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事態的發展實在是太出人意料了，就在這萬眾矚目的時刻，就連女魃都認為鬼滅死定了，正想為他求情的時候。

  虛空大帝軒轅，笑了。

  不是獰笑，而是真心的笑，發自肺腑開心的笑。

  許悠然呆立那麼久，虛空大帝大致猜得出來，在他身上發生了什麼。

  他應該是想要系統整合自身對法則和道的理解，在聽到了那麼多天驕對道的理解之後，沒有一些自己的想法才是怪事。

  可是很顯然，他失敗了。

  不過也不意外，失敗了很正常，成功了才不正常。

  因為這個問題，虛空大帝曾經無數次問過自己，每一次卻都得到了不同的答案。

  針對自己的子嗣，覺醒不同的元素系，性格上的差異，制定不同的修煉路線。

  可是他自己哪怕將空間法則領悟到了空間規則的程度，對於大道的追求和探索依然還在路上。

  對於道，虛空大帝有自己的理解，可是他知道，並不全面，甚至有可能是錯的。

  他為什麼會認同太上的理念，甚至願意在許悠然身上下注？

  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想看看太上的道，而這個鬼滅就是太上對道的實踐和嘗試。

  許悠然對其他人的道嘗試去梳理、歸類，甚至觸類旁通有了自己的見解，這說明他的悟性極高、學習能力極強。

  他想闡述自己對道的理解，可是失敗了，說明他依然還只是個凡人，不是生而知之的神明。

  最後，許悠然勇於承認自己對道一無所知，證明了他的誠實和勇氣。

  不愧為太上都要下注的孩子，果然很不一般。

  對於太上和軒轅這樣的絕世強者來說，許悠然無論多少奇遇、無論什麼身份，其實都只是螻蟻。

  太上早已超脫了陣營的界線，軒轅也只是苦於身份所累，無法跨越陣營界線而已。

  他們追求的是如何從根源上解決問題，甚至是真正超脫，對道的更高追求，萬古長存的不朽。

  真神也好，偽仙也罷，在他們看來都算不上是真正超脫，就連星海在他們看來也只是強大到無可匹敵的人類，還不是真正的神明。

  當這些絕世強者將人類的路走到盡頭時，當他們再也無路可走時，很多人就會嘗試讓自己看中的人去走一條自己未曾走過的路。

  誰也不知道這些路是對、是錯，所以世間才會出現無數的棋子。

  當然，至今為止，所有的嘗試都以失敗告終，最好的成績不過是再造就一個至強者而已。

  至強者雖然鳳毛麟角，可放眼整個宇宙為數卻不少。

  多一個至強者，少一個至強者，對目前的格局幾乎沒有任何影響。

  所有至強者都很清楚，他們不是未來，他們也沒有了未來。

  眼前這個對道一無所知的孩子會是未來嗎？

  軒轅不知道，太上也許都不知道，可至少值得嘗試一次。

  自從降臨道場，虛空大帝是第一次笑，因為一個五次覺醒者奴隸說他不知道道為何物笑了。

  整個道場所有人都迷茫了，許悠然也極為迷茫。

  「你很好，坐下吧。」虛空大帝含著笑揮了揮手，「這個問題的答案，其實我也不知道。」

  「嘶……」

  上萬虛空山天驕集體倒吸一口涼氣，大帝也不知道？

  在所有虛空山子民心目中，虛空大帝就是至強者的代名詞，甚至就是虛空山第一強者的代名詞。

  軒轅·公孫，可以說是虛空山所有覺醒者的偶像，他是所有覺醒者都在追趕的目標。

  如果連這樣一位至強者都不知道道為何物，那我們在修煉什麼，感悟什麼？

  很多天驕的道心差點當場崩潰，很多天驕的臉色瞬間一陣慘白，很多天驕的眼圈瞬間就紅了。

  這是幻覺。

  是的，一定是幻覺！

  偉岸如星空一般浩瀚的虛空大帝，竟然說他不知道道是什麼，這簡直就是在顛覆所有人的世界觀。

  大帝一定是在安慰我們，一定是我們對道的理解太淺薄，大帝不忍心打擊我們，所以才會說他也不知道。

  就是那個鬼滅，故弄玄虛了半天，最後來了一句不知道。

  大帝實在太寵愛女魃公主了，鬼滅好歹是女魃的奴隸，大帝怕公主難堪，所以才會說他也不知道。

  很多天驕瞬間腦補了無數橋段，他們其實不是在為虛空大帝找藉口，而是在給自己樹立信心。

  至於虛空大帝說謊，那是根本不可能的，虛空大帝還不屑於對他們這些晚輩說謊。

  所有人的神色變化，虛空大帝盡收眼底，每個人的表現都暗暗記在了心裡。

