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所謂。」

雲峰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反正接下來的誘導行動，你參加與否，關係不大。

關係可大著呢，二少爺。上次如果不是我，你是釣不到黃昏巡禮者那種大魚的。少年心裡微微發了些牢騷，但很高興雲峰放自己離開。

「我知道了。」表面上，天陽不能讓自己露出欣喜，保持著平時的模樣，點點頭回應。

雲峰爽快道：「去指揮所吧，報出名字，會有人帶你去見負責人。」

「好。」

離開雲家營地，天陽直奔指揮所。指揮所由一連串的軍用帳篷組成，每一個帳篷里都擺設著各種儀器，有人員和參謀出入其中。

報上姓名之後，天陽給帶到了一個營帳里。進來的時候，發現已經有兩個人比他先到。

一個是黑髮藍眼的中年男子，頭髮茂密，並打理得一絲不苟。面相古板，看上去是那種沉默寡言的人。而且從他的衣著和裝備來看，異鄉人的成份居多。

另外一個算是天陽的『老相識』了，竟是撐著黑色雨傘，身著盛裝的無影成員，黑薔薇。這個貴婦般的女人哪怕是在營帳里，還撐著她那把雨傘。

天陽慶幸鐵獅沒在這，不然的話，他該又聽出自己的心跳有些不正常了。

黑薔薇身上肯定有某種能夠屏蔽感知的東西，雖然沒有房間去探尋，但如此接近，天陽從她身上一分氣息都感覺不到。

要是閉上眼睛，怕是以為營帳里只有他和那中年男人兩個。

少年的來到，同樣讓中年男子和黑薔薇投來目光，不過兩人都只是看了眼就挪了開去。

天陽沒有主動搭話，走到一邊，自己找了個位置坐下。

陸續有人進來。

衣著清涼的少女，表情拘謹的年青人，目光如電的老者，嬉皮笑臉的男人...

很快，帳篷里就有十來人。

「總參謀到！」

外面有士兵唱道，接著有人從外面走了進來，赫然是夜行者的總參凌風，以及他的副官，中年男子林洋。

還是戴著眼鏡，並用一塊手帕微微捂住口鼻，表現出輕度潔癖的凌風，自眾人間穿行而過。

再看向眾人，視線在營帳里這些人的臉上一一劃過，在天陽身上微微停留了片刻，然後收回視線。

「各位應該知道自己為何會在這裡。」

凌風放下了手帕，負手看著眾人：「我就不多說了，現在我們正在清理著那座無名城市裡的黑民。但我們需要知道那座城市更多的信息，各位都是探索方面的行家高手，所以我把你們集結了起來。」

