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蘇異破去拜火神教的陰謀,沈靈秋將辛陌離燒成活死人的同時,帝君與西域雙神間的神戰還在持續著。
將「陽神降臨」從天而降的一掌逼退後,帝君始終豎着一根手指未曾放下,西天神便將那渾身冒着璀璨光華的巨人立在了跟前,警惕著神秘莫測的「凌道一虛指」。
直到掌火神雙手揉搓出了一團烈焰,朝帝君的身後拋去,陽神方才有所行動,身形不變,軀體卻被光芒拖動着朝前逼去,形成了前後夾擊之勢。
帝君果然無暇施展那緩慢的一指,便將關刀猛地往地上一杵,整座城池都要為之震上一震,四處不斷破土而出的刀刃很快堆疊成山,橫亘在了陽神的四周。
將「自在刀」施展到了極致的同時,帝君發出一聲怒喝,震碎背後那團看起來沒什麼出奇的烈焰,卻是小瞧掌火神的這一招神通了。
便見那炸裂在空中的無數星火併沒有消失,反是再次熊熊燃起,如煙花一般,又陡然變作流矢隕星,鋪天蓋地落下,籠罩了帝君的後背。
帝君當即回身撩出一刀「肅殺八方」,縱橫交錯的刀氣織成了一張大網,將漫天的火焰盡數阻攔,一一斬滅。
然而掌火神那「萬化天火」的厲害之處可不止在出其不意麻痹敵人,更是如同有着不熄不滅之能,此時被帝君斬成無數細碎星火再次死灰復燃,匯聚成道道火焰匹練當空鞭撻而至。
陽神也不甘寂寞,悍然從刀山中穿過,被利刃切得支離破碎,但本就由光華凝結而成的身軀又聚合到一起,只是個頭小了些許,卻依舊璀璨,化作一道奪目的流光朝帝君擊去。
便在此時,天邊陡生異象,暗紅之色鋪滿了半面蒼穹,一團火光由遠及近,飛速掠來。
初時只是一個紅點,片刻過後已有明月之大小,待壓到西平城上方時才能看清那是一顆真正的隕星,渾身帶着熊熊之火,直墜而下。
隕星砸落在三神當中,砸碎了「陽神降臨」的身軀,砸滅了「萬華天火」的火焰匹練,將西平城砸得搖晃不止。
待震動漸漸平息,濃煙也消散了些,便見那顆碩大的隕星竟開始蠕動,生出了四肢與腦袋,緩緩地爬了起來,體型比之三神也小不了多少。
這突然出現的怪物頭上長著一對倒角,赫然便是瀛東流那日曾施展過的「宿火獸」,只是眼前這一頭的身軀由隕星變化而成,表面還有天外隕鐵的異樣光澤,看上去要堅硬得多。
沒過多久,果見瀛東流腳踩鳳凰,凌空飛來,身姿挺立衣決飄飄,背後的烈日為他渡上了一圈神光,大有救世之主降臨的感覺,出場方式總是這麼的浮誇。
便見他輕輕落在了宿火獸的肩上,手裏還提着一個不知死活的身軀,看模樣正是那日四處攪局的勁裝男子。
帝君絲毫不在意他這般高調搶人風頭的現身,收起了關刀,欣慰道:「你果然沒有令我失望。」
瀛東流卻是略微垂首,有些慚愧道:「讓前輩久等了,此人出乎意料的難纏,所以多花了些時間…」
俞南舟卻是對他腹誹不已,又見沈靈秋的一雙美目緊盯着宿火獸肩上的身影,更是十分不爽快,不禁暗罵道:瀛東流這傢伙也忒不要臉了。
他胸中有悶氣,出手便是不由自主地加重了幾分,逼得何忠盡連退幾步,心中納悶不已。
「還打嗎?」俞南舟斜眼看着何忠盡,說道。
他也知道兩人斗到這時候,早已沒了生死相拼甚至是分出勝負的意思了,只是礙於立場與諸多緣由,也沒人率先停手,便不得不繼續打下去罷了。
「三尊真神,外加一個不要臉的金仙境。」他指了指遠處,又道:「那邊似乎更精彩些,不如停下來看一會?」
「只要你不逃走。」何忠盡提出了自己的條件,隨後便當真停了手。
「我需要逃走?」俞南舟嗤笑一聲,接着不再多說,縱身躍到了高處,朝遠方眺望而去,神情逐漸變得凝重。
他雖然覺得瀛東流不要臉,但卻也不得不佩服他以一介金仙境插手真神之戰的勇氣。
這裏的「真神」是一個在天下修士之間廣泛流傳的籠統說法,所指的是那些自身修為實力已然十分高深的天授神,境界甚至非常接近於傳說中的「非神」,同時所築的金身神像廣受百姓供奉,亦能以一己之力庇佑諸多子民。
這樣的真神動輒有三五千年的道行,遠非那些為了尋求境界增長而築身立像的天授神可比,就好比泰安宮裏的許多神像,也都只是大宋國為了增強戰力穩固邊境而培養出來的尋常天授神而已。
所以俞南舟自認沒有瀛東流那樣的魄力,敢去與三尊大名鼎鼎的真神叫陣。
遠在東邊的蘇異看到了隕星墜落,鳳凰天降的場面,也是驚嘆不已。
雖然他曾經有幸與洪釋庵那位真神交過手,但其實也就是被人家拍了一巴掌而已,自然遠遠無法與眼前的場面相比。
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定也要直面真神,盡情施展神通,蘇異心中頓時被激起了一陣豪情,振奮難平,巴不得立馬進入修鍊狀態,悟他個大道萬千。
此時卻見何山闊從後面趕來,不一會便追到了他身旁。
蘇異從那憧憬中回過神來,「咦」了一聲,說道:「你怎麼又追過來了,還是要看住我嗎?」
何山闊卻是矢口否認道:「老先生多慮了,那邊戰況複雜,我也得過去盯着點不是。」
這話不知是真是假,蘇異也就信了一半,又想起尹子芊那丫頭,不禁微微皺起了眉頭。
何山闊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慮,未等他開口便先解釋道:「老先生大可放心,子芊的事已經安排妥當了,出城這點小事還是沒問題的,而且再怎麼說她也是我的表妹,我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她出事的。」
知道他不是反覆無常的小人,蘇異也就放心了,眉頭舒展開來,隨即又問道:「你當真不再懷疑我的立場了?」
何山闊卻是沒有正面回答,苦笑一聲,其中多有無奈之意,說道:「我懷不懷疑老先生,實在是無關緊要…」
話中的意思,蘇異立馬就聽明白了,便不再多問。
不過何山闊緊接着又補充道:「但我會儘力替老先生作證便是。」
蘇異不置可否,只報以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