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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啟預報 - 第七百七十八章 夢是相反的字體大小: A+
     

    當黎明過去,天地之間依舊一片黑暗。當太陽升起的時候,卻無法照破籠罩在大地之上的厚重陰雲。

    雷鳴電閃,籠罩在丹波內圈之上。

    無數光芒在漆黑的雲層之間竄動,照亮了雲層之後那些蠕動在另一個世界的詭異暗影……

    可這不是新聞說的什麼罕見的雷暴雨,而是人間地獄正在成型。

    在漫長的時光中,無數痛苦的靈魂被一點點的逼入絕望,迎來了深淵沉澱的井噴和爆發,最終,墜入自己所創造的地獄裏。

    活在人的世界裏太過痛苦了。

    他們無從選擇。

    能夠去的,只有那種地方……向地獄逃亡。

    自喚龍笛的探鏡裏,一切數值變化都無比直觀,清晰可見,在無數變化的背後,來自深淵的造物框架浮現,展露猙獰。

    “【真理恆昌】?”

    羅素的投影輕聲呢喃,“果然是伍德曼的手筆麼?”

    “黃金黎明的創造者之一?”

    艾薩克問:“我聽說他當年在天國隕落的時候就已經死了。”

    “是啊。”羅素說,“我親手殺的他。”

    “……”

    沉默中,艾薩克愕然,看向投影,可羅素的投影依舊平靜,面無表情,只有遍佈陰翳的眸子裏浮現如野獸那樣的寒意。

    “可惜,已經晚了。”羅素說,“如果當年動手乾脆一點,也不至於後患無窮。”

    那個名爲‘威廉·羅伯特·伍德曼’早已經死了。

    死在了七十年前的羅素手中,就在天國隕落的時候。

    可他的作品依舊流傳於世間——他最後的傑作,同時也是他的傳承者,宛如流毒一樣在全境擴散的模因,薈集了人性原暗的‘事象精魂’。

    “所謂的‘陰魂不散’,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羅素厭煩的嘆息:“他將自己的靈魂和聖痕全部獻祭給了自己的作品,創造出了不存在於這個世上的幻影,以口耳和文字相流傳,哪怕是天文會的模因操作也無法隔絕。”

    像是病毒一樣,化爲了無處不在的碎片,寄生在了白銀之海中,難以根除。

    “七十年來,他就像是魔鬼一樣,孜孜不倦的引誘着人走向地獄,自取滅亡,不知道挑動了現境多少暴亂。”

    “聽起來像是‘梅菲斯特’一樣。”

    “誰說不是呢?《浮士德》那本破書你見過吧?那就是他當年從天國中帶走的同伴……物似主人型,只能這麼說了吧?”

    羅素敲着桌面,冷聲說:“如果是他的話,‘永生之獸’的細胞來源也就能夠解釋了,黃金黎明畢竟是理想國的殘留物,有這點收藏不奇怪。

    費盡心思挑動將軍的野心,造就這一切,在現境引入了兩大毀滅要素,爲的就是現在這樣的場景吧?”

    他說:“毀滅要素的【融合】。”

    就在這人間地獄之中,毀滅要素之間的結合即將開始。

    足以毀滅世界的種子正在孕育中緩緩萌芽。

    毀滅要素之所以稱爲要素,便正是因爲這樣的隱患存在。

    ——有可能毀滅現境的力量。

    如此說的話,太過與籠統,也只不過是對外所公佈的情報而已。

    上一代會長失蹤之前,所創造的緘默者之碑上,總數爲二十四的毀滅要素,至今才揭示了十九個。

    二十四個能夠毀滅整個世界的力量。其中有九個已經被存續院永久收容,還有包括舊蓋亞在內四個已經被徹底毀滅。

    但有可能毀滅整個世界的東西太多了,充其量,不過是有可能而已,需要如此在意麼?

    這世上足以毀滅這一切的太多,誰又能數的清?更多的時候,迎來毀滅,只需要一個不惜一切後果的瘋子點燃導火索。

    要更加精確的講,所謂的‘毀滅要素’,應該是一旦完成了某種前提,就必然能夠毀滅現境的東西纔對!

    這就是被決策室之上的機構所嚴格保守的祕密,作爲象牙之塔的副校長,艾薩克也不過只是曾經聽聞了隻言片語。

    譬如——毀滅要素之間,其實是相互對應的關係。

    二十四個毀滅要素的本質,是通過緘默者石碑,調動白銀之海的無窮人智所測算出的,十二種將會在未來出現的‘滅亡結局’。

    一旦對應的毀滅要素完成了結合,那麼萬物的命運和未來將被徹底改寫。

    現境的毀滅迫在眉睫。

    深度化一旦完成,沼人病毒將會開始瘋狂蔓延,佔據一切。

    到最後,同牧場主的神性結合。

    不死之人的信仰和不死之神的存在融爲一體,完成毀滅要素之間的合成……

    “可……牧場主所對應的,並不是永生之獸啊。”副校長難以理解:“應該是‘灰衣人’纔對吧?”

