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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世劍仙 - 第一百一十六章 至少也要出一劍字體大小: A+
     

    「離宮劍院和不落山素來便有些恩怨,我身為劍院弟子,便有理由把你打趴下。」

    「雖然我也不是很喜歡葉瑾瑜,但他畢竟是劍院弟子,亦是我的師兄,而且我們之間還有些更為複雜的關係,你羞辱他,我便也有理由將你打趴下。」

    「陸師姐似乎是你的妹妹,但我聽聞你對她很不好,我和陸師姐也算是朋友,她不開心,我便也有理由幫她出氣。既然有這麼多理由在,那我就更應該把你打趴下了。」

    沒有刻意的提高音量,也沒有故意表現出什麼情緒,那聲音平靜淡然的就像是在說一件很微不足道的事情,三句話里,三句都有把你打趴下這幾個字,顯得尤為清楚,就算有人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在多次的強調下,也只能認定事實。

    李夢舟登樓時的表現,的確很讓人意外。

    但卻沒有人會認為,憑藉他區區三境巔峰的修為便能擊敗跨過四境門檻的陸長歌。

    然而李夢舟表現出來的態度,又讓人不得不去猜疑,他是否真能做到。

    徐鶴賢一直在沉默著,但他此刻卻有話想說,不等陸長歌對李夢舟的這番話做出反應,他便豁然起身,開口說道:「簡直荒謬!你區區三境修為,挑戰跨過四境門檻的人本就不符合規矩,就算你一步步登樓來到這裡,但你也終究是遲到了,能夠赴宴便是廣外開恩,便乖乖坐在那裡就好,哪有資格參與進來!」

    很多人都對徐鶴賢的反應有些詫異,不清楚現在是一種什麼狀況。

    李夢舟很平靜地望著徐鶴賢,輕聲說道:「蟠龍宴並沒有明言規定登樓的時辰,我縱然遲到,卻也不算破壞規矩,況且就算如此,在我登上五層樓時,便應該有人告知我,既然沒有人開口,那麼我便有赴宴的資格,徐司首此時說出這種話又是何意?」

    蟠龍宴上的規則本來就是沒有什麼規則,只要你有能力便可以任意打破規則,只需要遵守不能殺人這一條擺在明面上的規矩就好,然而這種事情終究是沒有放在明面上來說,只是大家心照不宣罷了,此刻徐鶴賢用這種規矩來找茬,雖然有些問題,卻也沒什麼問題。

    所謂同境里相互挑戰的規矩,也並未直言,三境修士不能往上挑戰跨過四境門檻的修士,所謂不符合規矩之言,在李夢舟看來,更是無稽之談。

    他當然很清楚是徐鶴賢在故意針對自己,但他覺得用規矩來說事,稍微有些不明不白。

    徐鶴賢也知道自己用這番說辭,很難服眾,甚至會被某些有心人察覺到是他在故意針對,但是潛意識裡每每想到李夢舟可能會跟不二洞存在關聯,徐鶴賢便很煩悶,剛才那番話幾乎是脫口而出,並沒有往深里想。

    此刻他也有些難堪,覺得若是繼續針對,反而是對自己不利的,他雖然可以去做潞親王手裡殺人的刀,但也不能明目張胆的做些什麼。

    若李夢舟真的犯了什麼不可饒恕的罪過,他還能夠藉此發難,但在說辭不能服眾的情況下,若一意孤行,在場許多修行大能和朝堂里職位不比他低的官員,甚至本身便與他處在對立面的青一和范無味,也會藉此發難,可謂得不償失。

    然而話已出口,若徐鶴賢就這麼沉默地乖乖坐下,面子上也過不去。

    他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但眉宇間卻是寒意漸深。

    此刻的他很需要一個台階,但心裡又有些不甘心。

    想他堂堂玄政司的司首,若想弄死什麼人,也就是一句話的事情,奈何李夢舟的身份不同,離宮內院的弟子,天樞院的成員,又是完全按照規矩登樓赴宴的,他也沒辦法把李夢舟怎麼著。

