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爲是我媽不放心我,偷偷檢查我的體溫,所以也沒多想。”
“可過了一會,我隱約感覺不太對勁,因爲那隻手越來越用力,在我臉上胡亂搓動,甚至捂住了我的口鼻。”
“我喘不了氣,睡意全無瞬間驚醒。”
孟凡嗓音虛浮,且帶着莫名的恐懼顫聲道:“等我驚慌失措的打開牀頭燈後,我看到一隻血紅色的大手舒展在我的面前。”
“從我的後頸位置延伸出來,五指修長,指甲尖銳。”
“帶着濃郁的血腥味與腐臭味,薰的我頭昏腦漲心生嘔吐。”
孟凡說到這,下意識的捂了下嘴,嗡聲道:“彷彿夢境幻覺,委實讓人難以置信。”
“我看着它,它好像也在看着我,一動不動的。”
“但下一刻,它掐住了我的脖子,力氣之大幾乎讓我窒息而亡。”
“無論我怎麼掙扎,始終無法擺脫它的束縛。”
“就在我覺得自己快要死掉的時候,它鬆開了,一下子鑽進我的後頸部,劇烈的疼痛讓我當場昏迷。”
孟凡語調放緩,盡顯後怕道:“第二天早上,我爸來房間叫我起牀,發現我的枕頭上全是血,黑乎乎一片,已然乾涸凝結。”
“我將昨晚發生的事告知我爸,賭咒發誓我沒有撒謊。”
“自從經歷了木匠在我家新房搗鬼的事情後,我爸對這方面忌諱莫深,深信無疑。”
“他請來了京都大覺寺的和尚爲我做法,祛除體內妖邪。”
“又去京都虛清觀供奉了三十萬香火錢,換來副觀主忘塵道長親自出馬,幫我查探體內古怪。”
“錢花了不少,在我身上一通亂折騰,最後牛逼轟轟的丟下一張符,說是可以鎮壓世間一切邪魅陰穢。”
孟凡呼吸加重,情緒惱火道:“三十萬換回一張黃紙,貼在我的牀頭牆上。看上去明晃晃的極爲顯眼,實則屁用沒有。”
“恩?你怎麼知道沒用。”我問道。
孟凡破口大罵道:“晚上十二點多,我特喵的又被那隻血手摸醒了。”
“牆上的黃符確實亮了一會,但很快燃燒成灰。”
“狗日的還鎮壓世間一切邪魅,鎮空氣去了啊。”
“我爸陪着我睡,眼睜睜看着我在房間死去活來,臉色漲紅差點斷氣。”
我腦補了一下孟凡當時的情景,憐憫的同時忍不住發笑道:“你爸嚇傻了沒?”
“你說呢?”孟凡撓着頭皮,發出沙沙聲響道:“我爸跪在地上,一個勁的磕頭。”
“他看不到那隻血手,只當我被妖邪鬼物纏身。”
“我媽抱着家裡的菩薩像各種召喚,如來佛祖觀音菩薩,連土地公和土地婆都喊上了,一點效果沒有。”
“最後我又暈了過去。”
孟凡悲憤道:“當我醒來的時候,我被綁在客廳的椅子上,七八個神婆圍着我轉。”
“一會說我孟家祖墳風水不好,得遷墳改運。”
“一會又說我惹上了狐狸精,被對方附身,需要誦讀七七四十九日的楞嚴經,且喝下她們自創的符水。”
“我爸哪敢不信?按着我的脖子往嘴裡灌,給我吐的啊,一言難盡。”
我想笑又不好意思笑,憋着腮幫問道:“那你前兩天打我電話是什麼意思?想求我師傅幫忙?”
孟凡坦言道:“是啊,你師傅是真有本事的人,不像那羣騙子,只知道裝神弄鬼從我家騙錢。”
我責備道:“你當時就應該把情況說清楚,起碼我可以先幫你問問,哪需要拖到今天。”
孟凡尷尬道:“過年那次已經給靈溪大師添麻煩了,我沒敢開口,怕連累你受罵。”
“你身上的惡靈還沒祛除,還得靠你師傅幫忙。你說我要是害的你被趕回桃山村,一旦出了什麼事,你讓我這輩子如何心安?”
“我總不能因爲自己想活命就置你而不顧吧?哪有這樣做兄弟的。”
我心底涌出絲絲暖流,感動道:“算你小子還有點良心,沒白費我過年在天上人間幫你出頭。”
“只不過……”我話音一轉,故意打趣孟凡道:“你這會找我幫忙,就不怕我師傅責罰我了?”
孟凡老實交代道:“我拖不下去了,我爸一直在催我找你幫忙,就差下跪求我了。”
“你說天底下哪有老子跪兒子的,嘿……”
孟凡似乎哭了,聲音變得悶沉道:“對不起啊寧子,我真的走投無路了。”
“恩,沒怪你呢。我師傅也沒你想象中那麼可怕,她對我很好。”我安慰孟凡道:“我確實不方便出門,但你可以過來。”
“真的嗎?”孟凡驚喜道:“那我帶點什麼禮品上門?靈溪大師喜歡什麼?”
我認真想了下,開口道:“廚房的微波爐被我靜月姑姑弄炸了,你要是足夠誠心的話買個新的帶過來。”
“對了,南大街有家糕點房,我師傅喜歡吃裡面的千層糕。”
“得嘞我的親哥,您請好,我馬上就來。”孟凡火急火燎的掛了電話。
我握着手機思索了會,穿上衣服去衛生間洗漱。
孟凡大概中午趕到,在這之前我得向靈溪解釋一下緣由。
“蘇寧哥早。”
小魚兒在客廳打掃衛生,見我下來,笑着招呼了聲,詢問我道:“靈溪姐在煮麪條,你要來一碗嗎?”
“啥?”我以爲自己聽錯了,連忙伸着腦袋往廚房看去,錯愕道:“我師傅在做早飯?”
“恩,味道很不錯哦。”小魚兒指着院子裡溜達的杜奇瑞道:“杜長老剛吃了一碗,說人間難得幾回嘗呢。”
“那什麼,我還有點困,先上樓補個覺。”我頭也不回的往樓上跑,小心臟都要跳出來了。
人間難得幾回嘗?這話聽起來怎麼這麼耳熟?
我記得靈溪上次下廚煎荷包蛋,鐵山吃過之後也是這樣評價的。
不管味道是真好還是假好,我都不敢嘗試。
煎蛋噩夢猶在昨日,歷歷在目。
“咦,蘇寧你起牀了呀。”靈溪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我站在客廳樓梯口一個踉蹌,差點跪在地上。
“師,師傅。”我頭皮發麻的轉身,擠出燦爛笑容。
“來得巧喔,師傅煮了你最愛吃的雞蛋麪,來,嚐嚐師傅的手藝。”靈溪朝我招手。
我抓着扶手“寸步難移”,傻笑道:“昨晚吃得飽,現在,好像不太餓。”
“那不行,早飯必須得吃。”靈溪態度強硬道:“快,沙發上等着,我讓青禾端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