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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妻乃上將軍 - 第71章 城頭攻堅字體大小: A+
     

    “鐺鐺——!!”

    江陵城頭的警鐘敲響了,這意味着江陵戰役正式打響,同時也意味着[鴆姬]長孫湘雨與[天上姬]劉晴這兩位智慧遠超世人的妖孽,她們倆人之間的爭鬥徐徐拉開序幕。

    在城池西側的城牆上,太平軍將領馮浠雙手抱劍,神情冷峻地望着已兵臨城下的大梁軍。

    “果然來了……”

    冷笑一聲,馮浠冷靜地對附近有些驚慌失措的太平軍士卒喊道,“莫要驚慌,全軍準備迎戰!”

    大將的作用,體現在臨陣指揮調度、穩定軍心上,經馮浠這麼一喊,城牆上的太平軍士卒逐漸冷靜下來,握緊了手中的兵器。

    沒有一個人不清楚,他們即將迎來一場惡戰!

    “……”瞥了一眼那些伏在牆垛下的弓弩手,馮浠大口呼吸着,他本來就是一位指揮數千人的大周軍官,官至軍司馬之職,但是身處於此時此地,馮浠依舊會感到緊張。

    戰場上的殺氣,是那樣的濃重而壓抑,彷彿米漿般濃稠,讓人難免呼吸不順暢。

    近了……

    更近了……

    馮浠清楚地瞧見,那些埋伏在牆垛下的弓弩手們,他們緊握弓弩的手微微顫抖着,十指指節呈現青白之色。

    [不,還不是時候!]

    馮浠暗自告誡着自己。

    周軍的兵船,離江陵城越來越近。

    三十丈……

    二十丈……

    十丈……

    就在眼前了!

    馮浠清楚地瞧見,大周兵船上的士卒,已從船上的掩體後方跳出來,咆哮着想要攀上僅僅比船位高一丈不到的城牆。

    是時候了!

    猛地拔出鞘中的寶劍,馮浠厲聲吼道,“弓弩手就位!”

    話音剛落。原本只有一排刀盾兵的城牆上,突然站起一排的弓弩手,持弓搭箭,那泛着陣陣寒芒的箭矢,直指近在咫尺的大周兵士。

    “放箭!”馮浠的右手重重下劈,那一瞬間。江陵城上箭如雨發。

    然而讓人目瞪口呆的是,那些方纔已做出強攻城牆架勢的周兵,彷彿未卜先知般,在城上放箭的一剎那,又縮回了兵船上的掩體後。

    “篤篤——!!”

    一連串箭矢射中木板的聲音頓時響起,密集而厚實,然而,這些箭矢卻沒有起到應有的效果,只射殺了寥寥數十人。

    “……”馮浠皺了皺眉。他身旁的副將更是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望着這一切,失聲說道,“怎麼可能?!——伏兵竟然失敗了?”

    “行得通才怪吧?——這等粗淺的計略!”在城下一艘兵船上,大梁軍主將樑乘冷笑地望着牆頭。

    樑乘,大梁軍的主將,他並沒有像陳驀那樣勇冠三軍、天下無雙的武藝,也沒有像長孫湘雨、李賢、劉晴那樣算無遺策的才能。更沒有謝安那種超乎整個時代的見識,他只是大周各地方軍隊中一名很普通的將帥。

    但是。普通並不代表無能,能坐上大梁軍主將這個位置,那是因爲樑乘在臨戰指揮上有他獨到之處,事實上,謝安此前在湖口與劉晴的近十次交戰,臨陣指揮的便是樑乘。

    撇開個人的武藝、撇開對把握戰場危機的嗅覺。樑乘毫不遜色費國、馬聃、唐皓這些位冀州兵的大將們,按部就班的戰事,那本來就是樑乘最擅長的事。

    “被小看了呢!”樑乘身旁,副將王淮冷笑着說道,“誰不知叛王李彥的江陵城別的沒有。弓弩、箭矢最是不缺?——明明我軍大舉攻城,城上卻無幾個弓弩手,着分明是想伏擊我軍……那馮浠真當旁人都是傻子?”說着,他搖了搖頭,帶着幾分嘲諷說道,“不過,看那馮浠當初也只是一個小小的地方軍司馬,倒是也莫要期待過高……”

    樑乘淡淡一笑,也不言語,大手一揮,沉聲喝道,“全軍……攻上城去!”

