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烈竟然在『墳墓』里?
這實在讓天陽感到意外,他在墳墓里做什麼,他依靠什麼生存?
不過亦歡當時說,那只是一個穿著和他同樣制服的人,所以天陽也不敢肯定,那人就一定是蘇烈。
不管如何,既然那個人在墳墓里,天陽覺得就有必要去見一面。
「聽你這麼一說,我想進去了。」
天陽略有尷尬地說道,畢竟之前自己口口聲聲說不想進去,現在又改口。不過亦歡沒有什麼表情,小女孩只是點點頭,然後輕快地走在前面。
接下來,要去見亦歡的媽媽。
亦歡的媽媽,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以什麼樣的形式存在?
他們安靜行走,亦歡沒有說話,天陽也沒有去問關於『媽媽』的事情。一路上,他們經過的地方,霧氣會先一步排開,等他們離開之後,才再度合攏。
一路上,沒有遇到任何黑民,城市也安靜得過份,彷彿這座城市已經被世界遺忘,沒有任何居民居住其中。
他們走過被綠草淹沒的地帶,看到被植物遮擋的油桶,已經只剩下框架的汽車。
他們走上空曠的天橋,這裡沒有任何植被,但停放著許多汽車,當然它們已經只剩下一個鐵架,彷彿已死去的屍體。
他們經過不算寬敞的街道,兩邊大樓高聳,樓房之間懸挂著許多繩索,上面垂吊著已經快變成布條的衣物。
他們走進已經傾斜的樓房,在一面高高拱起的走廊上,大量的雜物被堆擠在了低處,牆體破爛不堪,暴露裡面的鋼筋和電纜。
他們走過很多地方,最後,站在一處路面的斷層處,這裡的地面落差足以十幾米。
斷層下面,是大片破碎的路面,遠處有一片樓房。亦歡指著其中一幢說:「媽媽就在那,那裡,曾經是我們的家。」
「所以她每次休息的時候,都回到家裡,從這裡開始,已經無法走過去,你捉住我,我帶你傳送過去。」
天陽連忙捉住亦歡的肩膀,小女孩也沒有做出什麼動作,就是頭髮輕輕飄了起來。突然天陽發現四周的場景變得無比鮮艷,就像油畫上的明艷色塊,接著周圍遍布裂隙,隨既如同拼圖般被打碎。
支離破碎的畫面飛快旋轉起來,天陽只感一陣不適,胃裡翻江倒海,還好沒等他嘔吐起來,那些碎片又組合在一起。
裂痕消失,顏色恢復正常,天陽已經站在了一個房間里。
房間通體雪白,從牆壁到地板,再到天花板,全是白色,並且泛著光芒。
唯一有區別的,就是一扇紅色的門。紅色的橡木門上掛著一塊小小的留言板,那上面還別著一張相片。
天陽在那張相片里,看到了亦歡,還看到了兩個成年人,他們一男一女,應該是亦歡的父母。
亦歡的父親是個中等身材的男人,戴著眼鏡,有些不修邊幅,臉上露出不太好意思的笑容,但看著亦歡的眼神里滿是寵愛。
亦歡的母親長相溫文甜美,看得出來,亦歡遺傳了母親的基因。相片中的女性比著一個剪刀手的手勢,另一隻手輕輕掩著嘴巴,看得出來她正在歡笑。
至於那塊留言板,上面歪歪斜斜地寫著:媽媽正在睡覺,請勿打擾。
「你在這等我一會。」亦歡看了天陽一眼,便朝那扇紅色的橡木門走去,她抬起手輕輕敲了三下,然後把門打開。
天陽聽到她叫了聲『媽媽我回來了』,就鑽了進去,把門關上。
可還沒幾秒鐘,那扇橡木門就呼一聲打開,亦歡從裡面沖了出來。小女孩神情慌張,像是房間里發生了什麼大事,她一邊跑,一邊從懷裡掏出什麼東西。
「快,接住。」
亦歡把它丟了出去,丟向天陽。
原來,那是根鑰匙,充滿了童話感。它的匙柄是小雞的模樣,看上去就像是送給孩子的小禮物。
「他們進來了。」
「他們驚醒了媽媽。」
「我不能幫你開門了。你必須馬上離開這裡,等媽媽走後,你在這附近,找到一個有黃雞小屋的社區活動場,用那把鑰匙打開屋子的門,你就能進入墳墓。」
「進去之後,記得把門關上,這樣別人才進不去。」
沒說完,突然從那紅色橡木門后,飛舞出許多黑色的頭髮,它們是那樣粗壯,每一根都像一條蟒蛇般。
它們纏住了亦歡,把她往門裡帶,但亦歡沒有掙扎,只是看著天陽。
「你是除了媽媽和爸爸之外,願意保護我的人,我很高興見到你。」
「天陽...」
