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到了他之前的座位上，坐下來。

那漂亮的眼淺眯，如王者般淡定從容地倚靠椅背上，含笑不語。

衣菱芳還沒有回來！

楚晴想要走了！

她起身，“芳姨來了，跟她說一聲，我先走了！”

“你還是親自說吧！”衣御景沉聲道。

楚晴並不答話，轉身往外走去。

這時，門被推開，衣菱芳走了進來，一臉的歉意：“抱歉，我剛打完電話！”

一看到楚晴這架勢，衣菱芳立刻道：“晴晴，你這是？”

“芳姨，我得回去了！”楚晴並沒有因爲衣菱芳回來而改變初衷。

衣菱芳上前一步，嘆了口氣。“好吧，晴晴，是阿姨沒有這個福分，本以爲你會是我的媳婦，結果，哎，萬般都是命，叫御景送你，好嗎？”

“不用了！”楚晴搖頭。“芳姨，這頓飯，我請，給您接風，我先走了！”

她說完，就不再做任何留戀，走了出去。

楚晴去結賬，被告知已經結賬了，她也沒有管，衣御景既然結賬了，那她也沒有必要客氣。

楚晴轉身離開了一品江湖。

此時，衣御景跟母親坐在了包廂裡。

“御景，你跟晴晴，關係一點都不能緩和了！”衣菱芳很是擔心。

衣御景苦澀一笑道：“媽，您別管了！”

“我不管，我的孫子怎麼辦？那就是別人的了！”

衣御景抿了抿脣，眼底一抹沉色。他掏出煙盒，打火機已經湊到嘴邊，他望了眼母親，最終還是收了起來，“媽，這事，我自有定奪！”

衣菱芳也不再多言。

隔壁的房間裡，顧銘遠面無表情的看着監控畫面，直到畫面裡都是沒有了人，他一支菸猩紅的菸頭已經燒到了手指，被燙了下，纔回神。

把菸蒂丟在了菸灰缸裡，他站了起來，朝着外面走去！

葉明言關了畫面，立刻跟上去。

“哥，你還沒吃飯呢，你這樣子，別嚇我啊！”葉明言很是擔心，聽出了衣御景母子話裡的意思，難道，難道楚晴跟別人生了孩子？焰焰，焰焰就是她跟衣御景生的孩子？那淺墨呢？

他有點暈了！

之前表哥好像說了，那意思就是楚晴纔是淺墨的媽媽！

這到底怎回事呢？

楚晴回到公司進了總裁室，才發現顧銘遠不在，她走出來，問彭燕，“總裁呢？”

“不在！”彭燕回答。

“去哪裡了？”楚晴又問。

“跟小葉總一起走的，中午十點半多點就走了！”

楚晴愣了下，點點頭，“好！謝謝彭姐！”

她轉身進了總裁室。

之後到了三點鐘，顧銘遠纔回來。

楚晴瞧見他臉色很不好，她上前一步，問了句：“你出去了啊？”

“恩！”顧銘遠回答的很淡。

楚晴看到了顧銘遠的臉色很不好，對她的態度也有點冷，她又問了句：“你去哪裡啊？”

“去一品江湖吃飯！”顧銘遠道，看看楚晴。

他的眼底都是複雜的情緒。

楚晴到底跟衣御景有沒有睡過？焰焰難道是衣御景跟楚晴的孩子嗎？顧銘遠真的不敢去想！

他此時看着楚晴，很是難受，卻又不能不面對楚晴。

“一品江湖？”楚晴有點意外。

顧銘遠點點頭，很認真。

“你，怎麼突然去一品江湖？”這也許是巧合，楚晴想着，不是顧銘遠跟蹤自己，只是巧合。

可是顧銘遠這個情緒，讓楚晴卻又覺得很不對。“你是因爲我而去，還是因爲巧合？”

顧銘遠幽深的眸子裡一片深邃：“晴晴，我是因爲你而去！”

楚晴愣住：“你不信我？”

“不信你就不會告訴你了！”顧銘遠道，他心底在滴血，只要一想到楚晴可能跟別的男人親密過，他的心就像是萬箭穿心一般，可是，能去怪誰?當年自己要是沒有丟了楚晴，又怎麼會有這些事發生？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扯了扯脣，笑了笑。“好了，別胡思亂想了！”

楚晴點點頭，心底還是很複雜。“我沒有胡思亂想！銘遠，我是說，如果，如果我跟衣御景真的睡過了，你，還會要嗎？”

顧銘遠的眸子一緊，眼底流淌出痛。

楚晴擡起頭來，拿出手機，打開，把上一次，衣御景威脅自己的照片給了顧銘遠看。

顧銘遠先是一愣，繼而整個人徹底呆住！

當畫面上那種親密到不用猜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時候，顧銘遠的心彷彿被撕扯的稀碎，到處都是血跡斑斑。他的喉頭滑動了好幾下，隨後閉了閉眼，彷彿不是很相信自己看到的畫面，他緊閉着眼睛，再睜開，看到的還是楚晴跟衣御景親密地在一起的畫面。