    范無味那鴨子般的難聽笑聲適時的響起,「徐司首這是在做什麼?李夢舟雖然來遲了些,但也是按照規矩登樓赴宴,就算他遲到的行為有些不好,可他登樓的表現也是有目共睹,自當有赴宴的資格。」

    「雖說相互切磋是在同境之間,但只要有那個自信,挑戰比自己境界高的人也不算破壞規矩,就算輸了,被打得很慘,那也是他自己的選擇,徐司首如此激動,莫非是不想看著李夢舟受傷?沒想到你這麼關心他啊。」

    「然而據我所知,徐司首曾經還想要抓李夢舟,被陛下教訓了一頓,這麼快就化干戈為玉帛了?不愧是徐司首,果然肚量很大。」

    他話語里完全毫不掩飾的冷嘲熱諷。

    徐鶴賢的臉色有些陰沉,盯著范無味,沉聲說道:「范司首所言很有道理,李夢舟畢竟沒有跨過四境門檻,貿然去挑戰,會有很大的危險,是我杞人憂天了。」

    他倒也是很自然的忽略了范無味的冷嘲熱諷,反而接住他的話茬,承認是自己擔憂雙方境界相差太大,會出現什麼意外,給自己找了一個台階下。

    范無味當然不是有意要徐鶴賢找台階,而是深知徐鶴賢的自尊心很強,單單隻憑這三言兩語很難對徐鶴賢構成什麼影響,倒不如噁心他一把,自己開心就好。

    這同時也是在給李夢舟解圍,可謂一舉兩得。

    雖然有了台階,重新坐下的徐鶴賢亦是面色很不善的盯著范無味和李夢舟,這兩個人都和江聽雨有著關係,前者是因為有江聽雨的舉薦,才從一個官職外的小人物一躍成為水鏡司的司首,只是這份提拔的恩情,就已經不能被忽視了。

