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樣，你沒事就好。」因為有藍龍在，天陽不好道破蘇烈身份，也不好喊『老爹』，只能簡化稱呼。

蘇烈點點頭，拿出鑰匙道：「如果你們都休息好的話，那我們就回去吧。」

眾人自然不願在這種鬼地方久留，並且現在蘇烈回來，手上又有鑰匙，是時候離開墳墓了。

「回去吧，我們是時候回歸了。」藍龍穩重地說道。

於是他們離開了房屋，向來時的方向原路返回。

這一走，就走了將近一天。

到了『夜晚』快來到的時候，他們找了一座地底宮殿休整，進入宮殿後，天陽仔細檢查了大廳。還好這次，沒有各種各樣詭異的鏡子。

蘇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說：「你很緊張？你在緊張什麼？」

「我們下來的時候，在一個宮殿過夜，那個宮殿裏到處都是鏡子。到了夜晚，有深淵行走出現，並且喚醒了鏡子裏的一些東西，它們想要衝出鏡子，進入現實。」

天陽簡單地講述了自己幾人的遭遇，但藍龍他們似乎興緻不大，沒有加入討論。

蘇烈驚奇地說：「有這回事，我在這裏呆了那麼久，還沒有遇到過你說的情況。」

夜晚降臨了。

風暴三位上校圍成一圈，雪焱似乎很累，獨自在一個角落裏休息，天陽和蘇烈佔據了大廳深處的一個空間。

蘇烈講述了自己和方離戰鬥的經過，並總結道：「那個傢伙擁有操控空間和距離的能力，如果不是他的力量受到削弱，不然的話，我能不能拖到他先支撐不住，還是個未知數。」

「那應該是一種本質。」天陽若有所思道，「操控宇宙的某種本質，是異神最大的特點。」

蘇烈眼中劃過訝色：「你連這種事情也知道。」

天陽輕輕點頭，看着蘇烈道：「你沒忘記，答應過我的事情吧？」

他指的是回歸的事。

蘇烈在面具里輕輕呵了聲：「我像是那麼沒信用的人嗎？只要答應過你的，我會遵守的，你放心吧。」

「那就好，回去之後，我先帶你去見見媽媽。」天陽開始期待起離開墳墓后的日子，他任由思緒發散，作出規劃，「然後，我們就離開擎天堡吧，我們一起去遠行。」

「不過...」

想起了薰，想到了其它朋友，天陽眼神微見黯然：「我得先和朋友們告別，希望他們不會責怪我。」

蘇烈目光柔和：「他們不會了。」

「對了，我們還可以一起去別的逆界探索，說不定會發現更多更新奇的東西。」

「你，願意和我一起去嗎？」

天陽點點頭，張嘴道：「我願......」

突然，他停了下來。

他差點就說出『我願意』三個字。

儘管他並不覺得現在說這三個字有什麼不妥當，畢竟方離已經重新進入長眠，可他還是不敢冒險，擔心引發什麼危險。

蘇烈奇道：「怎麼了？」

「沒什麼。」

天陽換了種說法：「你說得對，我們可以一起探索，一起了解其它的逆界。」

蘇烈微微皺眉，眼神中閃過幾分不滿：「你還沒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什麼？」天陽茫然地看着父親。