「你們可以獨自行動，也可以結隊同行，在這方面我沒有任何約束。」

「只需要你們帶回來足夠有份量的信息就行了，我們堡壘會根據各位帶回的信息，折算成功勛併入各位所在的隊伍，因此你們不用擔心報酬的問題。」

「如果沒有問題的話，你們可以行動了。」

簡單的敘述之後，營帳里的人陸續離去時，林洋叫住了天陽。少年留了下來，等人都出去之後，才朝凌風和林洋微微點頭：「許久不見。」

凌風還是那個老樣子，冷漠，直接：「客套的話就不用說了，叫住你只是為了提醒你一下，你是堡壘重要的『財產』，探索的時候務必小心。如果有什麼不對勁的，馬上回來。」

天陽聳聳肩：「我知道了。」

這才離開。

林洋微微笑道：「真沒想到，那孩子成長得這麼快，一年不到，就已經職級4，而且還覺醒了特異體質。」

凌風淡然道：「如果不是這樣的話，也不值得堡壘『投資』。」

「其實總參你還是挺關心他的嘛，希望他會知道。」

凌風又用手帕擋住了口鼻：「我不關心這一些，走吧，司令還要見咱們呢。」

營帳外面，被點到名的升華者並沒有立刻離去，急著進入城市探索。他們三三兩兩地站在一塊，有克制地討論著什麼。

只有那個黑髮藍眼的中年人，以及貴婦黑薔薇徑直離去。

天陽也想離開的時候，一張笑臉擋在了眼前，是個三十齣頭的男了。

他伸出手主動道：「你好，我叫林雲，我和幾個朋友組成了一支探索隊伍。你知道的，逆界探索的時候，獨自發財雖然好，可同樣代表著高風險。」

「如果有同伴的話，風險就會降低許多，你應該也是這麼想的吧。怎麼樣，要不要加入我們？」

天陽打量著他：「你現在的職級是？」

林雲一拍胸口：「我，職級4的修羅。其它人都是職級3，並且有兩個狩獵者，我們...你怎麼走了啊。」

天陽穿過人群，離開指揮營地。

最高的職級只有職級4，其它都是職級3，這樣一支隊伍戰力太低了，根本無法有效的分攤風險。

說不定有事的時候，自己還要救他們幾個，那樣根本不是分攤風險，而是把風險全往自己頭上拉。

無論怎麼算，都是虧本，天陽自然沒有加入他們的道理。

離開營地，進入赤城，開始探索。

天陽來到城市的邊緣地區，沒急著深入，先跟黑霧建立聯繫，隨後收束思感，掃描四周，挑了一個沒有同行的方向，這才進入城市。

當他從一座血肉建築附近經過，再出現時，少年已經變化成了『鬼面』。

在凌風羅列的那張名單里，對於赤城的了解，天陽無疑是最深的。他哪怕隨便泄露一兩條信息出去，也足夠交差了。

因此，天陽深入赤城，並沒打算繼續探索。

他想尋找夜星，看能不能摸入王庭，那裡藏著更多的秘密。

而他相信，只要夜星能夠從被囚禁的地方，透出一絲意識，並尋找到合適的載體，很快就會找到自己。

果然，沒過多久，天陽就發現了一隻可憐的食屍魔。

這東西小心翼翼地躲在角落裡，探頭探腦地窺視著四周，最重要的是，它有著十字狀的瞳孔。

夜星來了。

天陽不動聲色地出現在它身後，並乾咳了聲。食屍魔像受驚的兔子似的，飛躥了出去，轉眼沒有了影子，讓少年有些尷尬。

片刻之後，食屍魔才從隱蔽處探出腦袋，看向天陽，再歡呼一聲，跑了回來。

「原來是你，偉大的主人，我還以為被黃昏族盯上了。前幾天實在太危險了，為了引起黃昏巡禮者的注意，我只能泄出一絲氣息。」

「我差點被它捉住，當然，區區一名王下護衛，在下還是有辦法對付的。只需要立刻離開載體，巡禮者也只能幹瞪眼。」

「可為了主人的任務，我只能冒險把它引往主人處，當然，我說這些並非為了向主人邀功。能夠為至高無上的黑夜聖子服務，無論要付出什麼都是值得的。」

不，你就是在邀功，但我會假裝沒聽明白。少年心中暗笑，表面維持著身為聖子應有的位格。

「你可以帶我去王庭了。」

食屍魔高興地翻了個跟斗，似乎看到自己將在不久之後脫困，它在前面指路：「主人請跟我來。」

天陽沒有急著進入王庭，赤城王庭必為重地，這種地方隨便進去，萬一被王下護衛圍攻，那可就太危險了。

要等堡壘那邊和赤城開戰了，讓王庭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才是行動的合適時機。

在此之前，他有充分的時間，跟夜星套取一些信息。

「上次你說到，宇宙黃昏，還有滑入永夜，是怎麼回事？」

食屍魔停了下來，眨了眨眼睛：「主人這是在考我嗎？」

「就算是吧。」

夜星略作思索，才道：「這些知識，我們是從黃昏啟示里獲得，因為和本體分離的原因，我喪失了一些記憶，所以記得不是很清楚了。」

「宇宙黃昏的話，我大概記得，黃昏啟示里是如此描述。」

「萬物皆有生滅，宇宙亦然。」

「當宇宙開始走向衰亡的時候，黃昏之子會帶著侍奉他的君王，跨門而入，引領著整個宇宙，加速向永夜滑落。」

「在滑向永夜之前的那段時光，將是整個維度宇宙最後，也是最絢爛的輝煌。」

「而這段時光，便被稱為宇宙黃昏。」

黃昏之子？

君王？

那是某種擬人的概念，還是確有其人？

夜星繼續述說：「我們現在所在的這個世界，這個宇宙，便已經經歷過黃昏，滑入了永夜。我們黃昏族在進入永夜之前，得到了啟示。建造赤城，另僻空間，希望能夠免於永夜的侵襲。」

「可惜，哪怕我們獲得啟示，卻仍然無法避免永夜的侵襲。我們大部分族人腐化成沒有意識，沒有智慧的怪物。只是因為血脈關係，所以仍然聽命於我等。」

「我們黃昏族只有一族的王，以及一些王下護衛還保留下自我的意志，而未曾被永夜腐化。可即便如此，我們的外貌還是發生了改變，這是腐化的跡象。」

「因此，王和護衛，才需要進入休眠，以此來減緩腐化的速度。」

「當然，死亡聖者是特殊的例子。」

天陽略做思索，問道：「你們所謂的黃昏啟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