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王府暗衛不是說葉青已經死了嗎?」
費川猶豫了一下,開口道。
黑狗營,可是狗旅精銳,比之他的蒼狼衛、段子豹的黑水精騎、張裴虎的虎傀,有過之而無不及。
黑狗營的每一個人,都身懷追蹤、尋查、潛藏之經驗、秘術,乃橫山軍中最精銳之斥候。
非重大事件,不可出動黑狗營,周橫山此舉,未免太小題大做了吧!
周橫山豁然看向費川,聲音漸冷:「暗衛只是說葉青的命魂燈滅了,命魂燈滅,並不意味著人死,這世上有很多方法,可以瞞天過海,假死脫身。」
「本將軍,要的是真死,而非假亡,你可知道?」
「末將明白。」費川額頭上滲出一滴冷汗。
「明白?要是明白,你就不會讓葉青逃出天雍城。」周橫山忽然上前一步,一巴掌抽在費川臉上,猝不及防的費川,被一巴掌抽飛,在地上滾了兩圈,半邊臉頰血肉模糊。
但費川卻顧不得其他,快速爬了起來,爬到周橫山身前,跪在地上,誠惶誠恐道:「將軍恕罪。」
「恕罪?若非你辦事不力,本將軍也不至如斯丟臉。」周橫山一腳將費川踹倒在地,繼而一腳踩在其胸膛上,咔嚓聲中,費川胸膛塌陷,肋骨斷裂,吐出一口鮮血。
「本將軍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段子豹死了,他不在意,黑水騎死傷慘重,他也不在意,人死了,說明他們廢物。
這個世上,什麼都缺,就是不缺人。
他在意的,是他的顏面,他的名聲。
「將軍……恕罪,是……是末將失職,末將……末將甘願領責。」費川斷斷續續道。
「將軍,費帥一時大意,誤了將軍大事,自是罪不可赦。」張裴虎單膝下跪,替費川求情道:「不過,葉青奸滑,費帥一時大意,亦情有可原。」
「且費帥這麼多年以來,勤勤懇懇,勞苦功高,望將軍念在費帥勤懇功高的份上,手下留情,暫饒他一命?」
良久,周橫山收回踩在費川胸膛上的右腳,冷哼一聲:「若非念在你對我忠心耿耿的份上,本將軍非殺你不可。」
「多謝將軍手下留情。」張裴虎和費川感激道。
「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回去自領軍棍八百,官降三級。」周橫山道。
「是。」費川點頭,不由舒了口氣,背後已被涔涔冷汗浸濕。
剛才那一刻,他還以為周橫山,真會殺了他。
「費川,派人將這裡處理一下,裴虎,你帶人回營。」
周橫山吩咐了一聲,踏空凌風而去。
但回到天雍城后,周橫山卻並未回將軍府,而是徑直來到雍王府。
雍王府內,天雍城內所有有頭有臉之人,齊聚一堂。
天雍靖安司司首荼玉壘、北鎮撫使洪降龍;
天雍府刺史安一方、刺史府兩大神捕之一、四品青衣捕頭鐵武鷹;
天雍陳情院提刑御史雷小膽。
「周將軍來了。」看到周橫山,雷小膽打了聲招呼,荼玉壘、洪降龍、安一方等人則視而不見。
周橫山向雷小膽點頭示意,隨即向坐在上首精氣神衰敗的雍王拱手道:「末將特來向王爺請罪。」
「周將軍殺了葉青,替我兒報了仇,何罪之有?」雍王看著周橫山,眼中仿似才多了一分神采。
周橫山道:「末將請罪,有二:一則抓捕葉青時,差點兒誤傷郡主;二則末將實不確定,葉青是否已亡。」
「故而特來向王爺請罪?」
