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山越嶺,跋山涉水,黑龍城在望。
在一條岔路口,雙方準備分道揚鑣。張瀟向王袍一行人辭別的時候,出乎意料的,王箭居然沒有出現。讓原本打算演一場好戲給她看的白凌霄之前做的準備全成了無用功。
途中,確定安全后,夫婦兩個都鬆了一口氣。
三弟沒心沒肺的坐在車頂上曬著太陽大口吃肉。倆趕車的一起裝聾作啞。
白凌霄依偎在張瀟懷中,輕聲問道:「她為什麼沒來送你?」
「也許她對我的感情沒有你想的那麼熱烈。」張瀟心知肚明,真實的答案恰恰相反,王箭是用情太深,已經過了搶男人的階段,心底無私到了自覺無顏面對白凌霄的地步。
白凌霄搖頭道:「決計不是這樣。」又道:「她不是輕浮女子,出身又那麼高貴,既將身心寄於你一人,又怎麼可能輕易動搖?我想她並不像你說的那麼嬌縱任性,如果換做我是她,不出現一定是不想你為難,又或者我會覺得對不起你妻子。」
「你倒是她的知己。」張瀟心下惻然,很好的掩飾在表面之下,道:「別想這些了。」
「官人,說實話,我一直都不喜歡你的這個美男計。」白凌霄道:「不是因為嫉妒她,而是真的同情她。」
「豈能盡如人意,但求我心無愧。」張瀟道:「我已經竭力補償她了,咱們就算不怕死,可也得盡量爭取活命啊。」渣就渣吧,能活着才有資格不去渣。
「你怎麼補償她的?」白凌霄忽然神態由溫柔轉為清冷霸道,語氣都變得富有攻擊性。
某物又被小手拿捏住了。
「我給了她一枚比你這顆品項稍差一丟丟的天晶原石。」張瀟道:「還順便指點了一下她弟弟的修行。」
「原來如此。」
小手拿開了,張瀟鬆了口氣,卻發現那小手在干更壞的事,鑽進來了。
「它是我的,你也是,你的那些寶貝也是。」白凌霄麵皮通紅,捏著男人滾燙的把柄,道:「下次再給她什麼東西,先問問我,要給也是我來給。」
你給算怎麼回事。
張瀟心裏不以為然,賠笑點頭道:「全聽娘子做主,能不能放手了?你再不撒手,我可就要難以把持了。」
白凌霄輕哼道:「你和她的事還沒完,不過今天就算了。」話鋒一轉,又問道:「你覺得王袍會放過咱們嗎?」
「不會。」張瀟道:「不過礙於王箭的關係,他已經決定不親手對付我了。」
「只是不親自出手。」白凌霄沉吟了一會兒,道:「他這樣的人一旦動了殺心,就幾乎不可能挽回,能做出這樣的決定已經是極大的讓步,看來他真的是很疼愛王箭啊。」
「還有王妙。」張瀟道:「只有她能在王袍面前說得上話。」又道:「王箭的母親死得早,她待王箭如親女兒,對王箭的親事十分上心,如果不是她。」
「我是不是該恭喜你多了個疼你的丈母娘?」白凌霄酸溜溜說道。
張瀟立即糾正道:「我有一個為咱們遮風擋雨的老丈人就夠了。」
「算你機靈。」白凌霄輕輕一嘆,「咱們頭上的風雨太大了,已經不是爹爹能遮擋的啦。」
「那就先淋淋雨,吹吹風。」張瀟笑道:「天塌不下來,不是還有你師父和空羽城嗎?」
「最不靠譜就是她了,莫名其妙把我趕出空羽城,又莫名其妙失蹤。」白凌霄抱怨道:「羽族是東西大陸之間的中立勢力,本來她說話是很有分量的。」
「不用把希望寄託於人。」張瀟將小媳婦緊緊摟在懷裏,道:「咱們靠自己也能渡劫。」
......
