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裏哪裏，這些都是我們應該做的，能夠改善下城區，我們也很樂意。只是上面要處理的事情實在太多，沒有精力放到這些事情上。」

「難得薰小姐有這樣的想法，我們支持還來不及呢，一點贈品，不算什麼。」

唐老先生說話的時候，幾個委員會的工作人員，把一個個紙箱抬了出去，放置在門外。門外還擺了張桌子，有人員負責登記。

薰繼續和老人攀談，天陽對於這樣的談話不太感興趣，於是找了個借口脫身，來到門外。

門外，今天負責給居民登記，領取贈品的，是一個小姑娘。

說是小姑娘，其實跟天陽的年紀差不多，也是十七六歲的樣子。

只是和薰、小鳥那些女孩比較的話，她就變得普通得多。她留着長發，並且發質漆黑，柔順。這在下城區而言，算是比較少見。

可見雖然生活在下城區，不過，女孩依舊有較好的生活環境。

她的衣着普通，但很乾凈，沒有化妝。

她有些好奇地打量著天陽，當天陽看過來時，她又害羞地轉過頭去，避免眼神交匯。

天陽沒有在意，隨處走動，發現這個用來做義教的屋子，以前應該是一座工廠倉庫。

在屋子後面，還有一台機器，用來搬運重物的機器。不過它已經老化了，無法再使用，被丟棄在屋子後面，成為一種『裝飾』。

轉了一圈，回到大門前時，已經有居民陸續到來。

通常都是由家中的母親，或者爺爺奶奶輩，領着孩子過來。

有的人家領着兩三個孩子，有的甚至七八個，這些居民先是在小姑娘那做登記，領取了贈品之後，就讓孩子進屋，自己則拿着贈品走了。

這時，有一個男人抽著煙，推著兩個小女孩來到登記處：「我家有兩個丫頭，贈品能夠領兩份吧？」

負責登記的小姑娘搖著頭說：「抱歉，無論有幾個孩子，贈品只能領取一份。」

「什麼？才一份？你們也太小氣了吧！」

男人摘下香煙叫道：「不說是從上城區來的尊貴客人嗎？這麼有地位的客人，贈品就給我們一份，當我們是流浪漢打發啊？」

他轉過身，試圖煽動群眾：「大家說是不是？」

本來，人們沒什麼想法的，被這個男人一說，就紛紛打起了小算盤來。

「就是，我把家裏七八個小孩都帶過來了，結果就給一份贈品。那麼點東西，怎麼夠分啊。」

「對啊，而且為了帶這些孩子過來，我連早上的工作都沒幹，這麼一點東西，怎麼彌補我的損失？」

男人得意地說：「聽到沒有。要麼，一個小孩，一份贈品。不然的話，我們現在就回去。」

「什麼義教，沒有興趣！這些臭丫頭，還不如趕緊給我上工廠掙錢，來得實在！」

這樣的言語，是天陽始料不及的。

寧願讓自己的小孩去工作掙錢，也不願意給他們學習的機會。

儘管是在下城區長大，可天陽沒有想到，竟然會有這樣想法的父母。

而且，他的話還立刻得到一部分居民的認同。

登記的小姑娘明顯鎮不住這樣的場面，不由後退了幾步，隨後她聽到了一個不甚洪亮，但充滿了堅定意味的聲音。

「你們讓孩子們去掙錢，僅是羸了現在，卻輸掉了未來。」

「只有讓他們受教育，他們，才能改變自己的未來！」

天陽略微抬頭，便看到了薰。她站在下城區里難得一見的晨光之中，臉龐柔和，眼神堅定。

隨着職級的提升，女孩的身上，越來越有一種觸動人心的光輝，彷彿只要看着她，便能夠在黑暗中看到希望。

看到薰，聽到她的話，人們暫時安靜了下來，不少人露出思索的表情。

只有那個鐵了心要利用孩子的父親，扔下香煙說：「你是誰啊，什麼羸了現在，輸掉未來，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委員會主席走出來道：「不得無禮，這位是薰小姐。是我們堡壘唯一的光輝！」

