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蟲是蟲蠻族中最頂尖的存在,它們快如閃電,力能摧山,通身上下金剛不壞。
桑族人認為它們是殺不死的怪物。
虭長了一張蟲族公用的大白臉,一身黑亮亮的筋肉,一丈一尺的身軀宛如神魔。
這東西張開懷抱撲過來的一瞬,張瀟竟有些分神,因為目光正對著黑蟲的腰部,媽的,白長了這麼大個子,下邊啥都沒有。不知道它們是怎麼傳宗接代的。剛想到這兒就被抱住了。
陰神自動生出感應,身體給出了最佳應對方式。
張瀟弓起左腿頂住黑蟲虭的當胸,奮力向後,拉開彼此的距離,保留揮拳的空間。虭的巨力非人所能抗衡,真氣能夠阻擋衝擊,卻無法化解這巨力的壓迫。張瀟只能在骨頭被這黑蟲壓斷前,盡量用拳頭殺傷對手,瓦解它的巨力。
蟲族強者沒有骨頭,全身都是筋肉,作為完全的肌肉體,它們有著超乎想象的身體密度。黑蟲作為其中的佼佼者,更是有著蠻族第一的防禦力。
它們的戰鬥方式往往極簡,就是憑藉超乎想象的速度和力量碾壓對手。因為全身上下沒有一根骨頭,它們身體的每個點都可能成為最強一點,也都能爆發出最強力道。所以戰鬥時候動作的突然性極強。就像一條躺在那裡的蟲子,突然彈動肌肉爆發超乎想象的力量和速度。
沒有最強點,也沒有最弱點,連腦袋裡都儘是肌肉。
張瀟的拳在上面,泛起一圈圈漣漪波紋,卻絲毫未能撼動對方。張瀟並不氣餒,連續揮拳砸出,儘管已經拳拳到肉,可這黑蟲卻彷彿一塊活體橡膠,打上去多少力道都如泥牛入海。
這是自領悟真氣以來,第一次在近身戰鬥中未能撼動對方的防禦。
張瀟以陰神滲透感知,發現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黑蟲的身體完全由最精純的血肉精氣構成,每一個微小細胞都極其接近真氣的狀態,表皮筋肉密度已達完美,幾乎等同於一個用真氣凝聚成的生命體。
真氣的破壞力之所以強大,是因為相對一般的異力,它是更高階的存在。異力是自然物質的具象,真氣則是物質活力本源的真形。張瀟所以能用真氣擊破異人的元素化防禦,其實打擊的正是元素物質的本源真形。
而黑蟲虭的身軀是最精純的氣血精華凝聚而成,體內精氣已經無限接近生命本源物質。以陰神觀物的眼光看,它的身軀幾乎和真氣相差無幾。即便拳頭附著了真氣也很難打穿它。
這道理就像用鎚子把釘子砸入另一塊金屬中,要嘛釘子的物質密度足夠精純能夠刺入,要嘛鎚子夠厚重,直接錘爆它。
張瀟以陰神感知觀察得到的結論,憑巨量真氣錘暴它的可能性基本沒有。想要摧垮它,就只有瞬間灌入更精純的真氣刺穿它。這血肉精華構成的黑蟲就像個橡膠輪胎,身體里全是精氣物質,只要能刺破一點,便可以摧垮瓦解它全部血肉精華。
怎麼才能凝集生成足夠刺穿它皮膚防禦的真氣?
張瀟的想法是,如果黑蟲虭的皮膚筋肉防禦比喻為輪胎,能刺破它的真氣就該如匕首一般鋒芒畢現。按照這個方向思考,氣血精華凝聚生成的真氣顯然是不夠鋒利。
黑蟲虭繼續施展蠻力,試圖將張瀟擠壓碾碎丟入坑中。而張瀟則用腿頂住它的當胸形成支撐,同時用左臂夾住了它的手臂。如此一來,它不管是想把張瀟擠碎,還是甩進深坑,都沒那麼容易得手。
而張瀟的拳頭也很難砸破它的防禦。
張瀟忽然想起自己隨身還帶著那把當世名刀大般若長光,一念及此,立刻抽刀在手。對著黑蟲虭流血的眼眶刺了下去。
篤!名刀大般若長光只刺入一寸便受阻了,任憑張瀟施加多大力量都無法再刺入一點點。
刀是好刀,摺疊鍛造,千錘百鍊去蕪存菁,也已經十分接近金屬精華狀態。但是用來刺穿黑蟲的防禦顯然物質密度還不夠。張瀟正感急迫,忽然陰神從肺經中逼出一股真氣灌入大般若長光,正是當日殺五行護法中的金,在化解對方魂相時留在體內的那道真氣。
噗嗤!
附著了銳金屬性真氣的大般若長光,鋒芒銳氣增加百倍,一下子刺了進去。
長刀從黑蟲虭的後腦刺出,穿透的剎那,強勁的生命精氣不出所料的傾瀉狂噴而出。
張瀟只來得及吸納一點點,黑蟲龐大的身軀已經迅速收縮,最後剩下的只有一個幾歲孩子的體魄。
銳嘯陡然變得更瘋狂,大坑裡忽然湧出道道紅色光鏈,如同巨怪觸手,將黑蟲散出的精華氣息收納。張瀟有心阻止卻又無從下手。只好看著大坑裡的神秘事物將黑蟲的精氣收集攫走。
長刀貫腦,縮小的黑蟲虭體內的氣血精華散盡,已經是氣若遊絲,嘴裡還在叨叨:「好刀!」
「快讓我把它收起來。」小秤砣忽然對陰神傳聲說道:「這皮囊是氣血精華凝聚而成的至寶,是煉製最高級彆氣血丹的絕佳材料,咱倆合作煉出一爐來,保證發大財。」
張瀟心念一動,連大般若長光一起,聽憑小秤砣收納進稱天下。此時沒心思跟一個器魂討論怎麼發財的事。
那大坑裡的銳嘯忽然停了下來。
一道道紅色光鏈從坑中探出,宛如來自未知世界的觸手在探索著什麼。張瀟出於好奇,也用陰神去探查,發現那是受到某個強大意志控制的氣血精華。
「你是誰?」一個稚嫩空靈的聲音對陰神傳聲問道。
蟲族的母皇難道是個靈體?
