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煙氣沉沉的目色河畔。

秦碧如負手走下小舟，對身邊的少年男子吩咐道：「斷手吧，長安府的那條線不能要了。」

少年男子心有不甘，劍眉一挑，道：「宗主，就這麼捨棄了會不會太可惜，咱們還不至於沒有一戰之力！」

秦碧如果斷搖頭，道：「小楚，我知道你對那個張瀟很不服氣，但這個時候可不是鬥氣的時機，紫衣侯蘇暢眼皮底下容不得咱們犯半點錯誤，須知道她可是能在八層閣自由進出，老院長面前也翹腿說話的人物。」

「那個瘋女人真是吃飽撐的。」叫小楚的少年男子憤恨不平道：「就這麼了結此事，真便宜了那姓張的。」

「不過是一手閑棋，沒必要爭一時短長。」秦碧如輕描淡寫的說道。隨即又鄭重說道：「教主將至，有龍島和西陸幾位人族最高委員會成員共同施壓，為了九海歸墟的戰局，蒼穹和士族集團都會低頭的，楚王陛下決心已定，許老元帥那邊百萬雄兵集結在楚河之濱，那才是需要咱們計較的生死大局。」

小楚聽了深以為然，連連點頭，道：「在下這就去辦。」

秦碧如擺擺手，示意他去吧。

小舟上，一團黑影悄然浮現，望着小楚遠去的背影，道：「如果沒有張瀟橫空出世，這個楚望樓可算是東陸年輕一代首屈一指的人傑了，可惜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難怪龍女戰仙會放棄他。」

「想不到連大哥您也這麼看好那個張瀟。」秦碧如道：「您該不會真認為我也不如他吧？」

「小妹你的聰明才智是無人能及的。」黑影說道：「但有些事比較的並不只是實力，很多時候，要成就大業，氣運比實力還更重要，就想當年我和葉無影之間那場紛爭，他明明遜我一籌，最後卻因為聖人天劫毀了我的本命身魄，成就了他的影聖地位，而我卻只能退而求其次成就了暗聖本位，錯過了一步登頂神聖領域巔峰的機會。」

秦碧如道：「大哥的意思是，那張瀟身負氣運，所以才所向披靡？」

「難說。」黑影道：「此人是個奇人，斷然不可小覷，如果他成功的將士族集團拉到漢庭一邊，即便是有蒼穹暗中支持，楚王的大業也難說必成，方今天下，謝安這兩個字還是比較靠前的。」

「打吧，打吧，雙方實力越接近越妙。」秦碧如道：「打的天翻地覆才好，誰贏了我們都不虧。」

黑影道：「相比而言，還是楚王勝出對我們更有利，小主子已經光顧兩道龍槽，還有最後一道過於兇險，連我也不敢輕掠鋒芒，之前放出消息給赤城，還借給他們幾件白魚龍服，原指望能把雷動吸引過去破了那裏的禁制，不料想厲鴻途選擇這個時候閉關，他居然妄想挑戰火聖，真自不量力。」

「小主子證道的事還要徐徐圖之，千萬不可操之過急，沒有把握以前絕對不能走漏了消息，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秦碧如語氣十分嚴肅，沉聲道：「咱們這些神佑遺族沉淪江湖兩千九百載，不必爭這一時半刻。」又道：「兩道養龍槽里的寶物足夠我們消化一階段了，現在是關鍵時刻，更應該韜光養晦，絕不可提前暴露實力。」

「第三道龍槽里的東西才是最重要的。」黑影說道：「可惜我的實力不足，不能助小主子一步登天。」

秦碧如道：「成就大業哪有一步登天的，咱們儘力而為便是了，就算破不了第三道龍槽的禁制也不是徹底無望。」

黑影道：「成敗的關鍵是謝龍煌，按理說道心種魔之法吸納神格之後過了這麼多年，他的修為精進了那麼多，理應有所變化才對，如果他能承襲火神本位，迎回一位神佑統帥，我們在這個時代里的對手就只有九海歸墟里那些怪物了。」

「他是謝龍煌，不可依常理推斷。」秦碧如道：「不過大哥也不必太着急，他現在已經給我們提供了很多便利，至少對我是很親近的，只是同時對待妖神族也是不差，尤其是那個羽聖燕鴻飛。」

黑影道：「這就是神格本位的副作用了，性靈不存但殘念難絕，天然的對一些曾共同存在的事物心存眷戀，羽聖是朱雀魔王傳承，鵬魔本就是金翅大鵬魔王轉生，都是神佑火神同時代的存在。」

秦碧如道：「無論怎樣，火神本位都是老秦氏祖先的殘念神魂，謝龍煌不管吸納到了什麼程度，都至少會更親近我們一些，這就是我們的機會，他現在應該已經意識到自身存在問題，所以才不顧眾人反對把首席院長的位置讓給了葉玄，最讓人頭疼的就是這個葉玄，我和他姐姐葉青義結金蘭相交多年，卻始終摸不透這個人。」

「七星葉玄，九龍謝壁，這兩個怪物本來就不是凡人能理解的存在。」黑影道：「不過你也不必過度擔心，葉玄對謝龍煌還是敬重的，他對老秦氏沒多大敵意，反而對妖神族十分反感。」

秦碧如道：「不擔心是不可能的，咱們一切計劃的基礎是得到蒼穹的支持，為此我在凌雲五子面前演了多年的好姐姐，還不惜色相投靠了那個病態的菩提教主，如果到最後因為一個不可捉摸的葉玄壞了大事，那老秦氏真是萬劫不復了，我也成了對不起列祖列宗的歷史罪人。」

「你已經做的足夠好了。」黑影道：「大哥我活了這麼多年，從當年的謝蒼茫和葉寄穹到如今的謝龍煌和葉玄，親眼見證了人族精英對我們老秦氏態度的變化，沒有你當家這四十年，就沒有老秦氏今天的大好局面，更不會有少主的存在。」

「惟其如此，我才更接受不了功虧一簣的可能存在。」秦碧如道：「現在有可能影響到我們大計成敗的人至少有五個，謝安首當其衝，葉玄是最不可預測的，謝壁如果入聖是能跟謝龍煌抗衡的，謝龍煌成神還存在變數，最後一個便是張瀟。」

「老夫也覺得這小子是個極大變數。」黑影道：「而且拖的越久，他的影響力就會越大。」

「他的成長速度太驚人了。」秦碧如深以為然，道：「實力只在小主子之上，謀略不在我之下，現在居然連各方爭奪的謝壁和蘇暢都站到了他那邊，假以時日，此子必定成為比葉玄更可怕的心腹大患。」

「所以小妹你把我召來長安就是為了掐斷他的成長之路？」

「可能現在動手已經有些晚了，但我們別無選擇。」秦碧如道：「大哥的實力堪比神聖巔峰領域強者，又是天下間最擅長暗殺的高手，只有您親自出手把握才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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