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距大概數十丈的地方,是陳子都、何崢嶸、沈霽月他們圍在一起,面對不斷衝擊而來的黑色沙塵,他們已經疲於招架,一次揮劍很輕鬆,但一直揮劍,也是會累的,氣海靈元尚未耗盡,但體力方面卻有些跟不上了。
相隔近百米的位置,則是謝春風兄弟倆和不少的修行者,稍有落單的,便被山外人撲倒,將得氣海靈元掠奪掉,哪怕謝春風及時救援,也根本來不及。
李夢舟默默觀察著這一切。
慘叫著的修行者被拖拽入黑色沙塵里,很快便有一具乾屍被丟了出來,強如謝春風和鍾溪言,也只能勉強保命,護不住周邊人的安全。
陶葉在黑色沙塵里奔跑著,幾次摔倒又爬起來,小臉已是煞白。
有一股黑色沙塵朝著她撲了過去。
甚至有一隻手掌從裡面探了出來。
李夢舟緊緊皺著眉頭,他的神遊意念想著周圍掃去。
那裡正有人提劍斬殺山外人,瘋狂地大吼大叫。
但緊跟著,他突然愣了一下,便轉身朝著前面跑去。
對於陶葉而言,這無疑是很恐怖的一件事情。
她在蒼南山裡算是養尊處優的,畢竟以蒼南山的情況來講,陶葉是資質比較高的,師長喜歡,師兄弟愛護,何曾有過如此狼狽的時候。
可謂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面對著從黑色沙塵里探出的手掌,她除了恐懼地尖叫,便也只是癱在地上胡亂撲騰,根本沒有反擊的勇氣。
她能夠感受到名為死亡的東西,在朝著她一步步迫近。
那令人背脊發麻的嘶吼聲彷彿就在耳畔響起。
她甚至能夠感覺到那隻手掌已經撫上了她的腦袋。
她緊緊地閉著眼睛。
但死亡的那種痛苦卻遲遲未來。
反而是有一道聲音響起,「沒事吧?」
她緩緩睜開眼睛,出現在眼前的是江子畫。
江子畫低頭看著她,而旁邊躺著山外人的屍體。
「你的李師兄讓我來救你。」
......
「你們左前方大約兩丈的位置藏著一名山外人,而鍾溪言就在你們後方約十丈的地方,路途上除了黑色沙塵,並沒有山外人,現在,你們便以最快速度朝著那裡衝過去。」
此時,陳子都、何崢嶸、沈霽月的耳朵里傳來了李夢舟的聲音。
他們很果斷的便開始奔跑。
「謝春風,你的正前方有兩名山外人藏在黑色沙塵里,他們距離你只剩下三步之遙,你可以逃走,也可以予以反擊,但在那之後,我需要你們去跟鍾溪言他們匯合。」
執劍斬破黑霧的謝春風,緩緩放下了手裡的劍,他目視著正前方,淡淡說道:「周圍應該還有落單的人吧,你指引著謝寧他們前去跟鍾溪言匯合,我來救人。」
李夢舟笑著說道:「不愧是謝首席,在這種情況下,依舊保持著絕對的冷靜,既然謝首席想要出風頭,那便隨你去吧。」
他的神遊意念繼續掃視著被黑色沙塵覆蓋的區域,很快便發現了有序前進的沈秋白和歐陽勝雪他們,有這兩位強者在,那些試圖偷襲的山外人根本沒有反抗之力,而跟隨他們的修行者,也就只是跟著。
「大師兄,鍾溪言就在你們前方三十丈的地方,但沿途有不少山外人聚在一塊,他們正打算對鍾溪言進行偷襲,現在陳子都和謝寧他們都已經趕了過去,你們大可放開手腳,一路殺過去。」
破塵劍在歐陽勝雪掌中舞了個劍花,他笑著說道:「師弟放心,師兄這便殺過去。」
沈秋白看著他說道:「有李師弟幫我們指路,待得我們所有力量集合在一起,便能一舉殺出去,原本只能算是基礎的神遊意念,我從未想過能夠救命,畢竟只是能夠看到遠處的畫面,但在這種情況下,不能看見,便是相當於斷了雙臂。」
開闊視野,神遊天地,也只是二境修士的基礎,算不得什麼神通,只要入了二境,自然便能看到,也算是一種境界,只是因境界的高低,可視距離有長有短。
但這也的確是修行者非凡的本事。
只是在此刻把作用發揮到了極致。
雖然有李夢舟利用神遊來協助他們,但也不能就此讓他們放鬆下來,因為真正的戰鬥,在這一刻才剛剛開始。
他們提起十二分的精神,開始全速朝著鍾溪言所在的位置殺去。
......
