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是來殺人的,我就有權力把你留下,如果你只是來救人,我瞧在凌霄的份兒上還可以准你離開。」
「聰明的小鬼,看來你已經知道我的來歷,小屁孩子人不大口氣倒不小!」女子忽然哈哈笑了起來,笑罷問道:「就算我是來殺人的,你打算怎麼把我留下?」
下一瞬間,她彷彿一陣風飄下房坡,來到張瀟前方。
好強的靈光神韻,完全看不到一絲一毫的魂相輪廓。張瀟剛用破魂之眼看了一下,就感到強光刺入,陰神很難示意。不由暗自吃驚:這女人的神韻靈光竟比白宗元還強大不止一籌!
白宗元是六級下境的異人修士,這女人至少是六級中境,甚至極有可能還要更高。如果是這樣,那就是准聖級別了。想到這裡,張瀟的自信一掃而空。
治安衙門是自己的地盤不假,主場作戰,就算面對岳父和許大哥那個級數的也有足夠自信一戰。
但如果對手換成准聖級別的強者,還要說有把握一戰就未免太自不量力了。准聖級別的強者是有能力將自身大部分身軀元素化的,也就是說,自己那些封脈定穴的手段對人家完全無效!
純粹的物理攻擊就更不可能有效果了,至少目前的實力還達不到動搖乃至破滅元素能量的地步。想到這裡又不免遺憾至今未能大圓滿的不壞身。如果有不壞身的防禦和力量加持,配合神變境界,未必不能與之一戰。
如果實在不敵,對方又鐵了心來殺人,為求自保也只好用上那玩意了。
「這位大姐是從山中來?」張瀟問道。
「啊喲,小猴崽子可真敢叫人。」女子掩唇又笑,道:「我叫白玉京,你這一聲大姐叫出口,可就比你岳父高一輩了。」
白玉京。張瀟沒聽過這個名字,不過記得白家近五代人排輩次序是,緒,璋,玉,宗,凌。女子是玉字輩,便是老丈人的姑姑了。趕忙躬身施禮,道:「小婿拜見姑奶奶。」
白玉京嘻嘻笑著只看人不說話。
「嗯,小婿張瀟拜見姑奶奶。」張瀟又一躬到底,刻意提高了幾個分貝。
「罷了吧,不用多禮。」白玉京揮揮手,道:「你是霄兒的夫君,喊兩聲姑奶奶不委屈你吧?」
張瀟態度極好:「應當的。」
白玉京眸中神光凜然,似有怒意,道:「我可是特意下來看你怎麼把我留下的。」
張瀟完全看不出她的修為底細,只知道高的沒邊兒,心中篤定她多半就是白家隱藏在書院後山的裡子。不過瞧她的架勢,身上沒有殺意,識海靈光穩定慈和,這凌厲的眼神多半是嚇唬自己的。
「姑奶奶面前,借小婿個膽子也不敢對您出手。」張瀟滿嘴跑火車:「凌霄過門時間不長,卻好多次提起您,她把您視作生平最崇拜之人,敬您愛您奉若神明,我作為她的官人,豈敢在您面前造次。」
「啊哈,真會說話。」白玉京哈哈笑道:「這話說的我愛聽,你快說說霄兒那丫頭是怎麼說我的?」
「嗯,她說您修為高深,是白家真正的第一異人強者。」
白玉京秀眉蹙了蹙,道:「這話一定是宗元或宗秋跟她說的,她這代人可沒見過我出手。」
張瀟心中慶幸,還真讓我蒙對了。又道:「凌霄這麼說,自然是因為得到長輩的教誨,但是她嫁過來以後還能對您念念不忘,便足以說明您在她心中是何等重要。」
「嗯,看來你還真不是信口開河。」白玉京道:「霄兒這丫頭,我也是很喜歡的,當初沒有宗元大侄子阻攔,我早就把她抱山上玩兒了,以後你們有時間可以帶她回後山見我,說不定有好處給她。」
「這可真是太好啦。」張瀟聽到以後二字,心便放下了,有以後就更說明她不是來殺人的。陰神也的確沒有感知到對方的殺意。如此一來,自己那壓箱底的秘密武器看來可以繼續睡大覺了。
白玉京年逾六旬,卻沒有嫁過人,依然性情活潑如少女,十分愛笑,樂呵呵道:「行了,閑篇兒扯幾句就算了,我是來跟你要人的。」
張瀟壓低聲音問道:「孫婿剛才跟王烈說的話您都聽見了?」
白玉京點點頭,道:「聽的很清楚,謝王家族要吞併白家。」又道:「不用擔心他聽到,我下來的時候,那小子已經昏過去了。」
隨風潛入夜,殺人細無聲。
「啊!」張瀟大吃一驚,她是怎麼出手的,自己的陰神居然沒覺察到。隨即不露聲色問道:「您怎麼好像不太在意?」
「我在意也不管用。」白玉京道:「這白家不是我一個人的,我最多能親自過來處理此事,保你和霄兒不死。」說到這裡頓了一下,又道:「嗯,就算我不來你們也未必會死,這樣的話,白家可就要吃大虧了。」