亦歡被送進了門裡,啪,橡木門關上了。
天陽接住了那根可愛的鑰匙,一時頭腦空白,但很快他感覺到房間正在震動,彷彿大樓要倒塌了。
他連忙啟動霧鬼護符,黑色的霧氣涌動中,一塊塊古拙的護甲浮起,包裹住他身體的每一個部位。
天陽直接撞向一面牆壁,並順利地穿過它,來到一個滿是灰塵的客廳。
天陽不敢停留,猛往地板『潛』下,他穿過了地板,穿過一個個房間,來到了大樓一層。
他沒有出去,而是繼續潛入地底,同時溝通無處不在的霧氣,延伸自己的思感,以觀察外界發生了什麼事。
在天陽躲進地底的時候,藉由霧氣,他『看』到大樓猛然垮塌。巨大的落石從天而降,將『視野』填埋,縱使藉助霧氣,天陽也『看』不到除了落石外的其它場景。
這說明整座大樓都垮了,其塌方面積,已經超過他的感知範圍。
可雖然什麼都看不到,天陽卻仍然感覺到一個異常恐怖的氣場,正盤旋在自己的頭頂上。天陽微一接觸那個氣場,便彷彿看到了一座海洋。
死寂的海洋。
它由黑色的海水所組成,中間正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那個漩渦的四周,是無數掙扎的生靈。它們嚎叫著,它們掙扎著,卻無法自己地被吸進海中,跌落深淵。
而就在那個漩渦的中心處,在那無法測量的深淵裡,有一個嘴巴張開著,正安靜等待海上的生靈跌進去,以哺育自己。
天陽猛地切斷了和霧氣的聯繫,這才從那種絕望和死寂中擺脫出來。他感覺到自己的心臟正不斷跳動,感覺到恐懼的情緒仍末完全離去。
太可怕了。
那個氣場,僅是接觸,就出現這樣的幻覺。如果直接面對的話,自己會不會瘋掉。
那是誰,難道是亦歡的媽媽。
她的媽媽,到底是什麼樣的東西?
大地在震動著,那個氣場也在移動著,切斷霧氣聯繫后,天陽慶幸自己的感知變得遲鈍,這樣他雖然仍能夠感受到那個氣場。
卻變得模糊,彷彿兩者間隔著一張窗戶紙。
等到那個氣場已經遠去,天陽才小心翼翼地浮出地面,從一片廢墟里穿出,看到極遠的地方,在諸多大樓之間,有片無法描述的身影一閃而過。
亦歡的媽媽走了。
天陽微微鬆了口氣,他拿出信使面罩,戴到了臉上,這樣一來,他就完成了所有遺留物的裝備,便開始尋找亦歡說的那個社區活動場。
他在街道上飄蕩著,在大樓間穿行著,從附近的場景來看,這裡應該是一片居住區。
他找到了一些社區活動場所,但都沒有亦歡說的黃雞小屋,就在他懷疑自己會不會聽錯,還是亦歡太過緊張說錯了地點的時候,他來到了一片空地。
這裡的地面,雖然鋪著灰塵,但仍然可以看出,它分割成諸多區域,並且填充著鮮艷的顏色。
他看到從高處往低處延伸搭建的滑梯,看到帶有籃筐的高架,看到許多不知道用途的器具。
然後,天陽看到了它。
一個充滿童趣的小屋,它被粉刷成鮮艷的黃色,並裝飾著可愛黃色小雞的圖案。
找到了!
天陽化成一片模糊的殘影,瞬息間來到小屋的門前,他看向鑰匙孔,形狀和手上的鑰匙契合。
他試著推開小門,哪怕沒有鑰匙,門也打了開來。但裡面堆滿了沙子,並且丟充著一些五顏六色的玩具,屋子的空間有限,一目了然。
天陽又把門關上,再將鑰匙**門鎖,試著轉動,再打開時。
屋子裡的沙子不見了,玩具不見了,光線昏暗,並且有一種寬敞的感覺。
有風從門裡吹來,彷彿這一刻,天陽打開了通向另一個世界的大門。
門裡。
就是『墳墓』?
震驚過後,天陽抬起手,想到鑰匙撥出來。
忽然心中閃過警兆,星漢瞬間來到手上,勾勒出一片朦朧銀光,宛若一片水幕。
猛烈的衝擊作用在這片『水幕』上,天陽感受到了震動,差點就要握不住星漢。
等到衝擊消失之後,天陽只覺得,自己一根手臂都變得麻木酸麻起來。
這個時候,他聽到一把熟悉的聲音:「居然能夠擋下我的攻擊,你這傢伙,倒是挺不簡單的嘛。」
「你是人還是黑民,你身後的空間,不會就是『墳墓』吧?」
星漢放下,天陽看到了兩條身影。其中一個,穿著風暴士兵的制服,髮絲飛揚間,天陽看到他臉上那個X型的傷疤。
董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