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納停下自己的介紹，笑了笑說道：「什麼叫做穩定呢？當每年都有超過最低值的魔法師數量加入的時候，才能夠被稱之為穩定。但是魔力元素的親和完全就是一個隨機事件。而且就算是有了魔力親和，如果那個人是個女孩，那也沒什麼用。就算是一個男孩，那還要保證對方身上擁有的不是光明魔力元素。在滿足這樣的條件之下，還要祈禱這個擁有魔力天賦的人不會覺得太遠、太麻煩，或是純粹不想受到監管而不來登記註冊。在這樣層層的條件之下，即便某一年協會的魔法師註冊數量為零都不足為奇。相反，魔法師協會想要讓自己的地位更加穩固，就需要派出人員支援軍隊，甚至是外出賺錢，甚至是執行一些危險的任務。數量一旦減少的話，補充速度可就不那麼快了。」

說完這些，康納看著可可那雙似乎已經滿足的眼睛略微笑了笑，繼續說道：「正是因為以上種種的因素，所以皇家魔法師協會的背景其實也算不上太強。甚至完全沒有任何的行政權，協會的資金有一大半也需要自己來募集。在這樣的情況下，讓協會對自己旗下的魔法師進行約束，這本身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如果皇室能夠徹底將皇家魔法師協會收歸為國家所有，每年撥下一筆固定的資金來維護協會，並且對其中的魔法師進行嘉獎和培養，進行一定程度上的優勝劣汰，那麼協會自然也會有動力來對旗下的魔法師進行管理。這樣一來，就可以達到你們剛才所預想的好結果了。」

康納合起手中的那本筆記，帶著一個提問的姿態，笑嘻嘻地說道：「你們想想，如果當日的血燕鎮，那個大地魔法師在威脅鎮民的時候，鎮民反過來前往瀚海城，向著皇家魔法師協會進行舉報，那麼協會立刻就會派遣魔法師前去教訓那個大地魔法師，這樣一來自然也就沒有後來那些悲劇的事情發生了。這樣，問題不就解決了嗎？」

作為一名老師，康納的話語的確條理清楚，並且有理有據，令人信服。

可可聽完了這位老師的講述，半張著嘴，臉上也是逐漸浮現出些許崇敬的色彩。

在略微沉吟之後，她輕輕地點了點頭，由衷地讚歎了一聲：「康納老師，您真的好厲害啊……！原來還可以這樣？我以前一直都以為協會都是些壞人呢……」

康納呵呵笑了笑，說道：「什麼叫好人，什麼叫壞人？協助自己賺取經濟利益的就是好人，妨礙自己賺取利益的自然就是壞人了。所以，我們經濟學的目的就是想要讓這個世界上的大多數人都明白，只有互相協作，才能夠消弭這個世界上的分歧。到時候有錢一起賺，誰還會想著法子去殺戮呢？」

「那……康納老師，我還有最後的一個問題。」也就是在這時，一直都沉默不語的艾羅終於開了口，緩緩說道，「如果普通人想要對抗魔法師，就僅僅只有去尋找協會幫忙的話，那麼如果協會抽不出手來的話……普通人，就真的沒有辦法對付魔法師了嗎？當普通人手中沒有可以用來遏制魔法師的主動性武器的話，就只能一直成為被支配者嗎？」

看著艾羅那雙稍稍透露出藍色光芒的眼睛，康納老師也僅僅只是凝視著他。

在凝視了片刻之後，這位老師也只能略微嘆了一口氣，緩緩說道——

「或許，這就是人生吧。」

……

…………

………………

聊天，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尤其是在和自己的授業恩師聊天的時候，似乎僅僅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時間就已經飛快地在談吐之間溜走。

有關血燕鎮和魔法師的話題僅僅佔據了很小的一部分，用不了多久，艾羅的臉上就重新浮現出笑容，開始和康納述說著自己這兩年來有關經濟學的一些見解。

而康納也是一臉笑容地應對，對於這個孜孜不倦的學生，他表現出了一種十足的寬容與隨和。

聊完了學術，他們開始聊日常的生活，聊旅行途中的風光。甚至也是聊了聊旁邊的可可，害的這個小姑娘一下子羞紅了臉，一個大氣都不敢出，對於康納提出的希望可可入學學習經濟學的這個提議，這個小丫頭更是連忙躲在了艾羅的背後，不敢答應，也不敢否定。

