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南釗國的了解還真多。」蘇異說道。
「你忘了我是什麼人了嗎?」穆蘭心微笑道。
「也對,那這鬼影到底是什麼來頭,你知道嗎?難道真的是來自南釗國的鬼?」蘇異又問道。
穆蘭心有愧,見他願意主動向自己提問,似乎關係有所緩和,便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答道:「最初都說鬼影是一個殺手組織,活躍於南釗國和大宋國邊境一帶,後來有人發現這鬼影來來回回都是同一人。再後來,又有傳聞說鬼影其實不止一人。現在看來,似乎又有新的發現了。至少我認為他就是鬼類,否則無法解釋他為何會離奇消失。」
「大師所用的劍是一把仙劍吧?」穆蘭心突然問道。
突然被點名提問,駒鈴有些慌亂,結舌道:「是…」
「這就對了。」穆蘭心拍手道,「道家的仙劍有辟邪鎮魂之效,剛才那一劍定也是仙劍術了吧?」
這回不等駒鈴回答,她便又接著道:「不管真正的鬼影施了什麼鬼術,大師的仙劍和仙劍術雙管齊下,至少剛才的那一個鬼影已經是魂飛魄散了。」
「這回終於弄清了鬼影的一個秘密,蘇兄你可是立下了不小的功勞。」
蘇異輕輕一笑,不置可否,又從那衣袍里掏出了一個機關暗器。但輕輕一碰,便散了架,只剩下一個銘牌,刻著「旋葉十四」幾個字。
「又是飛刀門的機關暗器…難道鬼影還和飛刀門有關?」
他心道這等威力的暗器流落在外,總不能又說和飛刀門沒有半點關係了吧。
穆蘭心接過那銘牌,看了一眼,說道:「暗器確實是飛刀門的暗器沒錯,但卻未必和飛刀門有直接的關聯。」
「旋葉十四…這確實是飛刀門所製作的機關暗器。『旋葉』是暗器的名字,或是發明者的名字。而『十四』是編號或是改版的次數。這其中可以有很多種解釋,倒是一條可供追查的線索。」
「但是…這並不能說明什麼。飛刀門製作的機關暗器本就是明碼標價,在南釗國更是沒有約束,任何人都可以購買,不像我們大宋國還有『禁刀令』的限制。而飛刀門的分舵更是遍布天下,許多殺手即使不精通暗器,也會去飛刀門裡學幾招,以作偷襲之用。」
「所以…我到不覺得飛刀門本身和此事有什麼關聯。」
蘇異緩緩地點了點頭,將一堆「旋葉十四」的殘渣交給了她,說道:「那這些就交給你處理了。」
穆蘭心欣然接受。
蘇異最後取出了縛於衣袍底下的盒子,終於是迎來了尷尬的「分贓」時刻。他沉默半晌,說道:「央卓兄,不如這個盒子讓給我,如何?稍後我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解釋。」
央卓一怔,沒想到會有這一出,明顯也不想就此讓出「寶物」。但只是稍一猶豫,他便爽快道:「沒問題。」
「大哥…」老四正要說話,便被他擺手制止。就連央奈也是十分不解他此舉是何意。
「多謝。」蘇異由衷道,同時對央卓的品行性情有了新的認識。
「將軍女,給你。」他將盒子交給了穆蘭心,說道,「要打開驗一驗嗎?」
這一聲「將軍女」令穆蘭心臉色一僵。原以為關係有所改善,卻沒想到蘇異對自己稱呼,甚至是連原就有些疏遠的「穆小姐」都不願叫了。
她心中酸楚,但還是強顏歡笑,低聲道:「不用了。」
「那你可得幫我作證,盒子我沒有打開過。」
像老四這樣的一定會覺得蘇異有些婆媽,不夠大氣。但穆蘭心卻是認真道:「一定,你放心。」
她知道即使是身居高位之人,有時為了利益,也是無所不為,什麼栽贓陷害無中生有的下流齷齪事都幹得出來。蘇異話里的擔憂,並不多餘。
「還有…記得提醒你大哥,別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我們…長樂城再見。」
「再見…」穆蘭心緊緊抱著盒子,低聲說道。隨後便是頭也不回地轉身便跑。
看著她遠去的背影,央卓像是在自言自語道:「大宋國鎮南定邊輔國大將軍穆華彰,育有一女穆蘭心。就是她吧?」
「央卓兄竟連這個都知道。」蘇異驚訝道。
「行走江湖,多做些功課總沒有壞處的。」央卓淡淡一笑,並不主動提起蘇異要給個「解釋」的事情。
蘇異卻是問道:「央卓兄為何願意將寶物拱手讓人?如此一來,這一路的努力不就白費了嗎?」