「你說葉青沒死?」雍王坐起身子,盯著周橫山道:「楚昊已然從洛水靖安司獲知,葉青的命魂燈已滅,身死道消,你為何又說他沒死?」
周橫山道:「命魂燈是命魂燈,葉青是葉青,命魂燈滅,並不代表葉青一定身死。」
「這世上多得是秘法手段,可令燈滅而人存,假死而人遁,甚至不排除有人故意熄了葉青的命魂燈。」
「所以,末將並不能十分確定,葉青是否真的已死!」
「周胖子,你的意思是說我靖安司故意熄了葉青的命魂燈,包庇於他了?」洪降龍怒目而視。
「本將軍只是實話是說而已。」周橫山道。
「實話實說,老子看你就是想找我靖安司的麻煩,幾次三番誣陷栽贓我靖安司,真當我們怕你不成?」洪降龍豁然起身,向周橫山走去。
「降龍,稍安勿躁。」荼玉壘攔住洪降龍,道:「葉青是我靖安司的人,犯下此罪,被人懷疑,在所難免,又何鬚生氣?」
「不過,周將軍,你要是有證據,就拿出來,本官無話可說,甘願受罰,如果你沒有證據,信口雌黃,那別怪本官直接上達天聽,告你誣陷毀謗之罪!」
「須知,我靖安司的聲名,不可辱!」
周橫山臉色一變。
荼玉壘乃讀書人出身,重承諾,守規矩,向來一言九鼎,他這麼說,便真有可能這麼做,靖安司乃天子近衛,深受皇帝器重,若天子真怪罪下來,定他一個誣陷、毀謗靖安司名譽之罪,他也得吃不了兜著走。
雷小膽急忙打圓場道:「周將軍脾氣耿直,只是急於確定殺害世子的真兇是否伏法,並不是有心污損靖安司的聲名,還望荼司首看在雍王和雷某的份上,寬宏大量,多多海涵。」
「周將軍,還不向荼司首賠罪?」
「不必。」周橫山還未開口,荼玉壘便冷冷道:「只此一次,下不為例,否則,別怪本官不客氣。」
「小膽,葉青是不是真的沒死?咳咳……」雍王則急切地看向雷小膽。
「是否未死,暫時還無法確定。」雷小膽慢慢道:「不過,這次我帶來了一件詭器,或可有所幫助。」
「什麼詭器?」雍王問道。
「人和……」雷小膽招呼了一聲,只見楚人和抱著一個青銅匣走了進來:「見過王爺,見過諸位大人。」
楚人和先先眾人行了一禮,隨後將青銅匣遞給雷小膽。
雷小膽接過青銅匣,摒退幾名隨侍在側的婢女,道:「這件詭器有些特殊,待會兒若是有所得罪,還望諸位莫怪?」
「神神秘秘的。」洪降龍嘀咕了一聲。
「無妨,開始吧。」荼玉壘、安一方等人則面色如常。
「好。」雷小膽點頭,掐了一個印訣,打在青銅匣上,青銅匣上的符紋慢慢亮了起來,青銅匣亦從中間裂開。
「哇哈哈,笑面虎,又見面了,你爹好嗎,你娘好嗎,你二舅的小姨子的妹夫的姐姐的遠方親戚好嗎?怎麼,又有什麼事兒要問大爺我嗎?」青銅匣打開的一瞬,一陣連珠帶炮的聲音響了起來。
等青銅匣徹底打開,匣內之物才呈現在眾人眼前。
那竟是一個只有三寸多高的小人,小人生有兩面,一面血肉豐滿,一面乾癟陰森,如似一陽一陰,手腳伸開,被釘在一根十字木樁上,詭異莫名。
「呦吼,不止你啊,還有這麼多人。」
小人彷彿沒有頸骨般,腦袋不斷轉動,待看到屋內的人時,頓時興奮不已:「黑胖子,你好啊,沒人說過你像豬一樣嗎?哦哦,對不起,大爺心直口快,說你像豬,簡直是侮辱了豬,豬都沒你胖,你怎麼能這麼胖呢?」
周橫山臉一黑,這黑胖子,說的可不就是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