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大街，思緒受半聖門檻所困擾的螭龍妖尊走的很慢。

  一邊走，一邊考慮著她該以何種方式頓悟神通。

  神通不同於仙術，它不僅要具備凌駕於天道之上的恐怖威力，更得以法則之力去運轉。

  說的簡單點，仙術的根本是仙力，有仙力即可施展。

  沒仙力，或是仙力不夠的情況下，大不了直接撤銷。

  撐死經脈受損，但絕不會傷及性命。

  反觀神通，它得藉助於法則推動，期間不能出現任何偏差。

  比如每一片法則該放在什麼位置，何時調動，何時融合，何時形成，由不得人半點馬虎。

  一步走錯，神通即毀。

  輕則經脈俱斷，丹田崩塌。重則神魂動盪，元神開裂。

  以螭龍妖尊真仙十九品的修為，獨創一門仙術不難。

  尤其是那些不入流的下品仙術，中品仙術，她幾個月的就能搞定，可謂信手拈來。

  上品仙術，絕品仙術的難度顯然要大一些，但她同樣有信心在幾十年內交出滿意的答卷。

  正如她一萬年前自創的「龍雷鱗雨術」，耗時三十七年圓滿，是當之無愧的上品仙術。

  奈何此一時彼一時，仙術它代替不了神通，也融合不了半聖法則。

  這讓一向自命不凡，心高氣傲的螭龍妖尊犯愁了，愁容滿面，毫無頭緒可言。

  「哎，蘇寧是蘇寧，我是我。」

  「他能走的通輪迴神通原因有兩點，一是本身悟性極高，非我能相提並論。」

  「二來，他與一心追求輪迴大道的文殿師叔祖莫自傲有過接觸，亦師亦友。」

  「莫自傲這老東西別的不行，但要說對生死輪迴間的感悟，放眼三界之內還真沒有人有他深刻。」

  「蘇寧或多或少從他那邊得到了些許啟發，所以才能走的順風順水，水到渠成。」

  「否則……」

  眼眸低垂，不知不覺的，螭龍妖尊走到了貫穿整個凌海城的「清涼河」邊。

  望著流動中稍顯渾濁的河水，不遠處孩童們的打鬧嬉戲，她一聲苦笑，順著落滿枯葉的階梯步步而下。

  身後一路跟隨的兩個猥瑣男人她當然察覺到了，察覺到了，卻懶得理會。

  她這會只想抽絲剝繭的理出她要走的路，去問鼎半聖境，區區世俗凡人，哪怕是武力十八層又當如何？

  心神籠罩下，東洛小世界盡在她感知內。

  一花一草，一石一沙。

  只要她想殺人，誰又能逃得脫她的掌心？

  「美，美人，一個人看風景不孤單嗎？」

  踉踉蹌蹌的，個子矮小的候稟從河邊花草叢竄出，一臉邪笑道：「要不要哥哥來陪你？」

  酒醉酩酊之人，大腦往往不受控制。

  也不管那憑空而降的殺意從何而來，他抱著酒罈自顧走向螭龍妖尊道：「風景再好，都不及我這酒好。」

  「來，陪哥哥喝一杯。」

  說著話，他厚顏無恥的將腦袋往螭龍妖尊的肩膀上靠。

  「你想死？」

  原地涼風起，螭龍妖尊一步無影。

  悄無聲息的，她站在了候稟身後。

  撲了個空的猥瑣男人以為自己眼花了，身體前傾，茫然扭頭。

  「嘿，跑的還挺快。」

  他聳肩傻笑，露出滿嘴黃牙。

  而後舉起酒罈大口猛灌，含糊不清的對站在台階上的狐朋狗友「楊關」吩咐道：「老楊，幫我攔住她。」

  「說好了帶回家生兒子，哪能讓她跑咯。」

  個子高大，身材魁梧的楊姓男人裝模作樣道：「攔什麼？」

  「我是來喝酒的，沒人到有旁人在吶。」

  「哈哈哈，你忙你的，晚點別忘了我的好處就成。」

  候稟迫不迭的點頭，甩手丟掉酒罈。

  「跑？」

  「勞資看上你，是你的福分。」

  酒氣一掃而空，他凶相畢露，炙熱的目光不斷游離在螭龍妖尊曼妙的身軀上道：「人多的地方你不去，偏要來這四下無人的清涼河邊。」

  「這叫什麼？」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非要來。」

  「娘-的……」

  轉動著手腕，他一個箭步衝出，五指鋪開，宛如利爪抓向螭龍妖尊。

  後者面不改色，正待一掌擊斃這兩個世俗敗類。

  但下一刻，她愣住了。

  涼眸半眯，若有所思。

  因為她在候稟的身上看到了那屬於凡人的七情六慾，欲望當頭，仿佛冥冥中生出了一股黑氣接連虛空。

  不知去往何方，竟無跡可尋。

  「恩？」

  屈指輕彈，螭龍妖尊來了興趣。

  她以妖力暫時困住兩個人渣，心神無限延伸，努力追尋著候稟因欲望產生的黑氣直達那遙遠的虛空盡頭。

  千米，萬米，十萬米……

  直至心神放到極致，直到她頭暈眼花氣息不穩。

  迫於無奈，她一口咬破舌尖，逼得自己從渾噩如夢中清醒。

  「呼。」

  大口喘著粗氣，螭龍妖尊的眼裡是濃濃的驚懼。

  真仙十九品的心神竟捕捉不到一個世俗凡人的七情六慾通往何處，這是她萬萬不敢相信的。

  即便從前的她從沒注意過這方面，可她畢竟是仙人啊。

  仙人之巔的真仙十九品，半聖之下當為無敵的至高境界，她怎麼可能看不透一個只有武力三層的底層螻蟻？

  更何況東洛的天道是假的，是模擬仙界的。

  便是有九成相似，假的終究代替不了真的。

  「為什麼？」

  面無表情的咽下嘴裡的血腥氣，螭龍妖尊大為不解道：「那股黑氣去了哪？是被虛空裂縫中的深淵之力吞噬了嗎？」

  「不，若是深淵之力吞噬了那股黑氣，沒道理從一開始不吞噬，非得深入到我探知不到的地方。」

  「七情六慾……」

  「虛空。」

  「天道。」

  「神通。」

  「法則。」

  她吐字如珠，一步一抬頭。

  「輪迴可成神通，情慾何去何從？」

  「又是否可行？」

  「輪迴一念掌生死，情慾一念動本心。」

  「我若成，半聖可破。」

  「唰。」

  腳下生風，她當即來到凌海城最大的煙花之地「翠紅樓」。

  這裡每日有數不清的男人前來尋花問柳，無形中黑氣沖透雲霄，情慾瀰漫。

  螭龍妖尊端坐屋頂，隱去身形。

  她要在此悟神通，驗證心中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