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大帝接二連三點了一些人的名字，讓這些人起來回答他的提問。

  有他自己的直系後裔，也有公孫氏其他王侯的子嗣，還有朝中一些權貴的後裔，最後是虛空山傑出的平民天驕。

  俗話說得好，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如果不是在虛空大帝的道場，又是虛空大帝提問，絕不會有人將自己對道的理解如此簡明扼要的表達給其他人。

  雖說這只是自己對道的理解，可往往對道的理解就是為人處世的態度，更是自身戰力發展的方向。

  崇樺的道中規中矩，他的戰鬥方式也是如此，四平八穩、不急不躁。

  幾乎沒什麼短板，卻也沒什麼鮮明的特色。

  遇到實力相當的對手，他很難殺死對方，對方也很難殺死他。

  霄漢的道狂暴、熱烈，為人囂張、霸道，卻又粗中帶細。

  他的戰鬥方式也是狂放無比，極具攻擊性、侵略性，殺傷力極強。

  雖說年輕才俊當中，他算是對法則感悟比較深刻的，可是在許悠然看來，他走的路應該是錯了。

  虛空大帝要這些虛空山天驕回答對道的理解，其實就是給大家一個交流的機會，讓每個人都能從他人感悟的道中有所借鑑。

  幾乎每個人對道的理解都有所不同，哪怕同樣中規中矩，可其中也有細微差別。

  虛空大帝並不清楚太上和鬼滅真正的關係，從表面資料看起來，鬼滅是沒有老師的，沒有接受過系統的培養。

  不管太上是不是有傳授相關的修煉知識給鬼滅，虛空大帝都想幫他好好梳理一下。

  諸多天驕的答案，確實極大程度上豐富了許悠然的知識面，開拓了眼界。

  對道的理解是修煉的終極追求，元素之力親和力算是打開了一扇門，感悟法則就是踏入道途的最關鍵一步。

  女魃對火系元素之力的親和力無與倫比，她對道的理解就是毀滅、歸一、虛無。

  虛空大帝賞賜給她的毀滅之刃，就是想要她將自己的特性發揮到極致，可見虛空大帝對道的理解跟發言的天驕都完全不同。

  很多天驕對道的理解讓許悠然眼前一亮，絕大多數人對道的理解卻明顯走錯了路，誤入歧途。

  霄漢的道也非常極端，卻又跟女魃的極端不同。

  在許悠然看來，如果霄漢沒有改變自己對道的理解，沒有改善自己的戰鬥方式，哪怕晉級到七次覺醒，恐怕也是最先隕落的那一批。

  甚至就連他是否能活到那個時間，恐怕都是個未知數。

  自己的戰鬥方式現在看來確實很粗糙、很極端，可是自己有冰甲、鋼鐵之軀、拔苗助長，還有真元作為內核驅動力，容錯機率高的離譜。

  這些都是自己保命的要素，不是精神力烙印、護身法寶那樣的外物消耗品。

  霄漢出身、背景絕對沒話說，可是再多的資源能挽救他的次數也是有限的。

  一場戰鬥中敵人盯住他窮追猛打的話，底牌消耗殆盡的時候，就是他的隕落之時。

  曾經擠兌過許悠然的帝俊、冀火也紛紛起身回答，答案都讓許悠然有些失望。

  哪怕許悠然再想低調，可眼神卻很難掩飾。

  很多天驕暗中其實都想試探一下鬼滅的深淺，無一例外看到的都是許悠然略帶失望的眼神。

  很多人都在暗中咒罵許悠然，這個鬼滅只是一個小小的五次覺醒者，不知道有了什麼奇遇導致戰力極其強橫。

  可戰力強橫與法則感悟、對道的理解，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對許悠然的戰力，絕大多數人還是認可的，但是對許悠然的法則感悟，大家一致認為根本就是扯蛋。

