓她後悔到極點，她竟然在顧墨寒面前說這些，簡直瘋了！

“怎麼又穿得這麼少？”顧墨寒徑自走到了蘇伊一面前，眉頭輕輕擰起，脫下外套披在她身上，“這麼大的人了，都不知道怎麼照顧自己，從小到大都沒有人教過該怎麼照顧自己嗎？”

“……”樓子蘭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她想開口解釋一些什麼，目前的狀況已經被她自己搞得太過糟糕。在蘇伊一面前低頭已經是很難了，卻是沒有料到她竟然那樣冷血，絲毫不念及舊情。現在想來，也是因爲有了顧墨寒撐腰。這個女人，倒真是依靠到好枝了！

“一一最近身體不好，蘇夫人難得大駕光臨，有事該找我纔是。”顧墨寒拉着一一的手在沙發上坐下，大掌握着她冰冷的手，目光冷到極致，在望向蘇伊一的時候，卻又是如水的溫柔。

“我……我今天是來求一一……求她放過若雲……”聲音越來越低，已經沒有了什麼底氣，樓子蘭低垂着頭，大氣都不敢吭一聲，她完全知道顧墨寒的能力，也完全瞭解，這個男人，根本就沒有把蘇旭放在眼裡。他在洛城，完全可以隻手遮天。

“求？”一聲嗤笑，顧墨寒擡起眸子，冷冽的寒光，冷笑一聲，“蘇夫人的‘求’，真是別出心裁！我倒是以爲蘇夫人是來討債的，既然一一欠了你蘇家那麼多，吃的穿的用的，算算多少錢，我十倍還給你，如何？”

“不……不不不……”樓子蘭急得出了一身冷汗，陪着乾笑，“我這不是胡說嗎？氣頭上的話……我一直都把一一當成自己的孩子，怎麼會跟她講什麼價錢呢！我也就是氣瘋了，才滿嘴胡言……顧總，我真的不是這個意思……”

心底經歷着巨大的波濤，即便知道樓子蘭一直不喜歡她，從她口裡親耳聽到這麼些話，還是有殺傷力的，彷彿可以看到心口的位置，輕輕地劃了一道傷口，那樣想去忽略，卻又那樣清晰疼痛。

“這話，不該對着我說……”他的手指摩挲着她的手背，柔聲對着蘇伊一說道，“你看，我早就告訴過你，該把蘇若雲帶到泰國，你偏不肯，一定要讓她留在洛城接受公審。這樣吃力不討好，何必？我看還是要改變主意，重新把她帶到……&”

“顧、顧總……”一聽到泰國，樓子蘭頓時臉色頓時煞白，雙腿發軟，“請你放、放過若雲，千萬不不能把她帶到泰國，求你……求你高擡貴手，放過若雲，求你……”

“聽說，求人是要有誠意的。”他微微勾脣，眯了眯眼，樓子蘭愣了愣，很快便是撲通一聲跪下，爬到了蘇伊一面前，低聲哀嚎：“一一，你原諒媽媽，媽媽不是那個意思，媽媽錯了……求你不要放在心上，一一……”

“一切是非，自有公論。蘇夫人請回吧，我累了，想休息了。”她垂下眸子，正要站起身子，卻被他抱起身子，看不到樓子蘭的表情，卻只聽得他冰冷的聲音：“十秒鐘之內，主動消失。”

下意識地勾住他的脖子，那動作是習慣性的。她悠悠地合上了眼睛，沒有再去看樓子蘭的神色，好累，真的好累……無論是身體，還是心。一切的一切，無論是監控器、蘇若雲的公審，還是那無休無止的夢境，都讓她覺得自己是被纏緊了的蠶繭。她只願一覺醒來，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傷心了？”他啞啞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她睜開眼睛，那漆黑的瞳仁裡，清晰地印着自己茫然的影子。

“沒有。”她輕嘆一聲，苦笑，“漸漸的，就會不再傷心，都會習慣。”

“一一……”他摟着她和衣躺下，“你知不知道，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傻的女人，竟然能爲了另一個人去頂罪。我也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無恥的人，這樣的時候竟然還能對你做這些。她都不知道自己曾經對你做過些什麼嗎！這次……心軟了嗎？”