張瀟十分知趣的:「孫婿感謝姑奶奶回護之恩。」
「免了吧。」白玉京不在意的擺擺手,道:「在我面前不要這麼多繁文縟節,我也不確定是不是多管閑事了,如果換成那幾個老不死當中一個過來,說不定還有好消息傳回去。」
張瀟心中一動,都說白家是一門兩准聖,原來不只是兩個,還有這麼一位白玉京。
「我是來救人的,這個沒有商量餘地。」白玉京道:「如果不把人帶回去,白家現在就得內訌。」
「我就不明白,幾位老祖是怎麼想的,讓白凌雲給這孫子做小妾,這種條件答應下來,白家還是白家嗎?」
「老傢伙們也知道王謝兩家不安好心,但是困北計劃實施這些年來,白家已經到了承受的極限,凌霄這一代人男丁當中連一個像樣的人才都沒有,照此發展下去,血脈天賦退化是必然結果。」
白玉京道:「若依著我的意思,還不如把家族老底子都帶上,跟著白宗元入京拼一把,可惜三個老不死聽不進去別人的意見,他們當年跟那人打交道時做過虧心事,不敢去長安,只配留在北境等死。」
嘻嘻一笑,自嘲道:「我跟你一個屁孩子說這些幹什麼,就這樣吧,把人交給我帶走吧。」
張瀟一腦門子黑線,老子還是三千年老怪呢,你才是屁孩子,你全家都是屁孩子。敢怒不敢言,只能在心裡罵兩句,笑道:「既然苦主不追究,帶人沒問題,不過我可否冒昧問您一句,這人帶回去以後,白家是怎麼打算的?」
「你怕他報復你?」白玉京笑問道:「還是擔心白家會垮在這個決策上?」
「兩者皆有。」張瀟道:「不報復是不可能的,但也不至於怕了他,不過白家畢竟是凌霄的娘家,讓我就這麼看著白宗年把這個家族帶入泥坑,我還真有點於心不忍。」
「你跟白家沒這麼深的感情吧,我看你小子分明是擔心霄兒。」白玉京道:「這個事暫時只能先這樣,有我和宗秋在,白宗年想無底線的討好相府,卻也沒那麼容易,你們既然這麼惦記家裡,就應該好好修行,有了實力才有話語權。」
「謹遵姑奶奶教誨,我和霄兒都會很努力的。」
「嘻嘻,你不用這麼客氣,我說努力修行的話,重點指的是霄兒。」
「是啊,我一個不能覺醒的廢材,連努力的資格都沒有。」
「虛頭巴腦,小小年紀心眼多的嚇人,要說蔫兒壞,幾個老不死都不見得是你對手。」白玉京道:「今天你定住白凌雲的那一手簡直絕了,還有,你是怎麼擋住王烈的刀劍的?不要跟我說你身上有鎧甲,我還沒老眼昏花呢。」
「嗯。」張瀟沉吟了一下,道:「可否容孫婿保留一點秘密?此事關乎師父在我身上進行的一個重要實驗,未得師命允許,實在是不便相告。」
「你老師就是『別緒三千』吧。」白玉京道:「這人是個了不起的人物,聽說連謝龍煌都十分看重。」點點頭:「嗯,既然是這樣,我就不強人所難啦。」
張瀟抱拳躬身,道:「多謝姑奶奶理解苦衷。」
「算了,不說啦。」白玉京身子一晃,一道白光閃過,她人已經提著王烈到了半空,道:「放心,此事到此為止,至少白家不會有人敢因此來找你們麻煩。」
張瀟目送那道白光消失在天際,終於長出了一口氣。隨即羨慕不已:這才叫神仙人物呀。
一轉身想起籤押房裡還有兩位,來到門口稍微思索了片刻,推門邁步走了進去。
狐媚子已經從全麻狀態解除,但身上依然不那麼利索,前面掙扎的太拚命,這會兒神色疲憊狀態不佳。老妖婆這幾天被治安官兄弟們照顧的渾身是傷,同樣萎靡不振。
「怎麼樣?想清楚了嗎?」張瀟主動詢問道。
狐媚子點點頭,道:「想清楚了,能談,你打算怎麼談?」
張瀟問道:「尊姓大名?」
「胡菁,也可以叫我胡三太奶,那是我在妖神部中的綽號。」
「如雷貫耳,久仰大名。」張瀟語出至誠。
胡菁一臉疑惑,怎麼也想不到自己胡三太奶的綽號在三千多年前曾那麼普及。
張瀟又道:「胡菁姑娘,既然你願意談,那就是認可我們之前的恩怨一筆勾銷了,我這麼理解對不?」
胡菁點點頭,道:「只要你現在立即解除我身上的禁制!」
「可以沒問題。」張瀟痛快的為她拔出金針,她這點實力比起白玉京來差著天地呢,就沖額頭處識海靈光中那隻小白狐狸,張瀟便有把握將她吃的死死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