一陣腳步聲響起，風暴少校朱凰，帶着一列衛兵，來到薰的身前，以拱衛之姿，再次強調薰的重要性。

看到這些風暴軍團的士兵和軍官，男人縮了縮腦袋：「就算是上城區的大人物，但孩子是我們的，我們有權利決定讓他做什麼。」

「難道，堡壘連這點權利也要剝奪我們嗎？」

天陽微微眯眼，這人着實可恨，自己混帳得利用孩子去掙錢也就算了，現在還在煽動居民，想要謀奪更大的利益。

薰清了清喉嚨道：「這位先生，無論堡壘還是我，都不會剝奪你們什麼東西。」

「今天，我舉辦這場義教。是因為，我本人也是從下城區走出去的。」

「我很清楚，下城區的孩子極度制裁教育，他們沒有被傳授任何知識。他們的命運，大體上就是在**歲，十來歲時，就開始從事能夠勝任的工作。」

「如果沒有做出改變的話，他們以後的命運，完全可以被推測出來。」

「他們將會跟你們一樣，因為制裁教育，未曾掌握必要的知識和技能，只能從事最簡單的勞力工作。」

「他們的工作是可以隨時被取代了，這讓他們往後的生活，將沒有一絲保障。他們不能生病，因為一生病，就會被人代替。」

「他們甚至沒有時間睡覺，他們只能將一天當中極可能多用在工作上，以賺取微薄的報酬。」

「而這些，在場的各位，相信很多人正在經歷，或者曾經經歷。那麼，難道你們希望，自己的孩子、孫子仍然過上同樣的生活嗎？」

薰上前一步，手輕按胸口：「我不敢保證，他們學習了知識之後，能夠有多大的變化。但至少，教育，知識，這些東西可以給他們一個機會。」

「或許在未來，在某種契機之下，他們能夠從下城區走出去。他們可以擁有更精彩的人生，他們可以支配更多屬於自己的時間。」

「而不是把一切，全都用在重複的工作上。」

委員會主席也走出來表態：「你們認真聽下薰小姐的話，認真地思考一下。比起孩子的未來，多一箱贈品，少一箱贈品，真有那麼重要嗎？」

剛才那些想要更多贈品的居民，大多羞愧地低下了頭，看到這種情況，薰微笑道：「這樣好了，請你們把孩子留下。稍後，我會追加一些食物，贈送給各位。」

「好啊好啊。」一個年輕的母親立刻表態，「能夠讓孩子獲得學習的機會，又有贈品和食物，這樣的好事上哪裏找去。」

她匆匆做了登記，送出自己的孩子，領走了贈品。

有這個母親帶動，其它人也跟着效法，只有那個男人相當地不服氣。

他哼了聲，扯住兩個女孩的辮子，要把她們帶走。

兩個女孩突然哇一聲哭了出來：「救救我們！救救我們！」

「他不是我們的父親，他是壞人！」

「媽的，你們胡說八道什麼！」

男人氣急敗壞地舉起了手，朝其中一個女孩的臉扇了下去。

未等落下，這隻手就被人捉住。

天陽。

少年微一用力，就扳得男人慘叫起來，鬆手蹲下。

天陽沉聲道：「你是人販？」

「不不不，是那兩個臭丫頭胡說八道，長官你別相信啊。」

男人努力擠出笑容：「你們還不快點跟長官說，我是你們的爸爸。」

兩個女孩抱住了薰，一個勁地搖頭：「不，他不是！我們的爸爸已經死了，我們沒有吃的，只能在街上撿東西去賣。」

「有天被他捉走了，他一直強迫我們工作，我們不幹活，非但沒吃的，還要挨打。」

天陽微微眯眼，這在下城區，並不是什麼新鮮事。

但不代表，天陽能夠接受。

「是不是真的？」

天陽稍微用力，男人就慘叫起來。

「對對對，我不是她們的父親。長官，可我也給她們吃的了啊，她們為我工作，這很公平，啊....」

天陽一腳把他踹在地上，踩着他不讓他跑了。

朱凰迅速道：「已經通知了鐵壁，他們剛好有人在下城區，由他們帶走法辦。」

薰頜首道：「這不失一個好辦法。」

她蹲了下來，用手擦掉兩個女孩臉上的淚水，溫柔笑道：「沒事了，以後不會再有人強迫你們工作了。」

兩個女孩聽完，反倒哭得更厲害了。

一天的時間，轉眼就過去了。

今天的義教舉辦得很順利，期間，天陽充當了薰的助手，給予她的教學，提供了鮮明有力的輔助。

傍晚時分，天陽開車，薰坐在他旁邊，返回上城區。

磁能車行駛在環城公路，天陽降下車窗，遠處海面上那輪紅日，散發的光芒瞬間鑽進了車裏。

薰看向夕陽，手微微挽起被風吹散的髮絲：「我愈發覺得，醫師只能救助他人的身體。只有傳授知識，才能徹底改變一個人的命運。」

「可惜我學識淺薄，能做的，也只有給那些孩子做一些啟蒙教育。」

「如果天晴學院能夠在下城區，也開辦一所學校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