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什麼？」

在緊要關頭被打斷了動作，魏城洲忍不住呵斥起來，但略微的停頓后，他就向預定的位置轟出一拳。

這一拳轟出了大炮似的銀光，破開了附近的霧氣，可那個方向上沒有人，有的只是佈滿管道的牆壁。眼看銀光就會撞上牆壁，製造出巨大的破壞，但它在距離牆壁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急劇衰減，最後消散在空氣里。

魏城洲很精準地控制了自己的力量，沒有讓攻擊波及到牆壁，避免引發巨大的騷動。

「還不放手？」

看見下屬哭喪著臉仍緊抱着自己，鐵壁上校兩條濃密的眉毛全絞在了一塊，眼神已經相當不滿了。

「我松不開，咦...」

剛表達自己松不開手的尉官，下一秒就放開了魏城洲，他倒退了兩步，摔在了霧氣中。

而這時，濃霧以非常快的速度消散，就跟它們出現的時候一樣。

很快魏城洲就發現，關着狂歌的那個冬眠艙已經被人暴力打開，裏面的黑星堡將軍早不知所蹤。

上校頓時朝大門的方向看去，那裏原本站着的一名尉官不省人事，已經被人打暈。

魏城洲大概拼湊起了一個事件輪廓。

未知的潛入者製造了濃霧，用詭異的手段削減了自己的星蘊，削弱了自己的鬥志，隨後發起了攻擊。

那記攻擊的用處恐怖用來混淆視聽，讓自己的反擊落空。又用未知的手段控制住一名軍官，以拖延自己。

隨後，該人暴力開啟的冬眠艙，將狂歌帶走。破門而出的時候，或者進來之際，已經將門邊的守衛處理了。

這個事件過程相當短暫，卻環環相扣，以至於當着自己的面，帶走了重要素材。

魏城洲臉色陰沉，沒有暴怒，只是衝出了大門，但這時哪裏還找得到潛入者的蹤跡。

他回到存放室里，把林泉拉了起來：「跟我去實驗室，把『那個』給我拿出來！」

林泉臉色一下子雪白：「是指『緊急控制裝置』嗎？使用了那個，素材就無法回收了。」

「無法回收總比泄露秘密好，快走！」

魏城洲幾乎是用拖的，把林泉拉了出來，飛奔向實驗室的方向。

......

2號基地車的餐廳里，狂歌看着四周，到現在為止，他都有些不敢相信，竟然有人能夠，且有勇氣當着魏城洲的面，把自己劫走！

擎天堡的上校可都是職級6以上才有資格勝任，那已經相當於黑星堡的將軍戰力了。

狂歌自問他就辦不到，是以看向眼前這個武士裝扮的人物時，眼神就有些凝重起來，這說明此人同樣擁有職級6的戰力，可能還會更高一些。

天陽把餐廳的門關上，轉身往回走。

他使用了『迷亂骨牌』里的迷霧牌，在存放室里釋放了濃霧，影響了魏城洲的判斷。又用『虛弱』、『意志腐蝕』影響了魏城洲，拉低他的戰力。

原本天陽想把『青藍之槍』送給林泉的，以林泉的身份，魏城洲得花費一些手腳去救人。可天陽擔心那鐵壁上校不在乎林泉的死活，林泉只是一個普通人，從白天他和薰的交談里，天陽知道他是接到上級命令，才參遠征，參與研究。

除了實驗室主管的身份外，他和堡壘的普通居民沒什麼區別，抱怨工作太多，強度太大，又期待着與親人團聚，期待着回家。

因此，天陽最終將『青藍之槍』丟給了魏城洲，再用『寄靈牌』控制住一名鐵壁尉官，替自己拖延時間。

所幸過程還算順利，迷霧讓魏城洲無法及時察覺天陽的位置，黑暗呼吸讓天陽在上校的眼皮底下，把狂歌給救了出來。

離開尾廂后，天陽打開了下車的大門，卻沒有出去，反而直奔餐廳，是想迷惑魏城洲的判斷。

再說了，基地車外有風暴守衛在值夜，貿然出現，引來飛梅的注意，那就更麻煩。

等魏城洲發現上當，再跑回來，這段時間應該足夠自己弄清楚那個實驗到底是什麼了。

來到狂歌的身邊，天陽沒再顧得上『鬼面』的人設，只是改變了下嗓音，立刻就問：「好了，現在可以告訴我，那個實驗到底是什麼了吧？」

「你覺得這裏安全嗎？」

狂歌反問道：「我就不認為，這是一個可以聊天的地方。」

這個時候，天陽無比渴望自己會催眠，那就不用跟狂歌廢話。可惜他不會，寄靈牌雖然能夠控制狂歌，卻無法知道他腦海里的秘密。

無奈之下，天陽只好道：「你昨天晚上已經逃出過基地車，應該知道我們在哪裏。」

「沒錯，我們在逆界裏。基地車附近就有風暴的守衛在走動，你覺得我們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嗎？」