    「既是登樓赴宴,便是在規則內,吵吵嚷嚷打攪老婆子我睡眠。」一道蒼老卻又不容置疑的慵懶聲音響起,卻是坐在首位的萍婆在昏睡中睜開了眼睛。

    這番話,讓徐鶴賢有些緊張,但無疑也讓他的臉色更難看。

    萍婆的話已經很明確,就算徐鶴賢厚著臉皮繼續刁難,最後也會落得個顏面盡失的下場,幸而他找到台階,此際也更加不敢反駁萍婆那貌似很迷糊不清醒的話語。

    但凡是萍婆說出來的話,那麼無論是認真還是夢話,任何人都不敢質疑,反而會當成使命一般去完成。

    窮其原因,還是萍婆的身份和輩分都太高,就算是皇帝陛下,在萍婆眼前,也只是一個小孩子罷了。

    岳世庭此時有些無奈的看了徐鶴賢和范無味一眼,輕聲向萍婆說了些什麼,萍婆無所謂的擺了擺手,繼續昏昏欲睡。

    謝春風觀望著這一幕,轉頭看向寧浩然,說道:「你們劍院弟子還真是到處都能惹麻煩。」

    寧浩然頗有些無辜的說道:「我家師弟可是很乖巧的按照規矩辦事,哪有故意招惹什麼麻煩?」

    謝春風冷笑一聲,說道:「李夢舟能夠在半年不到的時間裡修行到三境巔峰,確實資質不低,拋開四境這道門檻,也足以稱得上是一個小怪物了。」

    「劍修縱然能夠在同境里無敵,然而四境外和四境內,哪怕僅有半步之遙的距離,也是相差天地之別。」

    「陸長歌的資質雖然不算多麼妖孽,但也是天才一流,跨過四境門檻更是奠定了這個事實,李夢舟向他挑戰,有些過於膽大妄為了。」

    寧浩然微笑著說道:「這對我劍院弟子而言是很尋常的事情,既要拔劍,當然要刺向更強的人,且不論結果如何,但凡理由充分,便至少也要出一劍。」

    謝春風說道:「所以我才說你們劍院裡面多是白痴。」

    寧浩然不悅的說道:「你怎麼能罵人呢?」

    謝春風斜睨了他一眼,說道:「你在意這些么?」

    寧浩然笑道:「我當然在意,能罵我的,能罵我劍院弟子的,只有老師,旁人敢罵,就一劍削掉他的腦袋。」

    謝春風冷笑道:「等這場宴會結束時,我會給你這個機會。」

    寧浩然先是有些迷茫,很快便想起他們之間還有一場決戰的約定,就是在蟠龍宴結束之後,若非此時謝春風提及,他明顯已經忘記了。

    看到他那茫然的神情,謝春風也察覺到了什麼,臉色含怒,又只能努力平復自己的心境,想著不值當因寧浩然這個白痴而生氣。

    ......

    五層樓里的小插曲過後,陸長歌也終於回過神來,他面色陰沉地盯著站在眼前的李夢舟,回想著他那平靜淡然的三句話,要將他打趴下的豪言,忍著心頭怒意,嘲諷道:「你果真是和葉瑾瑜一樣的廢柴,他敗在我手裡便是處在三境巔峰,你怕是連葉瑾瑜都不如,也敢說要打敗我?簡直不知所謂。」

    李夢舟輕輕搖了搖頭,說道:「你們不落山針對我離宮劍院這麼久,應該很清楚,對於劍修而言,境界的高低真的不能代表一切,雖然四境門檻是很大的一座山在阻擋著,可單純按境界來算,你也只是比我高一個小境罷了。」

    這番話依舊說的很隨意,好像那一個小境完全不足為道。

    然而四境門檻是修行路上極大的分水嶺,完全不能和前三境相提並論,每一個小境之間跨越的距離都是不可想象的。

    就算劍修在這世間很特殊,但也沒有能力輕易做到跨越那段距離。

    陸長歌很不屑的說道:「只是比你高一個小境?你未免把四境看得太簡單了些,你不曾跨過這道門檻,沒有準確的認知,倒也怪不得你。」

    「按照俗世的說法,前三境只能算是小兒牙牙學語到上學堂的過程,而跨過四境,便已是相當於教書育人的夫子,中間跨越的可不是一點半點。」

    李夢舟平靜說道:「世間總會有一些特殊的人,在學堂學知識的過程里,難保所學之識,會不會追平夫子,甚至超越。學堂也有高低之分,所學書類,也有深奧和簡易之別,教書的夫子自然也有高低。」

    陸長歌冷笑道:「可惜你不屬於那一類特殊的人。」

    李夢舟說道:「這件事情可不是你說了算的。」

    陸長歌神情漸肅,沉聲說道:「自我跨過四境門檻,還未曾認真地出過劍,就算登四層樓時,也只是保證自己能夠通過,今日便讓你來嘗嘗鮮好了。」

    話音剛落,陸長歌便一劍斬向李夢舟,一股磅礴的氣息自他身體里透出,劍氣瞬間越過十數丈的距離,將得李夢舟包圍在其中。

    四境大修士的氣勢絕不是鬧著玩的,哪怕只是四境下品,也不是任何三境修士能夠承受得住的,這是一種來自強者天然的威勢。

    就算只是純粹靠氣勢的外散,也足夠死死地壓制住三境巔峰修士,縱使李夢舟身為劍修,也不該不受影響,然而令人感到詫異的是,面對陸長歌那四境的威壓,李夢舟居然只是皺了皺眉頭,沒有任何的多餘反應。