    不得不說,樑乘對於戰場時機的把握還是相當精準的,用先前一番佯攻騙了城上太平軍的一輪箭矢,此後趁着敵軍從箭囊取箭這轉眼即逝的空擋,下達了真正的全軍攻城命令。

    只不過,他小瞧了馮浠……

    “上鉤了!”嘀咕一句,馮浠嘴角揚起幾分笑意,再一次沉聲喝道,“第二排弓弩手就位!放箭!”

    “什麼?!——第二排?”聽聞城上馮浠的聲音,王淮面色大變,就連冷靜的樑乘眼中亦露出幾分不可思議之色,難以置信地望着城上那一排弓弩手身後,又站起來一排弓弩手。

    一時間,城上再次激射一陣箭雨,如蝗潮般密集,那些甚至已摸到城牆的周兵,目瞪口呆地望着僅僅只有幾丈遠的敵軍弓弩手,眼睜睜看着他們扣下了手弩的扳機。

    “啊啊——!!”

    遍地慘叫聲響起,無數週兵哀嚎着跌落水中。

    “二段射……”樑乘下意識地捏緊了拳頭,他原本想趁着敵軍裝填弩箭的空擋叫己方的將士們攻上城牆,卻萬萬沒有想到,他竟因此反而中了馮浠的計策。

    “究竟是誰小瞧了對手啊,樑乘?”彷彿能看到樑乘驚愕的表情,馮浠舔舔嘴脣,冷笑說道,“你只不過是運氣好罷了,有才能卻爬不上軍中高位的傢伙們,在這世間可是比比皆是啊!”

    “馮浠……”也不知是否是聽到了馮浠的話,樑乘眼中露出幾許不悅之色,稍稍思忖了一番,厲聲吼道,“盾手上前,到船頭擋箭!——先鋒隊,給我攻上去!”

    事已至此,樑乘也顧不上愛惜麾下將士的性命了,畢竟攻下江陵纔是最重要的。

    “我去!”丟下一句話,副將王淮搶過身旁士卒一干長槍,蹬蹬跑到了船頭。

    而這時,周軍先鋒隊的兵士們,已用連着繩索的爪鉤勾住了江陵城牆上的石頭。

    見此。王淮左手拽住繩索,雙腿在城牆外壁上一撐,翻身躍上了牆頭,入眼處,那是無數手持長槍、弓弩、刀盾的太平軍,整個牆頭。簡直可以說是擠得無立足之地。

    這個數量……單單這一側城牆上,就差不多有兩三千的兵吧?

    饒是王淮都不由心中一驚,雙手持槍殺出一個空檔,掩護後面的周兵強行登陸城上。

    “該死的!”不遠處,馮浠咬牙罵了一句,神色複雜地望了一眼猶如汪洋般的城外。

    若在平時,周軍根本攻不上高達四丈有餘的江陵城牆,至少沒辦法如此輕易攻上城來……

    如果周軍沒有用水淹江陵這種卑鄙至極的計謀……

    馮浠心中暗自嘆了口氣,不過他也明白。事已至此,就算他在再是埋怨也不會起到任何效果。

    忽然,馮浠眼角瞥見一隻爪鉤拋上城來,勾住了面前的牆垛石頭。

    眼瞅着城下的幾名周兵正試圖藉着繩索攀上城來,馮浠猛地擡起手中的寶劍,一劍斬在爪鉤的繩索上。

    “叮——!!”

    火星四濺,牆垛的石頭上清晰留下一道白印,與此同時。城外響起幾聲驚慌失措的喊叫,此後便是噗通噗通幾聲。馮浠瞥了一眼城下,清楚地瞧見方纔那幾名周兵已掉落洪水當中,正一臉惶恐地不停掙扎呼救。

    馮浠身旁幾名弓弩手似乎也瞧見了那幾名在水裡撲騰的周兵,正要瞄準射擊,馮浠大手一揮,沉聲喝道。“弓弩手休要去管落水的周兵,優先阻擋船上的周兵登上城牆!——周兵大多不識水性,不許理睬!”說着,他持劍砍翻一名周軍士卒,繼續吼道。“刀盾手上前,堵死城牆,砍斷周軍的爪鉤繩索!——沒有繩索,周軍無法攻到城上!”