「我們這一趟出門,本就以歷練為主。雖然族裡的長輩曾經提起過,若是打聽到『仙狐遺卷』的下落,無論如何一定要將它帶回族裡,但其實我自己對這什麼破遺卷並不怎麼敢興趣。」
「哦?央卓兄難道不知道,這東西就連人類都要來爭搶。而且對於妖族來說,它更是一個至寶吧?還是說,央卓兄不知道此物的功效?」蘇異好奇道。
他有些不太相信央卓會對這樣一個寶物無動於衷。
「當然知道…流傳於妖族中數千年之久的狐仙傳說,又有哪個妖族之人沒聽說過。那功效傳的玄乎,但始終都是傳說。妄圖追逐傳說之物,終會使人誤入歧途迷失自我,不可取。」
「而且對我來說,還有比『仙狐遺卷』更重要的東西。」央卓頗有深意道。
「至於人類也要來搶我們妖族的東西,大概是害怕我們破了傳說之謎,實力大增後走出北邊大山,開始報復人類吧。誰知道呢…」
蘇異露出了一副「瞭然」的神情,又道:「方才央卓兄說的狐仙傳說,又是怎麼一回事?」
央卓卻是賣了個關子,說道:「蘇兄想知道的話,不如來我們白蓮山走一趟,做做客。在妖族的靈山裡聽我給你細說這狐仙的故事,如何?」
蘇異不再追問,只是笑道:「一言為定。」
提到「作客妖族靈山」時,他忽然感受到神識之中一陣異樣的波動,是來自芷鳶的不安、慌張,甚至是帶著思念,多種情感混雜在一起。
「芷鳶?」蘇異試探道。
過了好一會,才聽到答覆道:「啊…哥哥,對不起,方才芷鳶走神了。」
走神?這還是蘇異第一次發覺芷鳶還有「不敬業」的一面。這丫頭連說謊都不會,定是隱瞞了什麼。他有些擔心,便又問道:「你…沒事吧?」只是芷鳶還是堅持道:「哥哥,芷鳶沒事…」
她一副藏著心事的模樣,蘇異如何能聽不出來,只不過此時不便多問,便暫且將疑惑放到了一邊。
蘇異終於開始解釋道:「其實那盒子里壓根就沒有什麼『仙狐遺卷』。央卓兄方才沒有進墓穴,所以不知道,那盒子里裝的只有一張破紙條。與其讓你帶著它被人四處追殺,倒不如將這個燙手的山芋交給鎮南將軍去處理。」
「我這個解釋,央卓兄還滿意嗎?」
央卓笑道:「說實話,有些失望。」
「哦?說來聽聽?」蘇異好奇道。
「如果裡面真的有『仙狐遺卷』,豈不是說蘇兄欠了我一個天大的人情?但現在看來,似乎是你替我擋下了一個大麻煩,反倒是我承了你情了。算盤落空,可不是令人失望嗎。」
蘇異失笑道:「央卓兄可太看得起人了。我的一個人情,就算有天那麼大,也值不了幾個錢。」
「開玩笑的。」央卓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不過無論如何,我都認為你是個值得結交之人,那麼順水推舟再賣你一個面子,又有什麼?現在這結果也挺好的不是嗎?不用為了『仙狐遺卷』而大打出手,皆大歡喜。」
「央卓兄真是豁達,小弟我自愧不如。」蘇異打趣道,接著又問道:「接下來有什麼打算?還要繼續遊歷天下嗎?」
「當然,旅途才剛剛開始呢。」
「離這不遠處有個叫長樂的地方,是大宋國出了名的不夜城。你若有空可以過去看看。」
「你接下來要到長樂去?」央卓一下便問到了重點。
「是。」蘇異答道。
「那倒是如何都得去走一趟,希望到時能在長樂城再見到蘇兄。」
央卓沒有貿然提出同行的建議,蘇異也沒有去問他接下來的具體行程。兩人之間的接觸便止於此。
告辭分別後,蘇異問道:「駒大師,你覺得這人怎麼樣?值得結交嗎?」
駒鈴哪懂得什麼「識人之術」,支吾道:「我也說不清楚…為什麼要問我?」
「噫!不是你要我多拉幫結派,找多點好幫手的嗎?再說你看姑娘的時候不是挺準的嗎?一口一個好姑娘的。」
「什麼看姑娘…你別瞎說。」駒鈴臉色微紅道,「我和月姑娘相處過相處過一段時間,才那麼說的。和這位央卓兄…時間太短,恐怕沒辦法給你意見。」
「算了,不為難你了。」蘇異嘆了口氣,又道:「不過他可是妖類啊…你剛才都看到了。虎妖,雪虎一族的虎妖。」
「虎妖怎麼了?你不也是半個妖嗎?」駒鈴滿臉純真道。
「我是我,他是他。除妖是你的使命,你不除我,但他呢?」
駒鈴點了點頭,一陣思索過後,說道:「師父他老人家也不是什麼妖都除的,只要他不做傷天害理的事情,便是無礙。」
「那你怎麼知道,他這妖類品行如何?」蘇異又問道。
駒鈴不假思索道:「我聽你的,你說他好便好。」
蘇異摟了摟他的肩膀,說道:「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