  虛空大帝還在點名，一位位天驕起身回答，許悠然臉上的失望之色根本無法掩飾。

  很多人咬牙切齒的暗罵MMP，一會看看你小子怎麼回答。

  以你小子對法則感悟的粗淺認知，估計是要出洋相的。

  可隨即大家就釋然了，一個五次覺醒者奴隸而已，大帝他老人家點名的都是天驕中的天驕、精銳中的精銳，怎麼會讓鬼滅回答這個問題，那不是太貽笑大方了嗎？

  嘿嘿嘿……

  一個連回答問題的資格都沒有的鄉野村婦，憑什麼不認同我們對道的理解，憑什麼用那種欠揍的眼神來看我們？

  就在眾人心緒起伏不定之際，虛空大帝的聲音再次迴蕩在道場中，「鬼滅，你來說說。」

  這次虛空大帝不但點了許悠然的名字，還用手指了指他。

  只要長了眼睛，所有人都能看出大帝對鬼滅態度的不同。

  全場一萬多位天驕，眼珠子掉了一地。

  這……

  什麼情況？

  不但讓一個小小的五次覺醒者回答對道的理解，還親自用手指了他，這待遇好像很不同啊。

  許悠然可不管這些人的驚詫，聽了那麼多天驕對道的理解，他自己對道似乎也有了一些模糊的想法，雖然還不夠成熟，多少總算有了些見解。

  施施然站起身，環視了一圈，只看到一雙雙神采各異的眼睛，抬起頭，上首寶座中虛空大帝一身白跑，盤膝而坐，沒有散發出一絲氣勢，卻又好似高高在上的神明俯視眾生。

  剛剛想好的答案，瞬間全部被他拋到了腦後。

  雖然只是短短一剎那，自己對道的膚淺認知和理解卻好像出現了無數破綻和可能性。

  許悠然的腦海中，所有天驕的回答，一字一句閃過，分門別類，條理清晰，卻又混沌破敗，一無是處。

  從自然經到煉魂經，從滅星手到七苦無涯劍再到漫步星空、白駒過隙劍、咫尺天涯身、彼岸劍訣、慈航劍典……

  許悠然曾經修行過的功法，研習過的戰技，明悟過的意境，纖毫畢現卻又晦澀難明。

  這些功法、戰技、身法、意境，無一不是前輩大能窮盡所能的嘔心瀝血之作。

  每一句話，甚至每一個標點符號，都在闡述這些前輩大能對法則的感悟、對道的理解。

  就在這短短片刻，許悠然好像明悟了許多、許多，卻又好像什麼都沒有抓住。

  如同身墜夢中一般，清醒卻又迷茫，想要張開口暢所欲言，卻發現千言萬語根本不知從何說起。

  在他的意識中，只是短短一剎那，可在其他人看來卻早已過了很久時間。

  時間漫長到足夠幾十位天驕回答問題了，可他卻還是一個字也沒有說出口。

  不但一個字也沒有說出口，他的表情每一個瞬間都在急劇變化。

  或喜、或悲、或驚、或怒，精彩無比。

  除了虛空大帝，道場中所有天驕再一次集體懵逼。

  大帝點名要鬼滅回答對道的理解，這本身就很讓人懵逼、費解。

  這廝信心滿滿、目光堅定的起身，所有人都以為他要語驚四座，說點別出心裁的東西出來。

  卻不成想，這廝自從站起來之後，一個字都沒說出來，只是靜靜看著大帝發呆，而且眼神迷茫，表情扭曲。

  如果你對道根本沒有什麼自己的理解，你就直接說好了，大家雖然看不起，卻也還能理解。

  五次覺醒而已，還不是感悟法則的時候，最多說你好高騖遠，大帝的眼光有失水準。

  可你好歹也說句話啊……

  一直站著不說話，只是瘋狂展示你的表情變化，這是什麼情況？

  更讓人嘖嘖稱奇的是，虛空大帝也沒有說話，就這樣淡然的看著許悠然表演，好像從他豐富的表情變化看到了什麼有趣的東西。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般，整座道場一片死寂，只能聽到許悠然粗重的呼吸。

  坐在不遠處的女魃似乎也看出了許悠然的不對勁，表情略帶緊張，剛想開口召喚許悠然，虛空大帝微微搖了搖頭，示意女魃不要輕舉妄動。

  無論是實力還是見識，女魃對自己的父皇都是絕對信任，見到父皇搖頭，她就知道，鬼滅應該沒有發生什麼意外，也許只是在絞盡腦汁思考問題而已。

  是啊，不過只是回答個問題，能出現什麼問題？

  虛空大帝坐在上首寶座，一萬多位虛空山天驕目瞪口呆，許悠然呆立當地張口結舌、面紅耳赤。

  畫面詭異無比……

  「呼……」良久之後，許悠然終於回過神來，長長呼出一口氣。

  這時他才發現，不知不覺間自己全身上下幾乎都濕透了，不知何時出了一身冷汗，就連他自己都沒發現。

  他再次看向虛空大帝，只看到大帝古井無波的深邃雙眸，剛剛那一剎那到底發生了什麼，自己似乎毫無記憶。

  「現在，說出你的答案。」虛空大帝柔和的聲音響起，不疾不徐，依舊中正平和。

  許悠然略一思索，似乎有所明悟，開心的笑了，淡淡說出四個字，「我不知道。」

  「嘶……」道場中響起一陣倒吸涼氣的聲音，所有天驕就連女魃都驚了。

  這廝站在那裡故弄玄虛了半天，害得大家等了那麼久，竟然告訴大帝，你不知道？

  你不知道就說不知道，並不是多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幹嘛還要搞那麼多花樣？

  就算是為了吸引大帝的注意力，也不是這樣玩的啊。

  所有人幾乎都能預見得到，下一個瞬間，大帝絕對會一巴掌拍死這個螻蟻。

  這廝哪裡是故弄玄虛，簡直就是在玩弄大家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