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黃昏十二樂章》就在大圖書館，天陽一刻也不想耽擱，雖然已經中午了，午餐也顧不得吃，風急火燎地離開了公寓，直奔堡壘上城區的圖書館。

大圖書館位於堡壘的上城區，收錄着各種源自逆界的圖書，藏書豐富，這得益於數十年來逆界的探索。

來到圖書館，天陽直奔管理處，找到了圖書館管理員。

圖書館管理員是位年近四十的女士，穿着圖書館深藍色的制服，頭髮一絲不苟在盤在腦袋上。戴着一付眼鏡，雙唇緊抿，看上去就知道是一個嚴肅的人。

天陽不失禮貌地問道：「你好，我想諮詢下，圖書館里是否有《黃昏十二樂章》這本樂譜。」

管理員抬頭看了他一眼：「名字。」

少年愣了下：「什麼名字。」

管理員嘴角下沉：「當然是你的名字，難道是我的。」

天陽連忙報上自己的名字，管理員輸入之後，迅速地說道：「你沒有辦借閱卡，按照規定，我無須回答你的問題。」

天陽用請求的語氣道：「我是夜行者，能不能請你通融下，我有急事。」

管理員不緊不慢地說：「就是城主大人來了，沒有借閱卡，我也是這麼說。凡事總要按照規定來，要是人人跑來讓我通融的話，那我還怎麼工作了。」

天陽無奈地道：「那我辦理借閱卡好了。」

管理員出奇地點點頭，雙手在一塊電子板上敲打起來：「名字。」

天陽一怔：「剛才不是已經說了嗎？」

管理員不悅道：「那我怎麼知道，你要替誰辦理借閱卡。你到底還要不要辦了，要辦趕緊回答我的問題！」

「好好好，天陽，我叫天陽。」

「性別？」

「我看上去像女的嗎？」

「崗位？」

「夜行者。」

「住址？」

「上城區第二城區，7號大道，青雲公寓402房。」

......

錄入資料后，管理員抬起頭道：「你可以回去了。」

天陽攤手道：「我好像還沒拿到借閱卡。」

管理員用萬年不變的音調道：「按照規定，我已經幫你申請。五個工作日內，會有結果下來。如果你的申請通過了，借閱卡會直接送到你填寫的地址。」

天陽輕呼起來：「要五個工作日？」

管理員已經低下頭，不再回答少年任何問題。

天陽鬱悶地從圖書館里走了出來，肚子打鼓，只好在附近找了個餐廳，用過午膳。

傍晚時分，他駕駛着電磁機車來到醫療中心。時近黃昏，夕陽即將躍入大海的西面，在這難得的好天氣里，擎天堡展開了圓形穹頂，讓上城區的人都可以看到萬里紅霞的美景。

天陽騎在機車上的身影，被光芒拉得老長，那頭銀蒼色的碎發，更是染上了一層金黃。

他給薰發了條文字短訊，告訴女孩自己就在大門外等候，薰很快回復，並在五分鐘后，便出現在大門口。

看到天陽，她急忙小跑過來。

已經換下了醫療中心的白色制服，穿回自己服裝的薰，在夕陽下顯得如此溫婉。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光輝職階的原因，如今的女孩，一舉一動都帶着一股聖潔的味道。

「你真的來啦。」

看着機車上的少年，薰有些含蓄的笑起來。

天陽淡淡笑道：「當然是真的，上車吧。」

「嗯。」

獨輪機車只有一個座位，當然，這個座位再擠下一個薰，倒也做得到。

就是那樣一來，兩人勢必會緊緊挨在一塊。

似乎已經預見了這點，所以少女上車的時候，整張臉都是通紅的。就不知道，是被夕陽照紅，還是...

