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大的書房中,沒有一點聲音,四周靜謐,燈火映照下,張二全頭上汗水如雨。
他身體輕顫,隨後猛得睜開了眼睛,書房還是那間書房,「命」字依舊靜靜的鋪展着,張二全不敢再看,他伸手輕觸紙頁隨後將之收進了介子球中。
「這些字有大問題,先收著,等出去拿給劉胖子看看,」他喃喃自語。
這時,他又看向了後面的書架,上面很空蕩,除了中間擺了兩幅和外廳一樣的女子畫像外,就只有一個破舊的小盒子。
張二全走到小盒子邊,打開一看,臉色變得古怪。
「這是一個現代的紡真皮錢包?」
他拿起錢包緊皺眉頭,有些眼熟,似曾相識,但一時又想不起。
打開錢包,張二全懵了,回憶躍然腦海,這不是自己初入w市被搶掉的那個錢包嗎,裏面身份證、銀行卡、現金還有和小惠的大頭貼合照。
「媽的,什麼情況,我的錢包不是被人搶了嗎,怎麼會在這裏?」張二全徹底迷糊了,他直覺得腦袋嗡嗡的,似有一團漿糊在裏面攪動。
自己丟失的錢包怎麼會出現在這裏,還擺在了洛皇的書房裏。
他似碰到了層層謎團,拿着錢包看了許久,也想了許久,他突然煩躁的撓撓頭,隨手將錢包連帶着盒子和兩幅女子的畫像一股腦都收盡了介子球中,然後便準備退出去。
走到門口扭頭看了眼,最後還是沒放過那張桌子,上前將書桌收進了儲物靈戒中,又扣了扣書架,發現是固定死的,便放棄了一併收走的想法。
「跟着你真丫丟人,跟蝗蟲似的,所過之處寸草不生,想人洛皇也曾是鎮壓了一個時代的無上大人物,如今連人家曾經用過的書桌都被你順走了,真是可悲!」小豆丁鄙夷的聲音傳出。
張二全哼道:「你知道個屁,我只是借去感悟,以後肯定會還回來的。」
小豆丁不屑的呵呵了兩聲,便不再多言,張二全也自然不會沒事找事,之後,他認真仔細的在書房中走了一圈,見確實沒有東西了,諾大的房間空空蕩蕩,他這才滿意的走了出去。
出了書房,再次來到大廳之中,大兔子驚訝道:「這麼快就出來了?以你這性格連主人的桌椅都搬空了吧!」
張二全哼道:「這書房裏空空蕩蕩,耗子來了都得含淚離去,沒什麼寶物。」
大兔子不置可否,隨後又帶他來到另一側牆壁上,一陣搗鼓之後,牆上出現了一扇門,和書房的門一樣。
大兔子說道:「這是畫室,主人在家時,最喜歡待在畫室,你進去翻翻吧!」
張二全毫不猶豫邁了進去。
進入其中,燈火亮起,這是一間與書房一般大小的房間,只是裏面確實多了很多裝飾和傢具,甚至在一側牆角處還懸掛着一隻圓形的鞦韆沙發。
房間四面牆上掛滿了女子的畫像,從小到大喜怒哀樂各種各樣,張二全順着牆緩緩走過,他發現每幅畫的右下角都缺了一個口子。
這時順着目光他又看到了兩副畫架子,每個畫架上還都擺着一幅畫,張二全看着其中一副女子畫像已然完成了,只是與牆上的畫差別就是這幅畫並未缺角,倒是另一幅畫讓他皺起了眉頭。
「這眉眼、頭髮,雖像是個男子的畫像,但也太丑了吧,如小兒塗鴉,奇怪了,這裏除了這半幅畫像不一樣,其餘都是那女子的,這畫像女子應該就是洛神,可這半幅男子的畫像會是誰呢?怎麼會畫的這麼丑?」張二全充滿了好奇。
「這有什麼難想的,肯定是洛皇男朋友什麼的唄,電視劇上都這麼演的……」小豆丁又鑽了出來。
張二全搖了搖頭:「洛皇是上古的無敵強者,甚至連老妖帝還在時,妖庭都被她經常光顧,這樣的人怎麼可能還會被男歡女愛絆住腳?再說若畫中的男子與洛皇關係甚密,為什麼不將畫畫完,洛皇可不是倉促離去的。」
「興許是畫畫的人自覺畫的太丑,畫不下去了,」小豆丁隨意的說道。
張二全又望了一圈,皺眉道:「這裏怎麼沒有「命」字?」
「這裏是畫室怎麼會有……」小豆丁話說了一半,冷不丁的指著那半幅畫像說道:「你看,這醜男像不像你?」
「你丫就是欠揍……」
這小孽障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張二全剛想伸手敲他,突然停了下來,驚疑道:「我特么,還真有點像我,可怎麼更像個『命』字?」
話剛說完,又是一陣恍惚,張二全心中一嘆。
又來了,這次又要讓自己看啥……
天旋地轉,張二全再睜開眼時,發現眼前世界在崩塌,天地靈力稀薄且混亂不堪。
蒼穹之上,巨大的頭顱面目猙獰,張二全來不及多觀察,他感覺自己在極速的飛著,腳下大地、山川、河流在飛速的掠過。
眨眼已過千重山,他還在飛著,不,不是飛,這比飛更快,他感覺自己在跳躍空間,他在瞬移。
這時,身體一頓,眼前是一座高山,高山之上一個如神如魔的白髮男子。
「天棄者,棄天!誰生而為強?誰又生而嚮往無敵世間,吾不過是凡塵一過客,生於天、長於地,死……亦當歸於虛無!」
白髮男子幽幽長嘆,聲音如暮鼓晨鐘悠揚的回蕩在天地之間。
男子一頭白髮無風自動,他立身在峰頂之上,滄涼的背影,讓張二全生出了悲傷之意。
這種感覺像是天地間的一切都在死寂,所有生命都已枯竭,連風和聲音都消失了,而自己依然孤獨的存在着,不死不老!