“一切交由法律就好。”她微微地笑了笑，“法律總會給出一個公斷的。我們都不要插手，讓執法部門去判斷，好不好？”

“嗯。”他*溺地摸着她如絲緞般光滑的頭髮，“法律的罪，對於蘇若雲來說，亦不會輕。”

她的長睫顫了顫，顯然地，他沒有去考慮過蘇若雲的話，關於林佳凝……他甚至連一絲一毫的懷疑都沒有。他就這樣篤定，蘇若雲是撒謊的嗎？如果……如果那個真正要置她於死地的女人是林佳凝，他會不會……不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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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的微光透過簾子，蘇伊一便睜開了眼睛。一個晚上都睡得不是很好，並不是因爲樓子蘭影響了情緒，而是，她實在很想知道那個想要監控她的人是誰。如果那個人用過監控，那麼這個時候，一定可以知道答案了。

一個上午，都有些坐立不安，下午等到阿希睡着的時候，纔出門。

陽光依然很暖很濃烈，她的步子有些急，昨天約好還是那個咖啡廳，她的腳步剛踏入，便看到了藍凌霄的身影。

“藍少爺……”她禮貌地打了個招呼，藍凌霄穿了一套運動服，看上去更添了幾分陽光男孩的氣質，溫暖得迷人。她注意到，昨天有幾個鄰桌的女孩依然坐在那張桌子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藍凌霄，滿目崇拜。

藍凌霄紳士地給她拉開凳子，笑道：“真是準時。想喝什麼？”

“不用了。”蘇伊一搖搖頭，澄澈的目光望向了他，那樣的期待和焦急，“那個……有答案了嗎？”

藍凌霄擡腕看了看錶，側頭道：“時間還早，先吃點東西，我們再慢慢聊。”

他打了一個手勢，服務員連忙掛滿職業性的笑容走過來。

“我剛剛打完球，還沒有來得及吃東西，所以，就當勉爲其難，陪我吃點。”他笑了笑，把單子遞給蘇伊一，“你幫我點。”

“我？”蘇伊一眨了眨眼，“可是我不知道你的口味。”

“隨意。”藍凌霄喝了一口檸檬水，“我從來不挑食，什麼都吃，你照着自己的口味點。”

隨意地點了幾樣，餐點上得很快，沒過幾分鐘便到齊了，絕對的高效。

只是點了一碗滷蛋面，還有一碟炒螺絲，送上來之後蘇伊一便有些後悔，照着藍凌霄的出生和其經濟實力，這樣的東西，他該是不習慣吃的……她怎麼全照着自己的口味去點了?

“這個，聞着蠻香的。”他的鼻子走進炒螺絲嗅了嗅，拿過一個螺絲放到嘴邊，卻是怎麼吸都吸不出來。

有些懊惱地放下，他又撿起一個螺絲，拿過一根牙籤，瞪大眼睛認真地插入螺絲口。

蘇伊一撲哧一聲笑起來，他的樣子，帶着幾分笨拙，幾分焦躁，只是爲了吃螺絲?藍凌霄擡起頭，陽光正洋洋灑灑地照着她臉上，她的臉瑩潤透白，她的眸子淺淺地彎了弧度，像極了兩彎新月，長長的睫毛濃密而微卷，流淌着那樣璀璨的光華，一時間，他不由得有些呆了。

“這螺絲很難吸嗎？”她拿過一個，放到嘴裡，輕輕地便嚐到了螺絲肉，脣角勾笑，“藍少爺沒怎麼吃過這個吧？沒有經驗。”

“……”藍凌霄清了清嗓子，“真的是沒有怎麼吃過，一般情況下，都是比這個大得多的海螺，這河螺……”