  「我說我不知道，其實並不是說我對道為何物不知道。」虛空大帝收斂了笑容，略帶感慨的說道，「我只是不知道，我對道的理解是不是就真的是道的真諦。」

  「換句話說，我不知道我在追求的道，是不是就是真正的道。」虛空大帝俯視著整個道場，沉聲道，「你們可明白我的意思？」

  整座道場鴉雀無聲，一眾天驕都有些茫然。

  真正的道？

  什麼意思？

  每個人覺醒元素不同，對道的理解不同，將自己的道走到極致，成就至強者，難道這不是真正的道？

  所有人都很迷茫，許悠然的眼睛卻是一亮。

  虛空大帝微微頷首，指了指許悠然，「你說說。」

  許悠然從容不迫的站起身，朗聲道：「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道，那就是自己對道的理解。每個人都認為自己的道才是真正的道，可真正的道卻應該只有一個。」

  「還在修行路上的人幾乎從不會懷疑自己的道，懷疑自己的道，就是在質疑自己的修行和感悟，那將永無寸進。大帝應該是將自己的道走到了極致，卻發現似乎並不是宇宙唯一真正的道，所以才會提出反思和質疑。」

  說罷，許悠然沒有看任何人，重新坐回蒲團上。

  「你……」

  「放肆！」

  「大膽！」

  「狗膽包天，竟然敢質疑大帝？」

  「狗奴才，你在說什麼？」

  虛空大帝是什麼身份、什麼實力？

  他就是虛空山的天，他就是虛空山唯一的真理，一個小小奴才，竟然敢說大帝的道出了問題。

  許悠然短短几句話，立刻激起了民憤，不過也有少數一些天驕卻陷入了沉思。

  「哼！」有人冷哼一聲，殺意凜冽瀰漫當空，「肅靜！大帝駕前，請勿喧譁！」

  一眾天驕這才反應過來，上首寶座坐著的可不是他們的老師，而是虛空山至尊大帝。

  這充滿殺意的聲音不知從何而來，可是那凜冽的殺氣卻很明顯，絕對是七次覺醒者，應該是暗中守護大帝的強者。

  全場瞬間安靜下來，虛空大帝微笑著再次點了點頭，「真的很不錯，鬼滅說的正是我想說的。宇宙浩瀚無邊，不斷有新的星域被探索、發現，說明我們人類文明的足跡，依然還沒有踏遍整個宇宙。」

  「可無論是在宇宙中心的星海神國，還是在虛空山，亦或者是剛剛被發現的未知星域。這片星海的每一個角落都在遵循著同一個規則運轉，火會燃燒，水能滅火，磁場、空間、時間流逝……」

  「我們在這片星海從未發現過會燃燒發出光和熱的水，也從未見過溫度在冰點以下的火。除了時空亂流打破了時空的界限，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有一個統一的規則。」

  「時空亂流打破時空界限，可能也是因為我們對時空規則了解的還不夠，並不是說時空亂流就超越了時空規則。」

  場中一萬多虛空山天驕都很清楚，通過前面一系列的提問、回答，調動所有人的思考能力，虛空大帝終於開始要進入正式的講道環節了。

  每個人在各種設備、陣法、天材地寶、形成了薄霧的靈氣中，都將感悟力提升到了極致，虛空大帝也逐漸開始在講道中加入自己對法則的理解和感悟。

  修煉四要素，財、法、地、侶，這是大道之基。

  這些虛空山的人中龍鳳「神二代」，此刻正享受著整個虛空山最頂級的資源，接受著整個虛空山最頂級的修煉傳承。

  設備、陣法、靈髓、天材地寶，這是財。

  大家修行的最頂級功法，虛空大帝講道的核心精髓，這是法。

  虛空山厚德宮道場，這是專為講道建造的道場，這是地。

  在場每一位志同道合，想要更上層樓的天驕，都是彼此修行路上最好的伴侶，這是侶。

  財、法、地、侶，虛空大帝想要在七年輪戰之前將虛空山年輕才俊的實力再提升一個檔次，為虛空山積累更深厚的底蘊，可以說也是煞費苦心、下了血本。

  「元素之力是什麼？在我們的理解看來，元素之力就是法則外顯的最初級表現。法則又是什麼？規則無形，大道無形，可法則卻能顯化。元素之力、法則、規則、道，這是我們人類文明對宇宙本質不同層次的探索和感知……」

  「金、木、水、火、土、變異、精神，七種元素之力，或者說七種法則、七種規則，其實只是我們人類為了便於區分，人為將不同屬性力量進行歸類。自然元素發生變異的，我們稱之為變異系。不屬於自然元素變異的屬性，我們統稱為精神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