蟒仙山,起始於黑龍城,山勢平緩,由西向東綿延九百里,只有當中的月落峽一帶,山勢陡然陡峭凌厲,湍流飛沫的沱兒江從中穿過,將南北兩向的大地和平原一分為二。
傳說在不知名的時代里,有蟒仙在此渡劫證道化黑龍成仙,留下蛇蛻落地成山。
故此當地素有先有蟒仙山,後有黑龍城的說法。
桑國千萬人丁就安置在這座大山裏。
由西向東進山的一條蜿蜒向上的小路,烏篷小鐵車走的不緊不慢。
襲殺行動開始前一刻毫無徵兆,一大團火光突然出現在山坡上,那是一塊圓形巨石,上面被人工開鑿了很多孔洞,裏邊用棉布塞滿后灌注火油,早早準備好放在這條進山必經之路上,點燃后便成了一顆大火球。
有異人力士撬動,這數千斤重的大火球對着烏篷小鐵車從山坡上衝下來,以上勢下,重力加速度,破壞力何止增加十倍!山路崎嶇逼仄,烏篷小鐵車躲閃不靈,眼看着就要撞上烏篷小鐵車。
忽然光影一閃,有人搶上前去,不見多大動作,揮手一拳,一道光芒閃過,數千斤重的大火球竟被砸的粉碎。
暗影綽綽的林子裏,有人大喊:「放火箭,布雷石陣!」
三弟收回拳頭,很滿意這一擊的效果,大哥教的這一手崩拳果然不同凡響。原來我這光之異力還能在目標內部炸開。
趕車的白濤解開拉車的板肋墨麒麟,另一個車夫白煙則不慌不忙的在給烏篷小鐵車裝上鐵腿。二人快而不亂的在車底操作位上各就各位,很快小鐵車就突突突冒着白氣支棱起來了。
張瀟掀開帘子探出身子向左右看了看,對白煙吩咐道:「上山。」
林中射出不計其數的火箭飛矢,命中在小鐵車上並未能造成任何威脅。
「停止射箭,上雷石陣。」還是那人在大呼小叫。
小鐵車邁動鐵腿不緊不慢向山上走,四周圍忽然出現隆隆之聲。
張瀟吩咐道:「這裏不用你,上去把發號施令的那個宰了。」
三弟興奮的呼哨一聲,咻的一下沒影了。
周圍林子裏傳出紛亂的聲音,隨着一團團光芒爆出,林子裏慘叫連天,但很快就沒了動靜。
三弟跑回來,神態不可一世:「沒意思,不禁打,就是一群身穿木甲的矬子,根本連軍隊都算不上。」
張瀟道:「他們本來就不是軍隊,真正的軍隊還在山裏,不過你也別沮喪,這件事才剛剛開始,有意思的在後面呢。」一指墨麒麟,道:「它歸你騎了。」
白凌霄眉頭微蹙,道:「搞什麼鬼,接應的人沒來,卻來了一群突襲的?」
「有人通風報信。」張瀟笑道:「沒事,接應人該來的時候自然會來。」
繼續前行,過不一會兒,隆隆之聲再起,愈演愈烈,到處都是,不絕於耳。前面的山坡上出現不計其數的石球,有人在後面推動發出此起彼伏的聲音。
為首的是個矮個子,黑布矇著臉,頭頂個器不算器,獸不是獸的古怪陰陽魚魂相,叫的最歡就是他。
「這些蠻族姦細企圖滲透到我們城寨里抓小孩子回去煉藥,對待這些魔鬼大家千萬不要留情,聽我命令,一起把石塊丟下去砸死他們。」
這傢伙擔心石球真的砸中張瀟等人,特意發出口令提醒。
三弟認出此人,以為對方已經反叛,自告奮勇:「哥,我上去捏死他!」
張瀟連忙擺手阻止,道:「你誤會了,他是來接應咱們的,向著他喊話的聲音追上去再見機行事。」
三弟騎着板肋墨麒麟一陣風似的追了上去,白濤和白煙兩個開足馬力,小鐵車咕嘟咕嘟冒着白氣,以最快速度跟上去。
山上的石球滾落下來,板肋墨麒麟飛身一縱跳起一丈高,一縱便是十幾丈,輕鬆避過。小鐵車邁著大長腿跟上去,四條細腿很難被砸中,又有人為控制方向,也輕鬆避過了對方的招數。
墨麒麟腳力了得,眨眼間衝到坡上面,一群半農夫半軍人的桑族人舉著長柄木槍面帶惶恐,緊張的看着他,為首的朝吹鎧搶上前來,大義凜然說道:「都不要動,這些姦細交給我來對付,你們快逃吧。」
眾人沒有客套,一鬨而散。怕跑得慢,甚至有人把手裏的武器都丟了。
朝吹鎧也沒跟三弟多說什麼,雙手在胸前比劃了一個抱球式,嚴陣以待。
三弟的拳頭泛起白光。一躍過去,對着朝吹鎧當胸就是一拳。
「他強任他強,明月照大江。」朝吹鎧這廝念念有詞,雙手一合,虛托住三弟的拳頭,身軀向後一縮,足下卻不動,足跟為軸,整個身軀旋動一圈,讓過三弟的拳鋒,隨後一記漂亮的搬攔捶,將一拳擊空的三弟推了出去。
嘭!
三弟以更快速度追身殺回,這次下手的速度力量比之前那一下強了十倍不止,朝吹鎧只來得及奮起雙臂旋動陰陽魚魂相形成一氣盾,一下子被撞的倒飛十幾丈。暗罵三弟年輕人不講武德,勃然大怒:「你小子怎麼還來真的了?是不是想嘗嘗我的五連鞭的滋味?」
「差不多打兩下意思意思就行了。」張瀟及時出現按住了打的興起的三弟。
「沒事兒,我就逗逗他,這小子變厲害了。」三弟之前殺人見血,本能的凶焰燃起便很難壓制。
「說吧,山上現在什麼情況?」張瀟看向朝吹鎧,問道:「風魔九郎在哪呢?十八行的兄弟們怎樣了?」
朝吹鎧嘿嘿一笑,呲著一嘴大片牙,說道:「主上神機妙算,早就知道風魔九郎會反叛,小林神光秀和張浚早就到了,已經遵照您的命令秘密救醒了御天龍舞空,臣下順利拿到詔書,控制了神佑番和庭衛軍,風魔九郎現在就是個孤家寡人,今天能出現在這裏的就是他所能調動的全部人馬。」
「幹得不錯,走吧,把我們幾個擒拿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