楚晴一看到他那樣子，就心沉了下去！

她知道顧銘遠有這樣的反應一點都不爲過，換做是自己，也會如此的反應。

她只是心裡很難受，難受的幾乎是窒息。

顧銘遠早就做好了思想準備，不在意楚晴的過去發審過什麼，可是他沒有想到真的擺在眼前的時候，他還是驚呆了！

可是，他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雖然沒有穿衣服，雖然親密的貼合，但是，也不見得就真的睡了！

他還是不相信！

他看着楚晴，道：“你能確定你跟他發生過關係嗎？”

楚晴一聽，心裡更難受，撕扯着痛，她搖頭：“我不知道，我不記得！就像我不記得我們之間發生過關係一樣！”

顧銘遠眸子一緊。

楚晴忽然承受不住他這種對待，她知道他沒有錯。

她閉了閉眼睛，道：“我覺得十之八九，可能真的發生過關係！”

她也不確定，只能當做發生過來問顧銘遠，如果這樣的話，他會怎麼辦？

他沉了沉，沒說話。

楚晴很受傷，忽然一把抓過來顧銘遠手裡的手機，道：“我出去一下！”

她要安靜一會兒，她怕自己會害怕的想要哭！

楚晴形色匆匆衝出總裁室，她大步走進電梯，眼角餘光瞥見顧銘遠追出來的身影，電梯慢慢合起，將顧銘遠那張緊張焦急鐵青的臉阻隔在外。

顧銘遠就差一步，他兩手用力捶向金屬門，“晴晴，打開！”

頂頭數字燈正顯示往下滑，楚晴手掌捂住臉，全身力氣似抽絲剝繭褪去，無力感瞬時沁入四肢百骸，她累到怕是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

她蹲在電梯裡，閉上眼睛，眼底氤氳着淚水，卻掉不出來眼淚！

她想要哭，卻又覺得那是懦夫的表現，她不應該懼怕。

她不記得，她只知道自己對衣御景沒有任何感覺，就算夢遊也應該沒有感覺，可是哥哥，芳姨都這麼說，楚晴心裡很難受，衣御景又突然改口，這一切都讓她始料未及。

她怕極了！

她怪不了顧銘遠，可是，她心裡難受。

男人在意，這都是正常的！

電梯停在中央，叮地打開。

她以爲到了底層，吸了口氣，準備出去，垂着的眼簾內猝然望到站在門口的一雙腿，修長筆挺地包裹在西裝褲內，那西褲那麼熟悉，早晨自己親自幫他挑選的西裝。

耳邊傳來男人急促的呼吸聲，很喘，彷彿是跑了很久，她霍地擡頭。

就對上顧銘遠深邃如寒潭的眸子。

他的眼底暈染了太多的情緒：“晴晴，跟我上去！”

楚晴聽到他低沉的男聲，氤氳的淚水突然就流了出來。

“不！也許，也許我髒了！顧銘遠，我們分手吧！”

“不可能！”顧銘遠眼神一凜，沉聲地開口，朝着楚晴伸出手。

楚晴腳步不聽使喚地帶着身子縮進角落內，顧銘遠視線在她全身逡巡，卻見她眸底已有戒意。

顧銘遠眼又是一凜，上前握住楚晴的手把她帶向自己，她掙扎未果，被他牢牢鎖在懷裡，鼻翼間清冷的味道夾雜了些許香菸的迷亂，顧銘遠手掌握向楚晴腦後，不容她掙扎，“晴晴。”

楚晴的臉枕着他胸前熨帖的布料，“我可能真的跟衣御景睡過了！我真的不記得了，芳姨不可能騙我！我哥也不可能騙我！銘遠，我不乾淨了，你還敢要我嗎？”

“我要的一直是你，那些，根本不重要！那是我沒有去參與的，當初沒有辦法護你周全，如今又如何來要求你？晴晴，我是難受，可是，我知道，比起離開你，我更想去接受！你，別有壓力好嗎？”顧銘遠手臂箍緊，話裡有很濃的倦意，“晴晴，怪不得你，怪只怪我！”

“怪你？”楚晴想起身，卻被顧銘遠更用力地緊擁，電梯朝着下面下降。

顧銘遠一直按着開關鍵，不讓任何人進來。

他一手按着，一手把楚晴按在自己的懷裡，低着頭，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晴晴，別想退縮，無論如何，都不要這樣去想，好嗎？”

楚晴閉了閉眼睛，聲音哽咽：“我怕你難受，我怕我們之間因爲這個有隔膜！銘遠，你讓我靜靜好嗎？我的心很亂，很亂，讓我自己安靜一下好嗎？”

他抱着她，電梯一直在下降。

他終於說，“好！”

到了樓下，他這才鬆手，並將身體讓開，自己並沒有走出去的意思。

楚晴側首望一眼，電梯門打開的間隙，顧銘遠的面容表情已經恢復到了平靜：“你去吧，等到安靜完了，給我電話！”

“恩！”楚晴沒想到他會放開自己，她心裡很感激，走了出來，迴轉身的時候，電梯的門，緩緩地合上。

顧銘遠的俊臉也消失在合上的門扉裡。

她迴轉身，看了眼外面。

一陣寒風襲來，冷冽的刺骨，她兩手環住肩膀，清清冷冷的下午，她的心也跟着蕭瑟不已。

怎麼就這樣了呢？

她走出盛世集團！

冷風一吹，清醒了不少！

楚晴低着頭往前走，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