「不知不覺，天色那麼晚了呀？你們留下來吃頓飯嗎？今天食堂的飯菜似乎很不錯。」

康納老師收起了自己的書籍和筆記，笑著說道。

對於這份好意，艾羅則是一臉無奈地擺了擺手，笑道：「真的很抱歉，我還要去接我的另外一個成員。而且現在是開戰前夕，真的有很多東西需要準備。」

「這樣啊……」康納的臉上流露出些許失望的色彩，也只能點了點頭，笑道，「那好吧，你現在的工作比較重要，比賽的時候我一定會去看的。另外，剛才的改革事件我會向校長提出的，我想校長他老人家應該也會對這個提案很感興趣。」

「那個……老師。」

在告辭之前，艾羅雙手互相反覆地摩擦著，猶豫了半響之後，才顯得有些扭捏地說道——

「在瀚海城的這段時間內……我還能夠來找您聊天嗎？」

康納微微一愣，但隨即，他臉上再次揚起了一抹歡樂的笑容：「隨時可以。我這裡永遠歡迎我可愛的學生的到來。」

那一刻，可可看到了自家會長眼中閃爍的星星。

這種表現讓可可顯得有些摸不著頭腦，她皺著眉頭，眼睜睜地看著艾羅會長以一種十分恭敬的姿勢向著康納行禮。在這之後，才帶著他離開了圖書館。

「啊~~~~！」

走出老滕樹的校門，十月的天色已經開始黯淡下來，路上的行人也漸漸顯得有些稀少，兩邊的油燈也是重新點亮了起來。

艾羅伸了一個懶腰，臉上充斥著幸福的笑容。他略微揉了揉自己的肩膀，甩著自己的胳膊。

一旁的可可則是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家會長哥哥看，猶豫了許久之後，她才開口問道：「會長哥哥，你今天看起來……和平時不一樣啊。」

剎那間，前面的人魚之歌會長整個人就像是抽搐了一下似的定住。過了片刻之後，他連忙回過頭，一臉商業性笑容地說道：「有……有嗎？啊，大概是太長時間沒有回來見那個老頭子，所以有些激動了吧。告訴你啊，那個老傢伙上課的時候經常陰陽怪氣的，而且還喜歡給我們布置很多又專業又困難的作業，所以我們很多學生都挺討厭他的。」

轉過頭，艾羅再次伸了一個懶腰：「不過，看在他的學術的確很精通，並且多多少少能夠在校長面前說上一點話的模樣，我才對他那麼客氣。不然……哼哼！」

一邊說，艾羅抬起腳，一腳踹飛路上的一塊石頭。

可可歪著腦袋，繼續看著自家這個似乎「完全不正常」的會長。不過想了想之後，她還是呼出一口氣，不再去想了。

「肚子餓了吧？吃點什麼？我請。」

等離開了南方的貴族區，重新來到北方的平民區之後，艾羅一邊笑，一邊帶著可可前往一家賣熱狗的小攤前。

可可踮起腳尖看了看熱狗攤上那些散發著熱氣和香味的香腸，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在挑選食物的過程中，她早就把剛才的疑問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在好不容易點了一根香腸之後，立刻抱著津津有味地啃了起來。

搞定這個小丫頭，艾羅和可可兩個人一邊走一邊吃，用不了多久，就來到了那個傳聞中正在舉辦《國戰牌》比賽的一棟酒館。隔著老遠，就能夠聽到裡面傳來的歡呼聲。

「就是這裡吧？」

艾羅咬著香腸，目光在酒館門口擺放的招貼畫上瞄了一眼。隨後推開門，走了進去。

這裡，和鵜鶘鎮那個幾乎沒有多少人的獨角獸酒館簡直完全不能比！

只不過才剛剛踏入這裡，整個酒館中所散發出來的熱鬧氣氛就讓艾羅和可可一時間有些被嚇到，都不敢再次往裡面邁步。

這間完全不輸獨角獸的酒吧內擠滿了各種各樣的人！

有在那邊正兒八經吃飯的人類，也有在旁邊喝酒聊天的矮人。另外一邊，幾名精靈似乎是酒精上腦正在那邊斗舞，轉過頭看看另外一邊，一些獸型人似乎是因為一言不合而開始了打架。

整個酒館內熱熱鬧鬧，甚至就連向裡面走路的間隙都沒有。這實在是讓艾羅感嘆那些端著酒杯的女服務員們是怎麼在那麼多人的擁擠中自由來回穿梭的。

「我們……小心點吧。」

艾羅捂著自己腦袋上的帽子，繼續伸手拉住可可的手，兩個人小心翼翼地貼著牆角，一點一點地向著不遠處的二樓樓梯挪動。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兩人終於摸到了樓梯口，呼出一口氣之後，迅速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