    “是!”衆太平軍依令行事,有條不紊地執行着大將馮浠下達的命令,這使得周軍士卒強行登陸城牆的趨勢一度遭受阻礙。

    不過,也有例外之處……

    “滾開滾開滾開!”大聲吼着,大梁軍中的悍將馮何無視那些密集的太平軍的弓弩手,強行殺出一條血路,登陸了城上。

    論武藝,馮何頂多也只是與曾經當過謝安護衛統領的廖立差不多,還比不上費國、馬聃、唐皓這等勇悍的將領,但是在此事此刻,他所展露出來的氣魄,卻顯然要完勝大梁軍與冀州軍中任何一名將領。

    他,本是統帥萬騎的騎將,不但是樑乘麾下得力部將,更受到主帥謝安的賞識,委任他督率騎兵,負責野外戰場,包括騷擾太平軍、牽制太平軍,甚至於,謝安還授予他自主開戰的權利。

    自主開戰,這意味着只要時機合適,馮何可隨時率領麾下近萬騎兵與太平軍開戰。

    這可是莫大的殊榮,哪怕是主將樑乘都沒能獲得這份榮耀……

    然而,彭澤郡廬山一役,在天上姬劉晴的算計下,馮何麾下萬騎被太平軍堵死山谷兩側出口,活活射死……

    全軍覆沒……

    回想着那日的慘烈,馮何雙目血紅,在他眼裡,所有的太平軍皆是他復仇的對象。

    “太平賊!太平賊!太平賊!!”

    嘶聲力竭般大吼着,馮何孤身一人殺入了重兵之中,每吼一聲,他的刀下便增添一縷太平軍士卒的冤魂。

    “將……將軍,您太過於深入了!”好不容易殺到馮何身旁的副將善意提醒道。

    望着那名容貌依舊還有些陌生的新任副將,馮何忽然想起了自己曾經的副將呂建,一個有些衝動但爲人很是忠義的年輕軍官,也想起了那時候,呂建一身是血地強行將他按下在無數同澤的屍體中,替他擋下了數以萬計的箭矢。

    [將軍……哪怕馮何軍在此全軍覆沒,將軍亦要活着,否則,馮何軍……就真的完了……]

    虎目含淚,馮何深深吸了口氣,轉頭望向了城牆上太平軍最密集的地點,太平軍大將馮浠所在之處。

    “就是那裡麼?”

    [你乃大梁軍中督率萬人騎兵的大將,身爲軍人,要死,也給本府轟轟烈烈地戰死在沙場之上!如此纔不負那些用自己性命將你保護下來的部將們!]

    耳邊響起謝安激勵自己時的話語,馮何舔了舔嘴脣。眼中閃過一絲毅然之色。

    “就是這傢伙的指揮調度,擋住了我軍的攻勢吧?”喃喃自語着,馮何邁步朝着馮浠的方向走去,期間,他不知從何處摸出了一條白布,死死將戰刀纏繞在右手上。

    “將……將軍?”年輕的副將彷彿察覺到了什麼。驚聲說道,“且等等後面的弟兄!——待衆弟兄攻上來,再一道殺過去吧……”

    “那就太晚了!不殺了賊軍大將,我軍的損失要更加慘重!——你在此掩護後面的弟兄,本將軍去了結了那馮浠!——這是命令!”

    “這……是!”年輕的副將重重抱了抱拳,用略帶顫抖的話音鄭重說道,“祝將軍……馬到功成!”

    “嘿!”瞥了一眼這位年輕的副將,馮何咧了咧嘴,義無反顧地朝着敵軍最密集的地方殺了過去。

    望着馮何的背影。年輕的副將心情久久難以平復。

    他知道,馮何將軍回不來了,因爲他的前方,有數以千計的太平軍……

    咬咬牙,年輕的副將振臂高呼。

    “守住這個據點!死也要守住!”

