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天陽打量自己的釉瓶，月光大方地說道：「來點嗎？這是我自己釀的酒。」

想起上次在黑星堡，王稟他們在打架，自己竟然一路睡過來，天陽就不敢碰，連忙擺了擺手：「不用了，我酒量不行，一喝就醉，謝謝你了。」

月光輕笑了聲：「你這人真奇怪，能夠單槍匹馬把張瑞從里城區救出來，顯然不是泛泛之輩。上次還在獸潮中，護了石硯那隻隊伍的周全，本事應該挺大的。」

「可居然不會喝酒，也是奇怪。」

她也不客氣，仰起頭，舉起釉瓶，任由瓶口流出一抹晶瑩，落入她的嘴裡。

星夜下，青岩上，這女子喝酒的姿態，卻是出奇的美，看得天陽一時忘記了呼吸。

喝了一口自己釀的酒後，月光抹了抹酒，說：「你應該學喝酒，那種將醉末醉的感覺，這是世間最美妙不過的事情了。」

「我還是算了。」

天陽現在對酒這種，畏如蛇蠍。他又看著月光，發覺她的鼻樑要比東陸人的要高，而且五官的輪廓要更深刻些，帶著西陸人的影子，於是道：「月光小姐是東陸人嗎？」

月光放下那個白色的釉瓶，用一根手指勾著瓶口那道青色小繩，微微笑道：「是哪裡人重要嗎？就像你，你年紀不大，知道的卻是不少，難道我非要刨根問底地去弄清楚，你是什麼人？」

「是什麼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沒有本事，合不合得來，你說呢？」

你說什麼樣就什麼樣吧。

月光跟著自己說道：「我身上有四分之一西陸的血統。」

天陽暗道一聲難怪，乾脆坐在旁邊一塊矮石上：「月光小姐去過西陸嗎？」

月光掃了他一眼：「幹嘛對我這麼感興趣，想追求我？我可不喜歡小男人，沒錯，說的就是你。」

天陽尷尬地咳嗽了幾聲，說：「我這麼問，是想跟你打聽一些事情。你放心，我沒有追求你的意思。」

「為什麼？難道我長得不好看，論身材論樣貌論戰力，我應該不比你身邊那個女僕差吧，難道我不夠魅力？」月光又盯著他問。

天陽當下哭笑不得，心想你這話還讓我怎麼接啊，他乾脆苦笑不答。

月光才笑了聲：「跟你開玩笑的。」

天陽這才鬆了口氣，說：「月光小姐今晚心情似乎挺好的。」

「還行吧。」月光看著天上繁星，說，「你說得沒錯，我確實去過挺多地方。我在尋找能夠徹底消滅神孽的辦法，所以我去了很多堡壘，也去了不少逆界。」

「可惜到現在，也沒有什麼好辦法。我在想，或許最終，只能去找黃昏石板了。那傳說記錄著宇宙奧秘的事物，可能只有那種東西，才能找到徹底消滅神孽的辦法。」

天陽很好奇，她為什麼就盯著神孽不放，難道是家人死在神孽手上？當然他不會蠢得問出來，而且，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天陽也不打算去挖出月光心裡的秘密。

「那我能不能跟你打聽下，不知道，你聽說過這幾種黑民嗎？」

天陽說出一個又一個名字：「它們分別是濃霧樹人、黑暗水母、無形者、神秘魔影。」

月光露出思索的表情，片刻后才道：「神秘魔影我知道，鐵血堡的逆界里有這種黑民。它們沒有實體，它們的形體就像一片長滿了眼珠的黑色暗影。」

「這些東西能夠免疫物理性質的傷害，只有在強烈的光芒下才會暴露行蹤。它們能夠使用許多神秘的能力，甚至能夠讓人在黑暗中憑空消失，雖然個體不是非常強大，但是低職級的升華者遇到它們也只有等死的份。」

月光說完，問道：「你在搜集升華媒介的材料？」

天陽點點頭。

月光倒也沒有繼續追問，而是道：「如果需要神秘魔影身上的材料，就去鐵血堡吧。殺死它們之後，除了遺留物外，它們必定會遺留下晶核，那似乎是它們的本體，總之，那是一種奇怪的東西。」