蘇烈輕聲道：「你還沒回答我，願不願意跟我一塊去探索逆界。」

「我...」

不對！

為什麼他一定要我回答那個問題。

天陽心生警兆，看着父親，覺得他變得陌生起來。

他乾咳了聲說：「老爹，你那個面具都戴了好幾天了，不悶嗎？反正他們離得遠，看不到，要不你先把面具摘了吧。」

蘇烈卻沒有任何行動，只是強調：「我想先聽你回答剛才的問題。」

天陽笑起來道：「你摘了我就回答。」

「一言為定。」蘇烈捉著面具，摘了下來，面具後面，是張中年男子的臉孔。

和天陽有幾分相似，但是很乾凈，沒有胡茬，下巴光潔。

他繼續道：「現在輪到你了，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吧，你願意嗎？」

天陽站了起來，做出思考的表情，並且在附近來回踱步。

等他停下來時，他背對着蘇烈，搖了搖頭：「我不願意。」

「因為，你不是他！」

天陽猛地轉身，懷中爆發一片漆黑的雷光，一片雷霆如同潮水般淹沒了蘇烈，整個大廳都響起震天的雷聲。

雷霆過後，蘇烈消失了，連帶四周的景物，也變得模糊起來。

一陣恍惚。

天陽清醒過來時，發現自己仍在那座彷彿為巨人準備的房屋裏，仍然坐在那塊可以當成床的巨大砧板上。

我剛才是在做夢？

他看向四周，藍龍幾人或靠或坐，盡皆閉目，似乎睡去。

天陽不敢怠慢，立刻跳下砧板，或搖或拍，把他們叫醒。

藍龍幾人疑惑地看着他：「天陽，怎麼了？」

「我剛才做了個夢。」

天陽簡單敘述了自己夢中的經過，並道：「方離肯定能夠通過什麼手段影響我們，他能夠潛入我們的夢裏。」

「如果我們在夢中答應，說出『我願意』三字的話，很可能也會變成他的皮囊。」

三個上校倒抽了口冷氣。

丹青上校不知想到什麼，臉上微微泛紅：「剛才我在夢裏，夢到了一個很重要的人，他確實也在詢問我是否願意答應一件事情。」

「我正想開口答應，就被叫醒了，這樣一想，真是好險。」

話音末落，房屋裏突然有人叫了起來：「我願意！」

一股寒意，猛地爬上天陽的後背。

這是雪焱的聲音！

他轉過頭去，只見雪焱已經從她製造出來的冰椅上起身，正打量著自己的雙手，彷彿正在熟悉她的身體。

天陽頓感不妙，就見雪焱朝他們看了過來：「你們好啊。」

「雖然是女人的身體，比較脆弱，所幸還是職級6的升華者。作為皮囊來說，也算勉強過得去了。」

天陽幾人不由抽了聲冷氣。

到底還是讓方離成功了！

佔據着雪焱身體的異神，用異色雙瞳掃過天陽：「怎麼，你想救她？」

「那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說出那三個字，我就把這個女人的身體還給她。」

天陽一怔。

方離為什麼那麼執著佔據我的身體？

如果僅是升華職級來看，雪焱明顯比我更具優勢。

已經佔據了一個職級6的元素之心，根本沒必要再佔據我的身體。除非......

黑霆在手，雷霆噴吐。

天陽朝雪焱的方向，釋放出一道雷暴。漆黑的雷霆襲卷而過，將那一片地方化為焦碳。

雪焱消失在原處。

連帶的，四周的景物一陣模糊起來。

還是夢！

夢中夢？

等天陽一陣恍惚后，就看到，自己正位於擎天堡下城區的棚屋裏。

身後傳來開門的聲音，一把熟悉的聲音響起：「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回來也不提前通知我一聲，我好買菜做飯啊。」

天陽全身一震。

這是他聽了十七年的聲音，這是他以為再也聽不到的聲音，這是母親南菲的聲音。

天陽鋼牙緊咬，心中騰起怒火，卻不敢轉過身去。

就聽那把熟悉的聲音說：「要不，我們去外面吃吧。我知道有一家餐廳不錯，怎麼樣，你願意嗎？」

「閉嘴！」

天陽舉起了黑霆：「不准你用她的聲音說話！」

轟！

下城區被黑色的雷光淹沒。

滋滋......

空氣里仍有電流流動的聲音在響起，天陽環顧四周，發現自己位於一個無比深廣，開闊的空間里。

他踩着灰白的地面，大地一直向四周延伸，看不到盡頭。

在這個世界裏，他看不到任何高出地平線的東西，就連天空，也一片雲朵都沒有。

荒涼。

空寂。

「歡迎來到我的夢裏。」

天陽猛一轉身，就看到了一道模糊的身影，它依稀呈現出人類的外形，但無論五官還是其它什麼，都像是漿糊般看不清。

「方離？」

天陽不太確定地問道。

這團模糊的身影做出攤手的動作：「是我。」

「你大概已經意識到，你和我之間，已經產生了某種關聯了吧。」自稱方離的身影像是不急於行動，悠然地行走幾步。

隨後被一道黑色的雷霆所淹沒。

可下一秒，它從別的地方出現，用無奈的口吻說：「別那麼暴躁嘛，最起碼，讓我把話說完，這是最起碼的禮貌，不是嗎？」

天陽也知道，在這個夢境裏，自己似乎難以傷害到它，只能保持戒備：「你和我之間，是怎麼產生關聯的？」

方離點着頭，模糊的臉孔看不到表情，但天陽感覺它正在笑。

「還記得那些屍體嗎？」

「那些屍體不僅僅只是拿來攻擊你們的工具，它們有另外重要的用途，它們是一種媒介。」

「當你攻擊它們的時候，使用的力量越大，殺死的數量越多。那麼，我們之間的聯繫，也就越深。」

「而你一口氣把它們全殺了，很無奈，原本我也想和其它人聯繫起來，這樣可供選擇的皮囊就多一些。」

「但現在，我只能跟你取得聯繫了。」

天陽輕輕呼出口氣：「是這樣的嗎？那太好了。」

「好？」

方離那模糊的身影發出一陣大笑：「喂喂，別想得太輕鬆啊。你現在可是在我的夢境裏，無論你現實你擁有什麼樣的力量，在這裏可是行不通的。」

「我猜你大概也發現了，你那些和我們類似的手段，在這裏對我並沒有效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