    “喔!”附近十餘名周兵大呼,用自己的身體擋住幾倍、幾十倍太平軍士卒的衝擊,硬是在城牆上站穩了腳跟,給後續的周兵登陸城頭爭取了時間。

    而這一切。卻是用馮何的性命換來的。

    如果是武藝諸如陳驀那般的猛將,在幾乎沒有立足之地的江陵城頭衝殺這或許算不上什麼。但是對於馮何而言,他每向前邁進一步,已是極爲艱難。

    手中的刀,已漸漸崩開了缺口,不復之前的鋒利。前進的腳步,也變得越來越沉。尤其是雙臂,彷彿灌了鉛一般,沉重地擡不起來。

    到此爲止了麼……

    [將軍……]

    [將軍!]

    [將軍!!]

    隱約間,馮何感覺自己彷彿聽到了老部下們的聲音。

    “啊!——本將軍在此!”大聲應着,馮何舉起倍感沉重的右臂。硬生生劈碎了一名太平軍士卒的鎧甲,將其整個胸腹都破開。

    力氣,彷彿再次充滿全身,儘管身上已傷痕累累,然而馮何每一回揮刀的勁道,依舊是那般強勁,甚至於,越來越剛猛,劈裂盾牌,劈碎甲冑,嚇地一些太平軍士卒連連後退。

    “放箭!放箭!”

    城頭上響起一陣驚呼聲,無數太平軍士卒神色驚恐地望着馮何。

    “篤篤——!!”

    沒有閃避,或者說,已沒有力氣閃避,馮何很是平靜地看着穿透鎧甲刺入身體的那數支弩箭。

    連痛覺都沒有呢……

    沒有感覺呢,是因爲已是死人了麼?

    對啊,早在廬山時,馮何便已經死了,活下來的,只是一個迫切想爲那萬餘部下報仇雪恨的厲鬼……

    擡起頭,馮何用他那已不似活人般的眼神,死死盯着遠處依舊在指揮士卒的太平軍大將馮浠。

    而此時,馮浠似乎並沒有注意到,有一個將死之人已他視爲了必殺的目標,他依舊關注着城上的廝殺。

    “不好辦啊……”馮浠微微嘆了口氣。

    周軍數量太多了,原本可以充當掩護的城牆,卻又起不到應有的作用……

    破城,只是時間問題了……

    “將軍,”在馮浠身旁,有一名護衛小聲提醒道,“撤吧,將軍,公主殿下只是希望我等能拖住大梁軍一時,可不希望將軍因此有何不測……”

    “唔……”馮浠緩緩點了點頭,低聲說道,“城內的米倉燒燬了麼?”

    “有三成分發給全城百姓,其餘七成已燒燬……就算攻下了江陵,周兵也得不到哪怕一粒米糧!”

    “好!”馮浠滿意地點了點頭,沉聲說道,“傳令下去,全軍做好準備,再堅守一刻後,徐徐撤到北城牆,公主殿下提前在那爲我等準備了撤兵用的小舟……”

    說到這裡,馮浠的話語戛然而止,一臉驚愕地望着身前數丈處那個不知何時已殺到這邊的周軍將領。

    “終於到了……”目視着目瞪口呆的馮浠,馮何嘴角揚起幾分笑容。這份笑容,映襯他滿身的鮮血,怎麼看都令人心生寒意。

    竟然從那一頭徑直殺過來?只是一個人?

    “……”下意識瞥了一眼馮何殺出的血路,馮浠爲之動容,在他的印象中,只有陳驀能夠辦到。

    “足下……何許人?”

    “馮何軍大將。索命之厲鬼也!”口吐鮮血的馮何咬牙說道。

    “原來如此……”彷彿明白了什麼,馮浠點點頭說道,“戰況不利,便打算狙殺大將打破僵局麼?——真虧足下能獨自一人殺到此地!”說着,馮何緩緩抽出了腰間的佩劍。

    “將……將軍?”馮浠的副將見此一驚,連忙說道,“這等將死之人,何許將軍親自出馬?——衆兵卒聽命,殺了……”

    “等等!”擡手攔下了副將。馮浠深深望着馮何,正色說道,“正因爲是將死之人,纔要本將親自了結!——此乃軍職者之道義,即武德!”