「謝謝你提供了這些線索，以後如果需要幫忙的地方，請務必告訴我。」天陽微笑說道。

月光拎起酒瓶：「喝一口，這個人情就勾消了，怎麼樣？」

天陽笑容不改：「不了，我看欠著挺好的。」

月光搖搖頭，輕笑了聲，跳下青岩，長腿邁動，往營地走去：「以後，你經歷的事情夠多的時候，就會明白這種杯中物的好了。」

這時小翔姐弟倆也跑了過來，齊聲叫道：「天陽哥哥，可以吃飯了。」

「好的，就來。」

天陽站了起來，帶上星洛，回到營地里。

用過晚餐后，小翔姐弟倆屁顛屁顛跟著蘇烈走了，張瑞知道蘇烈要親自指導姐弟倆的劍法，高興得一個晚上都合不攏嘴。

天陽以休息為名，早早回到車上。剛才趁用餐的時候，他查了下，商會的路線圖裡，並末經過鐵血堡。

也就是說，哪怕他想途中找機會溜去鐵血堡搜集材料都不行，因為沒有經過，天陽就不知道鐵血堡的位置。不知道位置，就無法用夾縫之門該堡。

不過他又想到，在飢餓舞會提供的信息里，鐵血堡也有他們的分部。

於是天陽有了新的主意。

在車裡打開夾縫之門，天陽獨自返回擎天堡，他沒帶上星洛，並且命令星洛在車裡守著。如果有人打他，就說自己睡著，讓她將人打發走。

以死神的身份，天陽重新踏上了擎天堡下城區的街道。這裡陰影潮濕，天陽從一條巷子里走出來時，看到一個趴在牆角的流浪漢，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不遠處，有人詛罵，似乎是被偷了東西。

這就是下城區。

天陽所熟悉的，生活了整整十七年的地方。沒有太多感觸的他，沿著街道的牆角行走，轉眼來到灰市。

飢餓舞會。

當得知死神來了，碧斗連忙現身迎接，並把天陽這尊大神請到了辦公室里。

關上門后，碧斗沉聲道：「死神先生，是否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

天陽點點頭，以特有的聲調說：「我在找一種材料，它只有鐵血堡才有。可我沒空過去，我知道，你們在鐵血堡有分部。我想知道，你可有辦法，幫我弄到那種材料。」

碧斗欣然點頭：「當然有辦法，我可以通過組織的內部渠道進行收購，不知道死神先生需要的材料是？」

「鐵血堡逆界里，一種名為神秘魔影的黑民晶核。」

碧斗記了下來，承諾說道：「你放心，我呆會和鐵血堡的負責人聯繫。不過，可能不會立刻就有消息，還得請你耐心地等一等。」

「沒有問題，另外，你是否知道迷霧樹人、黑暗水母和無形者。」

碧斗微微擰眉，跟著搖頭：「你說的這些我都沒聽說過，畢竟逆界太多了，黑民種類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樣多。」

「不過，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把消息發到組織的內部網路上，相信很快以為地有人提供線索。」

這可比夜星好用得多。

「那我先謝謝你了。」天陽說道。

碧斗呵呵一笑：「舉手之勞而已。」

這時，有侍者送來茶具和開水，碧斗親自沏起了茶來。時間還早，天陽也沒有急著回去，何況他還想知道擎天堡最近的情況。

但他不想主動提問，那樣會讓碧斗覺得，死神似乎消息沒那麼靈通。

打探媒介材料，已經是他能做的極限，再主動打聽擎天堡的現狀，就顯得有點沒位格了。

「對了，死神先生，你最近應該不在擎天堡吧？」碧斗將開水衝進茶葉里，隨口這麼一問。

天陽『嗯』了聲道：「最近要忙的事情有些多，我已經有些天沒回來了。」

「難怪。」

碧斗壓低了聲音道：「今天，擎天堡上城區發生了一件大事。」

天陽正要問什麼事，轉念一想，這樣問出來，跟主動打聽有什麼區別。他想了想，然後輕笑了聲：「黃金議庭的調查團還是出事了。」

碧斗沖茶的動作略微停頓，然後才道：「果然什麼都瞞不過死神先生。」

「沒錯，今天上午，上城區家族駐地里，調查團的辦公室被襲擊了。為了這事，鐵壁今天差點沒把擎天堡給掀過來，但至今都沒找到襲擊者。」

天陽在面具里微微擰眉，他猜到調查團出事，是因為他了解袁數。知道這位城主不是那種甘於就範的人，自己把皮囊實驗的相關信息告訴了調查團。

調查團肯定會有所動作，袁數則會想辦法應對，所以碧斗這麼一提，他就猜到調查團可能出事。

但沒想到，居然是襲擊！

這不像袁數的作風，從他以往種種行為來看，此人屬於謀定而後奪，貿然襲擊調查團的話，豈不是把髒水往自己身上潑？

天陽輕聲道：「有人想嫁禍給堡壘。」

這是最合理的推斷。

至於是誰，天陽就猜不出了，畢竟線索只有這麼一些。

碧斗動作再停，然後點頭道：「死神先生說得沒錯，今天中午，黃金議庭來了一位大人物。聽說是議庭的議員之一，這個時間點發生襲擊，而且還發生在上城區家族駐地里，簡直就是要把這桶髒水，狠狠潑到堡壘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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