「現在你趕快告訴我到底是什麼實驗，我會想辦法把你藏在車上，並找機會帶你離開。」

狂歌眼珠轉動，似在考慮。

天陽不準備跟他耗下去，少年掉頭往回走：「既然你不相信我，那此事到這為止，我會自己想辦法搞清楚實驗的真相。至於你，就自己保重吧。」

「等等！」

狂歌無奈地叫道，如果不是情非得以，他不想表現得這麼弱勢。可惜，長期被囚禁在冬眠艙里，每天注射一定劑量的鎮定劑，身上還有拘束裝置，讓他一身實力發揮不到兩成。

哪怕他現在能夠勉強行動，也絕對逃不出去，那麼剩下的選擇，便只有跟這個神秘人合作一途。

狂歌清了清喉嚨道：「好吧，我可以告訴你，那.......」

他突然停了下來。

天陽以為他在猶豫，卻發現，這瘦削男人的嘴裏不受控制地湧出大量血液。

這是內臟大出血的癥狀！

天陽連忙閃前，解除掉手掌的霧鬼護甲，扶住狂歌：「你怎麼了！快，告訴我，到底是什麼實驗，我替你報仇！」

他知道狂歌不行了，這黑星堡將軍的氣息急劇衰弱，意識已經變得不清晰起來。

聽了天陽的話后，狂歌恢復一絲清明，努力地張開口，一邊咳出鮮血一邊道：「皮...皮囊.......」

他只來得及說出這兩個字，就瞪大着眼睛，沒有了呼吸。

天陽立刻鬆開手，再次用護甲覆蓋手掌，離開基地車。

不多時，腳步聲在外面響起，跟着餐廳的門被人一腳踹開。

魏城洲！

他手上捧著個如同盒子似的裝置，那個裝置有追蹤功能，它引導著上校找到了狂歌。

當然，來此之前，他就知道找到的必然是一具屍體。

作為重要的實驗素材，魏城洲怎麼可能不做安全措施。在狂歌的雪焱的心臟處，都已經植入了微形炸彈。

升華者沒到職級7，還無法強化自己的器官，無論體質再怎麼強悍，器官一旦損壞，依舊會死亡。

那件『緊急控制裝置』，就是啟動微型炸彈的遙控器，為了防止狂歌暴露秘密，一拿到裝置，魏城洲毫不猶豫地引爆了炸彈，把狂歌的心臟炸碎！

看着地上的屍體，魏城洲冷淡地說：「馬上把屍體弄走，將血跡擦乾淨，把這裏恢復原狀，我不想被任何人發現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是！」

一隊鐵壁人員立刻分頭行動起來。

魏城洲又叫道：「查到潛入者的身份沒有？」

一個少尉擦著汗道：「正在調取車上的監控信息，希望有所發現。」

魏城洲嗯了聲，沒有再說什麼，離開了餐廳。

........

此刻，如果是在克拉夫門外，天色應該已經明亮，因為黑夜已經過去。

但在逆界裏，除了時間發生變化之外，世界仍然籠罩在暗影之中。

還好，虛擬窗口模擬出了曠野日出的場景，這是昨晚天陽入睡前就預設好的，如此一來，他就可以在『晨光』中起床。

洗漱之後，天陽沒有立刻去餐廳，他甚至未曾換衣服，就坐在椅子上思索昨晚的事情。

昨晚狂歌臨死前，說出了『皮囊』兩個字，這實在叫天陽有些意外。

如果他說的是『神孽』，天陽反而覺得正常一些。畢竟黑星堡原本就在研究神孽器官改造，研究那些禁忌的知識。

狂歌又是黑星堡的將軍，在獲得大量神孽資料之後，暗中保留一些，然後在狂歌這種將軍級別的強者身上做實驗，邏輯上能夠講得通。

可天陽沒有想到，鐵壁在暗中進行的實驗居然是『皮囊』！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大致猜得到，狂歌和那個魔女將軍，在這場實驗里扮演着什麼樣的角色。

沒錯，就是皮囊。

用來容納古老意志的皮囊！

職級6的升華者，他們無論身體還是意志，都足夠強韌，用來充當皮囊非常合適。

唯一的問題是，鐵壁手上哪裏來的『古老意志』？

「張冬城說過，魏城洲曾經調任到北斗基地，分裂者『波旬』曾經出現於那座基地。難道說，鐵壁找到了分裂者的意志？」

天陽又搖起了頭：「可分裂者已經被我，不，被我體內的東西吞噬了，原爐從它身上還獲得了一種『本質』。」

「它，應該不存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