天穹的頭顱依舊猙獰,雙目中透著難以言喻的複雜神色。
白髮男子抬頭仰視着頭顱,再次出聲,「故老相傳你是真正的仙,凌駕於一切之上,可你是否也曾弱小過?是否也曾被這般俯視過?是否也……生而為強!」
張二全心中很古怪,這一幕他總感覺在自己記憶的深處出現過,那個白髮偉岸的身影讓他有了感同身受的錯覺,但曾經的六道輪迴橋下出現的一幕幕又讓他覺得,這一切都不過是虛幻的。
白髮男子是要戰仙嗎?可他做得到嗎?
「你做不到……」張二全竟不自覺的喃喃出聲。
此言一出,天地突然變色,空中的巨顱竟似活了一般,雙目迸射出了一道精光向他看來。
張二全驚恐萬分,隨之更恐怖的,一個女子精緻又熟悉的臉寵出現在了他面前,定定的看着他。
「這是洛皇,原來我一直借她的眼睛在歲月里看世間……」他在內心大呼,但表面不敢再發出任何聲音,他不能確定洛皇是否能看得到自己。
「咦?」高山中的白髮男子輕咦了聲,隨後瘋狂大笑道:「哈哈哈哈,做不到嗎……」
他驀然轉頭,一張平淡無奇的臉龐出現在張二全眼中,白髮男子冷目如冰,似能看透命運之門,他看了過來,張二全駭然驚悚,感覺自己被對方看穿了一切,甚至連想什麼都被窺探到。
頭皮發麻,對方的眼神讓他瞬間渾身生寒,如入極北魔冰窟一般。
「二傻子,又發獃了!」
就在他被嚇得魂不附體的時候,聽到了小豆丁的嘟囔聲,張二全如在黑暗的大海中看到了一束光,似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心神一松,身體一陣戰慄,再次睜眼。
小豆丁見他睜眼,好奇道:「你又看到什麼了,身體抖成這樣?」
張二全神情恍惚,嘆了口氣,將自己的見聞與小豆丁說了一遍,聽得他小臉都擰巴了起來。
「照你這麼說,你見到的應該是洛皇經歷過的,可那天上掛着的頭顱又跟你在小靈界內做的事有點相似,只不過那時候你就是那探出的頭顱,這回卻換了位置?」小豆丁背着雙手,充滿不解。
張二全問道:「所以這到底是什麼意思?還有最後那白髮男子說的又是什麼意思?」
小豆丁冥思苦想半天,然後說道:「我知道……」
張二全連忙問道:「你知道什麼了?快說。」
小豆丁臉色古怪,乾笑道:「我知道的不多,要不還是先將這些都收起來,回頭請教請教高人。」
張二全臉一黑,有他屁股上拍了兩下,罵道:「媽的,原來不知道啊,下回不知道能低調點嗎?」
說完,他將房間中的所有東西一股腦全收進了儲物法寶中。
「誰生而為強?誰又生來便想着要成為無敵呢?」張二全重複念叨著白髮男子說過的話,腳下已朝門外走去。
門外,大兔子見他出來點點頭,說道:「兔皇負責看守的房間你都走過了,現在是否要過去?」
「過當然要過,不過我還是有些疑惑想問你,不知兔皇可願解惑?」張二全想了想問道。
「你問吧,若能說自會說,」大兔子很爽快。
張二全問道:「我只是很疑惑,你前倨後恭變化很大,是想讓我幫你做什麼?」
大兔子和善的笑道:「你無需多慮,我早就說過了,只是賭一把罷了,不需要你做什麼,只要你能走到最後就算是幫到我了。」
張二全點點頭,隨後不再多言,指著大廳的正牆面,作了個請的手勢。
大兔子會意,口中念念有詞,隨後一道大門出現,張二全毫不猶豫猛然拉開門,走了進去。
他進入后,大門再度消失,大廳中瞬間變暗,大兔子望了會,那雙通紅的眼中有着解恨的快意還有絲惡作劇的味道,然後消失在了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