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去參加封后大典的人，他們當中，不知道有多少人都牽連在這件案子裡面了，也不知道，李承乾會如何決斷這件事。

會死人，這是肯定的，但是會死多少人呢？

總不能滿朝文武勳貴，跟錢莊沾點兒關係的，就全都趕盡殺絕吧？手段激烈過頭，必然會引起反彈的。因此，玄世璟是希望李承乾能夠把握好一個度的。

馬車晃晃悠悠的走着，玄世璟自己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走了一個半時辰，隊伍這纔到了龍首原上。

這些商人依舊是要由左武衛的將士們看着的，至於玄世璟，他的行動是自由的，到了丹鳳門之後，玄世璟是可以直接進宮的。

進了丹鳳門，含元殿前恢弘的廣場已經是張燈結綵，頭天的時候就已經差不多佈置妥當了，過了丹鳳門，眼前豁然開朗，殿前整片景色，一覽無餘。

玄世璟來的不算早，因爲現在這會兒，李承乾正和朝中文武百官在含元殿之中議事。

玄世璟反倒是閒散下來了。

得，先去宣政殿候着吧，李承乾退朝之後，肯定是會去宣政殿的，至少要換套衣服。

皇帝上朝的衣服和舉行典禮要穿的衣服是不一樣的，因此封后大典的時間，是要在朝會之後往後再推一推的，欽天監在定日子，定時辰的時候，也會考慮到各方面的因素，甚至連天氣因素都要算進去。

初聽聞的時候，玄世璟覺得欽天監的人真是好本事，預測天氣，真是比後世的天氣預報都要準確，封后大典這天說天氣晴朗，果然就是天氣晴朗，淡藍的天空萬里無雲，煞是好看。

站在宣政殿外的臺階上，玄世璟就這般百無聊賴的等着。

後宮之中，蘇皇后的貼身宮女正將新做好的衣服穿在蘇皇后的身上，這是一會兒要穿着出席封后典禮的，很早之前就開始準備，今天就是正式穿上它的時候了。

今天對於蘇皇后來說是個好日子，但是蘇皇后心裡也並沒有想象之中的那般高興。

因爲提前知道了今天要發生的事兒，所以很難再對這日子提起什麼興致來。

這就是皇家人的悲哀，爲了朝堂，爲了天下，是要做出犧牲的。

“娘娘您穿這身可真是好看。”蘇皇后身邊兒的宮女笑道：“一會兒啊，奴婢再將您的頭髮好好的打理一遍。”

“好。”蘇皇后淺笑着應聲道。

打扮的再好看又有什麼用，改變不了今天是個血腥的日子的事實啊。

到時候，史書上是否會濃墨重彩的添上一筆，永輝三年的封后大典，成了皇帝陛下清洗錢莊案子的結案之日，至於身爲女流之輩的蘇皇后，本來應該是在這個日子當中大放光芒的主角，結果到最後，被一筆帶過......

因爲今天封后大典的日子，所以含元殿之中的朝會沒有持續太久，很快就在臨安高亢的嗓音之中退了朝堂。

李承乾從含元殿之中出來，站定了腳步，對着臨安說道。

“臨安，去皇后那裡瞧瞧，準備的怎麼樣了，你親自過去。”李承乾吩咐道。

“是。”臨安應聲。

李承乾是獨自回了宣政殿的，還沒走到門口呢，就看到了站在臺階上的玄世璟，嘆息一聲，臉上露出了些許無奈的笑容。

玄世璟，當朝的齊國公，現在怎麼着也是位高權重的一個人，偏偏就是個不愛上朝的主兒，從年輕的時候做了官到現在，人到中年了，上朝的次數掰着手指頭都能數得過來。

玄世璟不上朝則已，一上朝，朝臣們就知道，肯定是出大事兒了，要麼就是要搞出大事兒來。

“怎麼不進去坐着啊。”李承乾走上臺階，走到了玄世璟的面前。

玄世璟躬身拱手行禮，笑道：“這不合規矩。”

“毛病！以前也沒見你這麼守規矩過，你這一下子這麼老實，倒是讓朕有些不適應了。”李承乾沒好氣的笑道：“進來說吧。”

兩人進了宣政殿，屏退了宣政殿之中的衆人，當宣政殿之中就剩下他們兩個人的時候，玄世璟從李承乾的臉上，看出了幾分狂熱，幾分瘋狂。

這可不是個好兆頭啊。

現在玄世璟最擔心的就是李承乾殺人殺紅了眼，把好端端的一盤棋給玩兒崩了，所以他得勸着點兒。

至於早前李承乾從長安派出去到琅琊的那個欽差大臣來俊臣，關於這個來俊臣的事兒，風言風語的，玄世璟可已經聽了不少了。

可以斷定的是，這個來俊臣，不是什麼良善之輩。

讓來俊臣去琅琊處理王家的事兒，來俊臣指不定能做出什麼事兒，到時候事情出了差池，來俊臣倒是可以背鍋，但是這個鍋，來俊臣還背不動，必然是要牽累李承乾的名聲的。

畢竟，來俊臣是奉命行事，是李承乾給了來俊臣的權利，讓來俊臣做欽差大臣的。

“陛下，人都已經到了，現在左武衛的將士們在看着，臣就先行到宮中來了。”玄世璟拱手說道。

“這一天，終於還是到了啊！”李承乾面色嚴肅，但是嚴肅之中，又稍微有那麼一絲的興奮。

這是他繼位一來，第一樁大案子啊。

而且，在貞觀年的時候，李二陛下私底下就跟李承乾討論過關於勳貴的事兒。

大唐開國之初，在武德年間，分封出去的爵位勳貴實在是太多了，那些人就算是什麼事兒都不做，朝廷也要養着他們，一代代的養着，武德朝還好說，貞觀朝也湊合着過來了，但是自永輝朝開始，那些吃老本的勳貴可是一代代的繁衍下來了，朝廷能養他們到什麼時候？

貞觀年間的時候，朝廷控制了賜予大臣們的爵位，到了永輝朝，就要因爲錢莊的事兒，而讓一大批舊勳貴落馬了。

除卻清理了錢莊之外，也是給國庫減輕了一筆不小的負擔，也難怪乎李承乾稍微有點兒興奮。

唐初的爵位是最不值錢的爵位，大多都是李淵給出去的，弄得後來有點兒尾巴大了去不掉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