    李夢舟修行的《蠶滅卷》神通本身便是意念增強,若非四境巔峰以上的修士,想要純靠威勢壓倒他,無疑是很難的事情,想要抵抗陸長歌的壓迫,真的不要太輕鬆。

    「對一名劍修出劍,不覺得有些奇怪么?」

    李夢舟拔出烏青劍,指向那道劍氣,一道更為洶湧的劍意如秋風般大漲。

    這道劍意完全吞噬掉了屬於陸長歌的劍氣。

    整個五層樓里都充盈著屬於李夢舟的劍意。

    他雖然曾經殺死過四境修士,也曾把手中劍遞過那道門檻,但他終究還在那道門檻之外,並不具備能夠和四境下品強者一戰的實力。

    可惜的是,陸長歌用劍來壓他。

    劍修手裡的劍能夠壓制天下所有的劍。

    就算陸長歌的修為境界要高過他,但在劍意方面,他完全能夠碾壓陸長歌。

    李夢舟不具備越境斬殺四境下品的實力,但也越過了半境,他只是一隻腳停留在三境,一隻腳卻幾乎跨入了四境。

    然而在場很多人都不清楚這一點,哪怕是那些大人物,在李夢舟沒有展現出這種手段前,也不清楚。

    「他真的只是三境巔峰的修為?」

    這是很多人心頭的疑問。

    按照他們的認知,沒有哪個三境巔峰的修士,能夠壓制四境下品強者的威勢。

    最感到不可置信的人還是要數陸長歌。

    在他的想法里,擊敗李夢舟也不過只是一劍的事情,就算有些低估對方,也頂多是再出一劍,但自己那道劍氣如此輕易便被擊潰,是他無論如何也不曾事先想到的。

    回想起李夢舟拔劍時說的那句話,陸長歌神色陰沉下來。

    縱然劍修對劍有著絕對的壓制,但在境界低微的情況下,也只能做到這一步了,陸長歌很清楚是自己有些小覷李夢舟,給予了他反擊的機會。

    此刻李夢舟的烏青劍劍身上光芒更盛,在他的意念加持下,劍意瘋漲,朝著陸長歌急速奔來。

    陸長歌放棄了劍氣這種手段,揮手間,五層樓里憑空生出了一道狂風,試圖阻止那道劍意侵身。

    然而在接觸的瞬間,瘋漲的劍意卻突然消散,轉而藉助風勢搬運而來大量天地靈氣,挾裹著風氣環繞陸長歌周身,將他所有退路封死,正是《離劍經》里的第二式——照空流雲。

    天地靈氣的壓迫一重更盛一重的宛如大山壓來,不斷轟擊在陸長歌的身上。

    微寒的夜風攜著雨珠從窗外灌涌而來,坐席間的年輕修行者們的衣衫都被吹得獵獵作響,就連鑲嵌在牆壁里的那一顆顆水晶散發出來的光線都閃爍了起來,好似有崩滅的跡象。

    陸長歌的神情尤為的凝重,乃至有些難看。

    雖然李夢舟的攻勢很猛烈,但在沒有劍意壓制的情況下,憑藉著他四境的修為,那一重重轟擊在他身上的天地靈氣,便如撓痒痒一般,造不成任何傷害,但這種感受,很是讓他惱怒。

    他的念力也開始瘋涌,兩股強大的氣息相互碰撞。

    少數的承意上境修士,早已是面色蒼白,不堪滋擾,就連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饒是個別的三境巔峰修士,也是強撐著身子不倒,甚至雙手下意識的把住了面前的方木桌。

    五層樓里充斥著隆隆之音。

    風雨呼嘯之聲。

    碰撞的氣息逐漸消弭。

    陸長歌的臉色依舊難看。

    李夢舟的神情依然平靜,但他卻在微微喘著氣。

    想要擊敗完美狀態的四境下品修士,談何容易,李夢舟曾經殺死過的四境修士皆是處在半死不活的狀態,完全不能相提並論。

    哪怕陸長歌只是四境門檻里的新人,但也正因為是新人,他的意志很飽滿。

    李夢舟需要有比他更飽滿的意志,且還要有著接近的實力,否則一切都是妄談。

    他靜靜地看著陸長歌,眼睛逐漸明亮起來,他還有底牌沒有用。

    因為他至今都沒有用自己的本命劍來戰鬥。

    在過往劍門昌盛的時代,本命劍隨心念而起,是真正和劍主本身不分彼此的關係,但凡本命飛劍斬出去,必定會帶回一條鮮活的生命,更強悍者,甚至能夠在瞬間御劍斬殺數以百計的敵人。

    在你根本沒有看見劍主人的身影時,就已經屍首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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