張瀟沒有立即回應,而是用陰神去嘗試吞噬對方的靈力。這是一次試探。如果能夠吞噬,就說明對方的靈力級別不如陰神。果然,剛一接觸,只吞掉一小段靈體觸手對方就急了。
「哎呀,你別吃我呀。」聽上去是個很小的孩子,帶著哭腔向陰神哀求:「放過我吧,這是我剛剛修成的真靈,可不是你的對手。」
「你就是蟲族的母皇?」張瀟用與小秤砣溝通的相同方式回應了一句。
走到坑邊往下看著,血霧瀰漫,仍然看不到下面的情況,那一道道紅色光鏈卻在收縮。
想逃走?
陰神脫離軀殼,扯住了正要遁下去的紅光。
「我是安安。」
深坑中忽然出現一隻巨大的眼睛,讓人不禁想起那句你在凝望深淵時,深淵也在凝視著你。
張瀟望著深淵裡的眸子,很難想象究竟是怎樣巨大的存在,才會有這麼一隻方圓數十丈的巨眸?
忽然想起素還真的話,試探問道:「你是獸神的女兒?」
「我不知道誰是獸神,我是安安。」
完全是一副小孩子的口吻。難怪素還真說它是幼生期。
張瀟再問:「你到這裡做什麼?」
「安安餓了,它們喊我來這裡吃飯。」童言無忌。
張瀟覺得有戲,說不定能從它嘴巴里套出些有用的消息,問道:「它們是誰?黑蟲虭和紫蟲蝥們?」
「我不知道呀,我在大海里好好的睡覺,有人把我弄醒,把我引到這裡說讓我進階,幫它們做一件大事。」
弄到這裡來進階?蠻族屠戮了八座城池,幾十萬人族的血氣精華都在這坑裡了,原來就是為了讓它進階辦大事,卻不知這件大事是不是與青雲山中的大物有關。
「蟲族奉你為母皇,你卻連它們是誰都不清楚?」
「我怎麼會知道那些低階生命是誰呢?只知道它們從我身上爬出來,小時候生活在我身上,變大了還會咬我,至於它們怎麼出現的,叫什麼名字,為什麼這樣我就不知道了。」
蟲族難道就是這安安身上的寄生蟲演化生成的?所以它們才叫它母皇?素還真說過,獸神一共有三個孩子,海神噬血狂龍是老大,青龍第二,還有個幼生期的女兒叫安安,果然就是它了。
原來所謂的蟲族母皇不是繁衍之母,而是寄生蟲的宿主。
張瀟繼續問道:「它們有沒有跟你說起找你做什麼大事?」
「它們沒有能力跟我說話,讓我來這裡收集殘魂和精氣的是它們稱作海神的男人。」安安很實誠。
張瀟又問:「那人讓你來你就來?」
「我也想進階呀,現在的樣子都不敢見天,進階了就能變成人了。」安安期待的說。
「你現在進階成功了嗎?」
安安沉默了一會兒,說:「成功了,但是不敢化形,我怕變不回來本體,會被你給害死。」
「我現在就吃了你的真靈,你的本體再大也只是一座肉山。」張瀟的語氣很兇。
「你最多能吃掉我能外放的真靈,守住本體的性靈你吃不掉,除非你能殺死我的本體。」安安說:「我的本體可以在水裡睡覺,這大坑深的很,你下來就上不去,我的本體不比黑蟲差多少,任你那小刀子挖到你死也挖不死我。」
你他嗎還真是個小機靈鬼。
「我跟你沒那麼大仇恨,也不想吃了你,為什麼要傷害你?」張瀟用陰神繼續保持溝通。
「你不想吃了我,幹嘛抓住我不放?」安安說:「我們獸族沒有真靈就不能收血龍,伏氣虎,凝結血丹,化形成人,我睡了不知道多久好不容易才修成了真靈,被你吃掉的一點點至少睡十年才能補回來。」
「你不說實話還不聽話,我當然不能輕易放了你,我帶了這麼多人在這裡,放了你,指不定一會兒你一個地龍翻身,我帶來的這些人全得入你肚子。」
「我說的全是實話。」安安急了:「我才不會胡亂翻身殺人呢,我的本體見不得光,見光就化石。」
「說實話就告訴我,這些蟲子和海神找你辦什麼大事,回答讓我滿意了,不但放了你,還把剛才吞你的真靈還給你。」張瀟心念一動,陰神把吞進來的真靈撕扯了幾下。
「疼,疼,疼,別弄了,疼死我啦。」
嗯?陰神吞噬的陰靈承受的痛苦還能傳導到本體身上?那就讓你再多疼幾下。
安安巨大的眸子里泛起淚光,道:「哎呀,別弄啦,我說就是了,它們和海神想讓我把崇山掀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