天棄荒原外。
那座由石頭壘成的宮殿前。
時方雪執劍而立。
暴風雪在肆虐著。
荒原上空是雷雲凝聚,閃電呼嘯。
暗沉地天空,時不時劃過一道電光,風雪稍微有些迷眼。
伴著一道紫雷落在荒原裡面,暴風雪裡出現了一道身影。
有著黑色的手掌自雪中探出。
握著一道閃電。
時方雪靜靜地注視著,鞘里的劍在震顫,直欲破鞘而出。
那道閃電如一條蛇,蜿蜒著襲來。
明明在視線里很慢。
但卻在半眨眼間就已臨近。
而不知何時,時方雪的劍已經出鞘。
被冰凍的地面驟然崩碎,有著無數的碎冰塊掠出,同時有著一道劍氣,朝著那道閃電斬去。
啪嚓!
清脆地聲音在呼嘯的暴風雪裡面依然很清楚。
閃電蕩然無存。
劍氣也崩碎開來。
周遭的風雪席捲而至,片片雪花飛揚,卻又在漸漸止息。
「西晉的大劍修,雖然跟王乘月不是一個老師,但也算是師兄弟,他成了劍仙,而你,時方雪,卻還差得遠。」
自風雪裡走出來的是一個渾身被黑袍包裹著的男子,僅僅露出了半張臉,嘴唇有些發紫,微微上揚,透著一股邪性。
時方雪靜靜地望著對方,淡淡說道:「我從未拿自己跟王乘月相比較,他是他,我是我。」
黑袍男子冷笑著說道:「奈何王乘月是劍仙,而天下劍修都在他之下,他便是矗立至穹頂的高峰,是你們劍修不能忽視的存在,作為王乘月師弟的你,距離他最近,但遺憾的是,你只是距離他的人很近,但境界卻相差甚遠。」
「曾經黃金時期的劍修是何等強大的存在,一劍長河萬里,劍仙之輩層出不窮,事到如今,卻只剩下王乘月一人在強撐著,倒是真的江河日下,讓人好不悲哉。」
黑袍男子慢慢踱著步子,背負著雙手,在雪地上留下雜亂的腳印,他輕輕搖著頭,說道:「我已經活了很久,久到讓我覺得曾經那些事情都仿若一場夢,但有些事情,不管過去多久,都依舊在腦海中記憶深刻,仇恨啊,喜愛啊,還真的是難以忘懷。」
「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親自動手殺人了,而第一個若是一名大劍修,貌似也是相當不錯的事情。」
那座由石頭壘成的宮殿裡面,走出來一道身影。
是手握著長槍的唐聞柳。
他站在時方雪身側,注視著那黑袍男子,神情凝重。
黑袍男子也斜眼看向唐聞柳,說道:「姜國的戰神,這還真是很大的名頭,其實我曾經見過你,只不過,那個時候的你,還只是個玩泥巴的小屁孩,想起來還真是有趣,若是早知你長大後會成為姜國神將,當初在你小時候,我就應該宰了你,說起來,你要感謝我對你的不殺之恩。」
唐聞柳緊緊蹙著眉頭,說道:「你沒完沒了的在說些什麼?我對你那些話半點興趣都沒有,如果實在想說話,便去天河對著魚說,它們直到你死,也會子孫後代無窮盡的認真聆聽你所有廢話。」
黑袍男子的話顯然並沒有說完,但是被唐聞柳這一懟,讓他一時啞口無言。
他低著腦袋,冷笑了一聲,渾不在意的繼續說道:「每日里要麼對著一些廢物,要麼對著一群死人,確實很寂寞,但我以為,你們對我的身份應該更加感到好奇。」
唐聞柳說道:「我知道你是山外人,只是不清楚你來自哪裡,既然你活了很久,又知道那麼多事情,想來在盪魔時期以前,你便已經存在了,能夠活得這麼久,倒是的確少有,可也不值得驚訝。」
盪魔時期距離現在已有六十幾年,追溯到山外人剛剛出現的時候,也已近百年歲月,對於修行者而言,幾十年自然算不得什麼,可但凡以百位來計算時,倒的確是很漫長了。
黃金時期距離現如今又何止百年,哪怕是打破五境壁壘的修行大物,也最多活到二百歲,能夠從黃金時期活到現在的老怪物根本不可能存在。
因至今都不存在能夠活到二百歲以上者,基本上修行者的壽命便定格在二百年,且那指得是已經打破五境壁壘的存在,不意味著每一個修行者都能活到。
按照黑袍男子的意思,他或許真的活了百年以上,已經算是絕對的老怪物了。
世間活過百年以上的大修行者也能找出不少,可終究是佔據少數的,二百年壽限是在黃金時期,現如今的世間,尚且沒有人活到那個歲數,最高也才一百多歲。
但是山外人又不能跟尋常修行者相提並論,他們只要有氣海靈元能夠掠奪,便能一直變強,且一直活著,能夠讓得他們死掉的唯一辦法,就是將他們殺死,這雖然是一句廢話,但正常來講,山外人只要不間斷的掠奪氣海靈元,又不被人殺,很難因壽終正寢而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