    “灰衣人棄絕了深淵,艾薩克,只要他一日不放棄會長留給他的職責,那麼他一日就不可能爲牧場主所得,也不會爲祂吹響‘哈米吉多頓之戰’的號角。那可是上一任會長留給自己助手的最後保護。”

    羅素嗤笑:“你猜猜‘黃金黎明’作爲毀滅要素,所對應的又是什麼?”

    艾薩克沒有說話。

    ——作爲毀滅要素,【黃金黎明】,所對應的,是【天國】!

    可天國已經在佩倫的手中隕落。

    殘骸不見。

    當年的事情,艾薩克所知的不多,他不知道究竟佩倫是爲了剷除黃金黎明才選擇了毀滅天國,還是爲了自己的目的。

    可不論原因爲何,結果不會改變。

    作爲毀滅要素,黃金黎明纔剛剛誕生,就失去了對應的另一半,無法得到最終的補全。

    眼前的這一切,就是黃金黎明一場另闢蹊徑的地獄實驗。

    以丹波內圈爲培養皿,在混種的培養基上融合兩大毀滅要素的力量,意圖窺探真正的結果。

    打破瀛洲的地獄封鎖圈不過是順帶,他們要以十幾萬人的生命,換取最終的答案!

    現在,在愈使的呼喚之下,雷雲鳴動。

    人間地獄轟然鳴動,無形的引力拉扯着‘至福樂土’的力量,正在打開通往地獄的通路。

    “Magna Est Veritas Et Praevavebit——”

    真理恆昌。

    燃燒的帝國大廈之上,伍德曼仰望着陰暗的天穹,漠然的微笑,自漸漸增加的深度中,架設起了來自地獄的造物框架。

    將這一切都籠罩在地獄之中。

    沼人病毒在迅速的萌芽,再次蛻變和進化,從整個丹波內圈流傳,和愈使的神性深度結合……

    “到了這個程度,存續院哪怕再怎麼廢物,也應該察覺到末日鐘上多了個‘阻尼器’了吧?”

    他輕聲呢喃着,擡起頭,看向了遠方。

    在驟然碎裂的天穹之後,滅絕之光從天而降。光芒鋒銳如刀,將漆黑的陰雲切裂,自南向北,然後再驟然轉折,完美的環繞了丹波區一週。

    光如鐵幕,瞬間,將內外隔絕。

    淨化序列,啓動!

    再過不久,來自‘邊獄試驗區’的怪物們將長驅直入,將觸目所見的一切盡數毀滅,通過後續十六道操作程序,從物理到記憶再到歷史,將整個丹波內圈從世上抹除……

    伍德曼俯瞰着這一切,嘲弄的微笑。

    此處是否能夠繼續存在於他根本無關。

    黃金黎明所想要的,只不過是最終的結果而已。【是】與【否】之間所產生的數據和變化,將在觀測中被全部記錄。

    毀滅只會令深度化的速度更快,就像是戰爭與屠殺那樣。

    從來都是造就地獄的不二方法。

    現在,隨着大地的鳴動,存在於現境、邊境與地獄之間的龐然大物浮現出猙獰的一角。當無數擁擠的建築憑空向着兩側推開,厚重的門扉就從丹波內圈的前方浮現。

    漆黑的門扉遍佈着苦痛的浮雕,龐大的輪廓自空氣之中浮現的瞬間,森冷的氣息就擴散向四面八方,凍結一切。

    那是來自創造主·羅丹的最後遺作——地獄之門,將存續院內一切污染和怪物同現境徹底隔絕的界限。

    現在,通向邊獄林勃的大門緩緩開啓一縫。

    久違塵世的身影從其中浮現,凝視着前方的人間地獄,眼神憐憫。

    ——創造主·沙赫!

    那個從來帶着戲謔笑容的男人此刻神情嚴肅,以肉眼見評定和見證着眼前的一切,完成最後的程序。

    此處誠然已無藥可救。

    接下來便是啓動淨化之時……

    他的手掌緩緩擡起,伴隨着他的動作,地獄之門劇震,迸發轟鳴,門後來自邊獄的龐然大物發出飢渴的嘶鳴,迫不及待的想要投入到這一場慘烈的廝殺和毒害中去。

    但狹窄的地獄之門卻沒有能夠敞開。

    沙赫的動作停頓在原地。

    緩緩的擡起眼瞳,看向前方,自薄雨之中,一個狼狽的身影浮現。

    就像是一路狂奔而來那樣,連滾帶爬,渾身傷痕,踉踉蹌蹌的向前,狼狽的像是混跡街頭的乞丐。

    可現在,他卻站在沙赫和地獄之門的前面,艱難的支撐着顫抖的膝蓋。

    就那樣,展開雙臂。

    迎着滅絕和死亡。

    在無數探鏡的俯瞰中,那個人的面容清晰可見……

    宮本弦一郎。

    “何必如此呢,宮本。”

    沙赫看着自己的學生,眼神憐憫:“你知道的,淨化序列從來沒有撤銷的前例,這樣只會犧牲你自己。”

    “那就犧牲我吧!”