「天陽！」

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來。

天陽看去，就見小鳥從醫療中心的大門裏走出。今天的小鳥沒有穿着夜行者的制服，而是穿着最近堡壘深受女孩喜歡的廣袖長衣。

她原本要飛奔過來，但看見車上的薰，小鳥愣了下，隨既放慢了腳步。

至於坐在機車上的少女，則下意識地捉住天陽的衣角，並且捏得很緊。

氣氛有些沉悶起來。

天陽感覺到兩個女孩之間，隱約有些不對勁，乾咳了聲，打破沉默：「你怎麼在這？」

小鳥突然顯得有些慌張，隨後道：「我，我是來看一個朋友。你們...你們要去約會嗎？」

天陽不由一陣猛烈咳嗽。

他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搖著頭笑道：「你想到哪裏去了，我...」

「對！」

坐在後面的薰突然道：「我們要一塊去吃晚餐，然後再去外環區的海濱走廊散步，小鳥小姐要一起來嗎？」

天陽吃驚地回頭看了薰一眼，卻見女孩露出少有的堅定神情，而捏著少年衣角的手，已經放鬆了少許。

小鳥眨了眨眼睛，不可置信地來回看着這兩人，然後道：「不，不用了。那我就不打擾二位了，改天有空，咱們再一塊吃頓飯吧。」

「好啊，那我們先走了。」薰微微傾前，靠在天陽的背上，小聲道，「走吧。」

天陽只好對小鳥聳了聳肩膀：「那我們先走了，再見。」

「再見。」

目送獨輪機車離開，小鳥轉過身，朝上面一道人影揮了揮手。

那個人，竟是炎兵！

機車行駛在上城區的公路上，薰只覺得一顆心都快跳出嗓眼了。別看她剛才很從容的樣子，事實上，少女緊張得不行。

「那個...咱們真要到外面吃飯嗎？」

風吹拂著天陽的銀髮，他小心翼翼地詢問。

薰輕咬粉唇，嗯了聲道：「我突然想去外面吃飯，你不會介意吧？」

天陽爽朗地笑起來：「當然不會，我還想着，得找個機會請你和小傑一塊去外面吃呢。畢竟你請過我吃了兩餐晚餐，我還沒有回報你們，怪不好意思的。」

「這樣的話，那我們回去叫上小傑？」

薰連忙道：「不用了，呆會我跟他說一聲就好，反正他吃一頓訂製機的食物也沒事。」

「這樣啊，那好吧。我剛好知道，有一家餐廳做的東西不錯，但它在下城區...」

薰眨了眨眼睛：「去吧，我也好久沒回下城區看看了。」

天陽點頭：「那呆會，你放開了吃，我請客！」

一夜無話。

第二天，少年準時醒來，拉開窗戶，深深吸了一口早晨的新鮮空氣。

他摸了摸肚子，笑了起來。

昨晚他和薰兩人吃了不少東西，當然主要都是他在吃，薰基本上是淺嘗既止。

結果過了一個晚上，他也不覺得餓，乾脆就不吃早餐了。

洗了個澡，換過衣服，天陽打算去醫院看看劉鏡霖。就在他要出門的時候，通訊機收到了一條文字短訊，是薰發過來的。

天陽以為女孩讓自己去接她，結果打開一看，通訊機里的文字卻讓他全身一震。

薰的信息很簡單：劉鏡霖去世了！

可這個消息對天陽來說，無異晴天霹靂！

他連忙出門，趕到醫療中心，來到病房時，房間早空了。

「天陽。」

薰從通道的另一邊走來，少女手上捧著一個電子板，表情沉重。

天陽連忙迎上去，小聲道：「這是怎麼回事？」

薰搖搖頭，帶着少年來到一個沒人的轉角：「我也不清楚，早上來到醫療中心，我才知道的。」

「我問了幾個醫師，說是昨晚情況突然惡化，黎明時分就去世了。現在病人的遺體已經被家屬領主，應該這幾天就會入葬。」

天陽皺眉道：「怎麼會這樣，昨天劉老師都已經醒了，不是已經渡過危險期了嗎？」

薰嘆了口氣：「理論上是這樣，可人體是架精密的機器。有時候，一個不起眼的毛病，會導致整件機器癱瘓。」

「更何況病人之前受了那麼重的傷，就算醒來，突然惡化也不是沒可能的。但是，因為那件事，所以接下來，鐵壁應該會調查昨天病房裏的情況。」

天陽恍然，看來羅珊已經將發現的情況，告訴了信得過的人，所以鐵壁才會有所動作。

薰有些擔心地看着他：「你要小心點，昨天劉鏡霖就只見了你一個。如果那些人當中，有人對他不利，可能連你也會給盯上的。」

天陽現在可以肯定，劉鏡霖的「自殺」，怕是跟蘇烈的事情有關。不然的話，劉鏡霖昨天不會在他的手心裏，用逆界文字寫下這個名字。

少年心情有些低落，他想到的是，會不會因為自己調查蘇烈一事，所以才連累了劉鏡霖。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位講師的家人。同時，少年心中燃起怒火，那幕後主謀竟然把劉鏡霖也牽扯了進來，實在可恨！

三天後，老徐通知他，劉鏡霖的葬禮在今天舉行。

得到消息，天陽立刻趕往堡壘墓園，並在途中購買了花束。

墓園還是一如既往地安靜、肅穆。

遠遠的，就看到了一片人影，那應該是來參加劉鏡霖葬禮的人。

現在想想，或許當時在墓園裏碰到這個講師時，劉鏡霖來看望的，會不會是自己的母親？

難道說，他曾經是蘇烈的朋友？

懷着重重疑問，天陽來到劉鏡霖的墓前，和老徐掃過招呼后，便跟他一塊上前獻花。

劉鏡霖的妻子一臉哀傷，看得天陽頗不是滋味，少年暗暗發誓，一定要把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