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不崇去了凰界。
腳踩青皮葫蘆,一路疾馳,輕輕鬆鬆的便來到守衛森嚴的迷天混沌懾心陣外。
以他當下半聖一品中期的修為,放眼八百仙界,除段自謙與孤長笑能以心神窺其行蹤外,餘下之人根本發現不了他的存在。
尤其是當他融合法則之力在虛空穿行時,哪怕面前站著幾十位真仙十九品,也斷無可能捕捉到他殘留的氣息。
這便是半聖境的強大,凌駕於天道之上的玄奧。
所以肖不崇自始至終就沒把圍困凰界的四方勢力放在眼裡,他忌憚的是段自謙無處不在的心神種子,當真是防不勝防。
「呼。」
吸氣調息,法則收斂。
肖不崇高坐雲端,冷冷的俯視著下方結成透明光罩的迷天混沌懾心陣。
東面是朱霞仙界,西面是雪清仙界,南面是長旭仙界,北面是薄靈仙界。
四方仙界,四位一界之主,以及數萬位真仙十三品以上的修士。
不得不說,此般囚困確實猶如鐵桶般嚴實,密不透風。
倘若肖不崇不是半聖境,那麼今日他連靠近迷天混沌懾心的機會都沒有,更別提前來營救姜常念了。
可即便如此,他仍不敢輕舉妄動。
原因無他,這拔地而起的大陣頂端竟隱隱流淌著一縷金黃色的文氣。
肉眼難辨,半聖之下心神難測。
「嘩啦。」
雲海翻騰,遮住了肖不崇半掩著的身體。
他手捧青皮葫蘆,神情恍惚的往嘴裡灌酒。
一口接著一口,直至鼻息深重,面色潮紅。
「段自謙,我這條命不值錢。」
「早在六千年前,恩,我就該陪著主人一同神魂俱滅。」
「我苟延殘喘了六千年,且僥倖問鼎我一生所求的半聖境。」
「我這輩子……」
「嘿,值了。」
笑容燦爛,自顧自說。
肖不崇喝完最後一口酒,掂了掂了青皮葫蘆,將它重新挎在肩上。
繼而猛的伸出右掌,狠狠的按向透明光罩。
「轟隆隆。」
霎時間的轟鳴入耳,迷天混沌懾心陣劇烈搖晃。
巨大的動靜當即引得駐守在陣外的四方修士齊齊抬頭,瞳孔驚縮。
「不好,有人強行破陣。」
「是肖不崇,我看到他了。」
「快,抽取仙力供大陣運轉,叫這死瘸子有來無回。」
「嗡!」
迷天混沌懾心陣散發著璀璨光芒,透過雲層直衝天際。
肖不崇瘋狂大笑,周身法則越發澎湃。
「段自謙不來,你等土雞瓦狗也想攔我?」
「你們……」
「配嗎?」
話音落,有一掌憑空凝聚,遮天蔽日。
是肖不崇半聖第一境的巔峰修為,帶著碾壓之勢從天而降。
「嘭嘭嘭。」
掌風所到之處,血肉紛飛,哀嚎不斷。
眨眼功夫,數百位真仙十三品的修士一命嗚呼。
一擊得手,肖不崇沒有停頓,又是連續兩記掌印打出。
「啊!啊!啊!」
悽厲尖叫聲響徹天地,傳遍九霄。
然而下一刻,大陣頂端的那縷金黃文氣突然化作星星點點的流光飄落。
一閃一爍,似有似無。
它們在半空旋轉,不約而同的鎖定肖不崇。
「你果然來了。」
漫天流光融為一體,模糊呈現出段自謙的身影。
負手而立,面浮譏誚。
肖不崇不為所動,按在迷天混沌懾心陣上的右手格外用力。
「破陣了又如何?」
「你覺得自己能救走姜常念嗎?」
戲謔的嗓音自段自謙幻化的心神虛影內溢出,他扭頭看向東方。
那裡,有黑點縮地成寸,漸而放大。
是段自謙的本尊,橫跨數萬里,及時趕到。
「不瞞你說,這迷天混沌懾心陣囚困姜常念是假,誘騙你肖瘸子現身才是真。」
「你啊,可謂聰明一世糊塗一時。」
「明知山有虎,明知是我設下的圈套,卻偏要一心求死。」
「嘖,該怎麼誇你呢?」
「是誇你聰明,還是誇你肖不崇一片忠心天地可鑑?」
當兩道虛影重疊在一起,段自謙白髮飛舞,本尊顯露。
嘴角掛著陰謀得逞的笑意,他振臂握拳,指間文氣纏繞。
肖不崇嗅到了那冥冥中的危險,毫不猶豫的躬身爆退。
段自謙輕蔑道:「這會才想著跑路,是不是晚了點?」
肖不崇低低的喘息,額頭滲出細密汗珠。
他摟著腰間晃動的青皮葫蘆,表情異常鎮定道:「明知是圈套,你知我知,八百仙界人盡皆知。」
「那你猜我為什麼要白白送死?」
段自謙下意識的挑眉,似笑非笑,一言點透道:「無外乎兩種可能,一,你有幫手,自認為能從老夫手裡逃出生天。」
「二,姜臨安留給你的底牌,你還沒用完,尚有一搏之力。」
肖不崇挺直腰杆,配合點頭道:「接著猜,前者或是後者?」
段自謙豎起食指,後又慢悠悠的豎起中指併攏道:「我猜兩者皆有。」
肖不崇神色微變,氣勢徒然攀升道:「你比我聰明,可也比我愚蠢。」
「因為你太自負了,自負到以為封住通往妖魔兩界的空間裂縫後,就無人能再來仙界。」
「殊不知你攔住的只是真仙境,對於半聖境的強者,你派出的那些小嘍囉,以及你親自布下的防禦陣法等同於無,根本起不了半點作用。」
段自謙一臉惋惜,故作後知後覺道:「是老夫大意了?」
肖不崇嗤之以鼻道:「是你無計可施罷了。」
段自謙詭秘一笑,頗有深意的眺望遠方,一掃而過道:「妖魔終究是妖魔,上不得台面,成不了氣候。」
「便是妖魔兩界的老祖也不外如是,只能做那藏頭縮尾的無恥小人。」
「你們說,老夫說的對嗎?」
陰陽怪氣,冷嘲熱諷。
段自謙說完,一指點向前方道:「怎麼,來我仙界地盤,還要我求著你們出來不成?」
「咔嚓。」
百十米處,氣浪扭曲,虛空炸裂。
妖氣混合著魔氣,你追我趕,又快速分離。
「咚。」
妖氣成團,一身黑衣的黑骨從容現身。
「崩。」
魔氣散盡,一襲金袍的血種悄然走出。
段自謙目光灼灼,眼底精芒涌動道:「好,很好。」
「逼不來蘇寧,逼得你三人提前行動倒也不錯。」
「老夫所布的局從來不是守株待兔的死局,而是專為你等準備的靈活變通的活局。」
「這一戰,你們休想活著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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