“不需要太用力，輕輕地就行……這個應該很容易吃，你試試？”她用筷子撥了撥，挑揀了一個給他，他愣了愣，拿過河螺輕輕地吸了吸，便是鮮美的味道。

“是不是？”她嘴角的笑容更甚，眼底的光華更甚，他不知道怎麼會有這樣一個女子，臉上粉黛未施，甚至帶着慵懶和憔悴，可是，她卻給他太多舒心，還有一些陌生的感覺。

她只是凝視了他幾秒，目光卻又淡淡地望向了窗外，悠悠然的目光。陽光勾勒着她美好的側影，他吃着麪條，目光卻不時地在她臉上逗留，心裡猜度着她可能的心事。

藍格雅頓別墅，最後的結果是顧墨寒的家。那麼，這個始作俑者，會是顧墨寒嗎？如果不是他，會是誰想要控制她的行蹤？

打了個飽嗝，他抽過紙巾擦了擦嘴，笑道：“我吃飽了。”

她淡笑着回過頭來，那樣認真的樣子，他輕嘆了一聲，開口道：“已經有了結果，對方是從傍晚開始開機，到凌晨一點左右關機，顯示的電腦位置……是藍格雅頓別墅。”

“藍格雅頓？”她的眸光一閃，一直開機到凌晨監控她……那麼是了，昨夜顧墨寒走的時候差不多是這個時間，如此說來，那個監視的女人，果真是林佳凝？除了顧墨寒，住在藍格雅頓別墅的，當然就是林佳凝了……

***

夕陽的餘暉淡淡地灑落在白色的畫板上，蘇伊一側着頭，看着花園裡的石桌上擺放的水果，手中的鉛筆不時地落下。很久沒有過素描，有些手生。

“小姐，哇！真像！”阿希端着茶水和點心走了過來，笑道，“小姐，你剛剛到哪裡去了？我找了你好久都沒有找到，我還以爲……”

“以爲我走了？”蘇伊一擡起眸子，看着她無邪的臉，噙着淡笑。確實是一個那樣可愛而又憨厚的姑娘，可現在她卻又是懷疑了，所有的推測下來一遍，阿希都不能撇開裝監控器的可能。

阿希笑了笑，把茶水放下，又把點心一樣一樣擺好：“小姐不會走的，顧先生對小姐這麼好，小姐怎麼捨得走呢？”

“那也不一定。籠中的鳥兒，何來幸福？”蘇伊一站起身子，走到阿希面前，“阿希……如果我想離開，顧先生又要你看着我，你……會幫我嗎？”

“……”阿希驚訝地張大了嘴巴，眼底閃過一絲慌亂，吶吶地出聲，“小姐……你，你真的……”

她眨了眨眼睛，又猛嚥了口唾沫：“如果小姐真的覺得離開比較幸福的話，那阿希……還是會幫小姐的。”

“你不怕顧先生？”

阿希的眸光閃爍了一下，低低地說：“怕……我當然怕，可是小姐……你對阿希一直那麼好，小姐要阿希做什麼，阿希都是願意的。可是小姐，你真的要離開嗎？”

蘇伊一凝視着她的臉，心底是那樣的澀然，她笑了笑，拿起鉛筆：“阿希，我畫一樣東西，你猜猜看我畫的是什麼。如果猜對了，說不定我一開心就不想走了。”

“真的？”阿希雀躍地跳起來，蘇伊一拿起鉛筆，慢慢地畫起來。阿希的眼睛一直大大地睜着，一瞬不瞬地盯着畫板，她先是疑惑，饒有興致，但漸漸地，她的臉色越來越蒼白，等整個監測器的樣子都完整地出現在白紙上的時候，阿希便是面如死灰了。

蘇伊一擡起眸子，阿希的眸子只是怔怔地望着白紙，脣顫抖得厲害。那個東西，她自然知道是什麼，曾經她拿在手上惶恐不安地翻來覆去，曾經她的手汗水涔涔不停顫抖，她一輩子都不曾這樣仔細而緊張地翻看過這樣的東西，一輩子也不曾這樣心不安過。

“猜出來了嗎？”蘇伊一輕輕地勾脣，看着她恐慌的臉，“我應該畫得很像，所以……你也應該可以猜得出來。”

“……”阿希的脣更厲害地顫抖起來，淚水簌簌而下，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對不起，小姐……我不是故意的，我……”

“說吧……爲什麼這麼做……我知道想要監控我的那個人絕不是你，”她輕嘆了一聲，目光凝視着她幾近絕望的臉，“告訴我，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