    馮何聞言眼中閃過一絲驚訝,譏諷說道,“聽着好似你也曾是一名周軍將領……”

    “原義陽軍軍司馬……”

    “我呸!”吐了一口唾沫,馮何臉上泛起濃濃兇色。舉起戰刀砍向馮浠。

    聽着那強勁的破風聲,很難想象。這等剛猛而強勁的刀勢,竟是出自一個連站都站不穩的人之手。

    “……現太平軍大將!”在馮何愕然的目光下,馮浠面不改色,輕而易舉地用劍接下了馮何那剛猛的一刀,語氣冷漠地說道,“再者。亦是天府軍伯長,馮浠!”

    說着,馮浠眼中寒芒一閃,手中的寶劍一劍削掉了馮何的腦袋,溫熱的鮮血如噴泉般噴出。偌大的腦袋瞪大着雙眼,一臉難以置信地望着馮浠。

    那是何等迅捷的出劍,快、狠、準三者齊備,周圍的太平軍士卒士氣大振,振臂歡呼。

    不過是送走了一個將死之人,用得着這般大驚小怪?

    “……”微微皺了皺眉,馮浠收劍轉身。

    就在這時,他的副將好似瞧見了什麼最爲恐怖的事,臉上佈滿了驚駭神色,顫顫巍巍說道,“將……將軍……小心!”

    “唔?”馮浠愕然地望着那名副將,正要說話,忽然間,有一隻手搭上了他的肩膀,抓地他肩胛骨生疼。

    怎麼回事?

    馮浠下意識地轉過頭去,期間眼角瞥見那具無頭屍體的影子,他震驚的發現,那具無頭的屍體竟然還屹立着,甚至於,緩緩舉起了手中的戰刀……

    “嗤啦!”

    刀刃入體,馮浠難以置信地望着穿透胸膛的刀尖,望着胸前的衣甲迅速被他的鮮血染紅。

    怎麼可能?!

    在附近太平軍士卒驚恐的吼喊聲中,馮浠捂着胸口緩緩倒下。

    而就在這時,馮何的頭顱撲通一聲掉落在他身旁,原本充滿震驚的表情,早已被得償所願的釋然所取代,甚至於,嘴角隱約有幾許淡淡的獰笑。

    何等的怨念!

    何等的意志!

    馮何軍……就是那支早前在彭澤郡廬山被公主殿下設計全滅的騎兵隊麼?

    這可真是……

    [將軍,周軍騎兵已到達谷中位置!]

    [嗯!——開始吧,全殲這支騎兵,休要放過一個!]

    [是!]

    眼前浮現出自己那日下達將令時的情景,馮浠吐出一口鮮血,只感覺全身的力氣逐漸消退。

    “一報還一報……天意莫測啊……”馮浠苦笑着搖了搖頭,用盡最後的力氣,下達最後的將令。

    “撤!全軍……撤……兵……”

    “將軍?!”附近衆太平軍嘶聲哭喊。

    “叮叮——!!”不多時,江陵城頭響起了太平軍撤兵的鳴金之響。

    眼瞅着城牆上的太平軍徐徐撤退,大梁軍主將樑乘微微皺了皺眉。

    怎麼回事?

    太平軍明明還有應戰之力啊,何以倉促退兵?

    樑乘皺眉望向城頭,他這才發現,太平軍大將馮浠的旗幟,不知何時已傾倒下來。

    “報!”一名傳令兵急匆匆地來到樑乘面前,叩地稟道,“啓稟將軍,馮何將軍陣斬賊軍大將馮浠!”

    “好!”樑乘重重一捏拳頭,欣喜說道,“殺了馮浠,此戰必勝!——真沒想到啊,馮何那傢伙……哈哈!馮何將軍何在?”

    傳令兵低了低頭,沒有回覆。

    “……”彷彿明白了什麼,樑乘臉上的笑容僵固了。

    “是嘛……”長長吐了口氣,樑乘擡頭望了一眼近在咫尺的江陵城,用盡全身所有力氣,大聲吼道,“全軍……總攻!!”

    “喔!!”

    ——與此同時——

    “啪嗒……”

    釣線扯斷,站在長江上游至高處垂釣的謝安默默地望着釣竿上那半截魚線,似有察覺般轉頭望了一眼江陵方向。

    大周景治四年九月十八日,長孫湘雨行水淹江陵之計,遣大梁軍攻克江陵。此役耗時半個時辰,期間太平軍陣亡四千餘人,周軍方面損失兵士三千餘。

    此外,大梁軍大將馮何,與太平軍大將馮浠,互殺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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