    宮本顫聲,嘶啞的回答:“請拿走我的性命!神城是我的學生,創造沼人病所使用的是我的工具,我應該死,我應該死在這裏!”

    “可是老師……”

    他已經老淚縱橫,跪在地上,“請你救救我的同胞,求求你,求求你……”

    短暫的寂靜裏,沙赫垂下眼眸。

    “抱歉,宮本。”他說,“我無能爲力。”

    “那麼,我也不會放棄!”

    宮本的面容抽搐着,難以剋制恐懼,可是卻不曾從前方離去:“我已經放棄了太多次了,老師,請容許我,死在這裏,同他們一起。”

    “那麼,加我一個怎麼樣?”

    從他身後,一個沙啞的聲音響起。

    在學生撐起的雨傘下面,輪椅帶着呼吸器的老人被推上前來,胸膛艱難的起伏着,隔着呼吸器,發出渾濁的呼吸聲音。

    京都大學,理學部前任部長,江黑靜十郎……

    宮本愕然的擡起頭,看向他。

    “蠢貨,就你一個人能做什麼?連預算都要不到,鐵廢物一個。”

    在呼吸器下面,那個老人毫不留情的毒舌着自己的老友,望向地獄之門的時候,聲音嘶啞:“我也是丹波內圈的混種,要毀滅他們的話,請連我一起。”

    在他的身旁,剛剛拋掉警服的蒼老混種狂奔而來,劇烈的喘息。

    遠處,衝破封鎖的引擎聲不斷的響起,一個又一個的身影從雨幕的深處浮現,通過邊境中轉,來自世界各地……

    象牙之塔、帝國學院、常青藤聯盟、埃及王立大學……

    或男或女,或有年輕,但更多的都是老人。

    此時此刻,不論是學者還是昇華者,亦或是石釜學會的鍊金術師,還是其他,在脫掉了身上的制服和標誌之後,那些老人們摘下帽子,撩起了頭髮,展露出自己混種的特徵。

    就這樣,同宮本一起,阻擋在淨化軍團的前方。

    沉默的等待毀滅的到來。

    無言的抗爭。

    “你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對嗎?”

    沙赫惋惜的看着眼前的阻攔者們,“你們只能徒勞的犧牲你們自己,淨化序列不會因爲你們的抵抗而取消。”

    “至少給他們一個機會啊,老師!”

    宮本跪在地上,卑微的祈請:“只要一個機會就可以……老師,求求你……難道有人生來就應該活在地獄裏嗎!”

    “宮本,在我帶過的學生裏,你是最差的那一屆……”

    沙赫憐憫的嘆息,可擡起的手,終究沒有揮落,緩緩的握緊了手指,收回。

    地獄的大門並沒有關閉。

    門後的千百雙飢渴的眼眸冷眼凝視着眼前的塵世。

    “你們只有十五分鐘的時間,宮本。”

    沙赫輕聲說:“以我的權限,只能爲你做到的這麼多。作爲代價,不論結果如何,你的生命都將不再屬於自己,你的餘生將在存續院中度過,你將以囚徒的身份爲現境繼續效力。”

    十五分鐘,換取一生的時間。

    宮本癱軟在地上,捂着臉,卻忍不住喜極而泣。

    “謝謝你,老師,謝謝你……”

    .

    .

    喚龍笛的投影中,羅素捏着下巴,好奇的看過來:“話說,艾薩克,宮本不是被你看着的麼?”

    “是啊,但是他收到一條郵件之後就跑了。”

    副校長平靜頷首致歉:“抱歉,閣下,這是我的失職。”

    “……”

    沉默裏,羅素的神情沉重起來,無奈的撓着頭,“艾薩克,這可是大失誤啊,可不是扣兩天工資就能糊弄過去的……起碼是要扣一個星期的!”

    艾薩克依舊面無表情,只是撫胸行禮:“感謝您的責罰。”

    “這倒不必。”羅素說,“不過,我倒是很好奇,又是誰發的那一封郵件呢?”

    艾薩克搖頭:“來自天文會的通路,似乎是保密頻道的訊息,不過,我覺得這件事情……和我們的某位老師有關係。”

    羅素挑起眉毛,心領神會。

    羣山之中,內外封閉的度假酒店裏,艾晴凝視着明日新聞的直播畫面,五指之間的打火機無聲的旋轉着。

    這就是在交出手機之前的短暫拖延中,她向着宮本所發出的最後郵件訊息。

    只有沼人症三個字而已。

    以宮本的能力,不難猜出究竟發生了什麼,也不難想象接下來會有什麼樣的結果。對染寄望於一個老學者做出犧牲有些過於冷酷,但除此之外,她已經無能爲力。

    這就是她最後所能爲槐詩爭取到的機會。

    十五分鐘……

    槐詩,這是你最後的時間。

    .

    .

    當滅絕迎來倒數時,同盟內部的最後廝殺也終於即將落下帷幕。

    在殘破的會議室內,早已經鮮血淋漓,屍骸狼藉。十幾具屍體之間,那個老人怒吼,揮刀,刺穿了敵人的心臟。

    猩紅的鮮血噴涌而出,將那一張蒼老的面孔再度染紅。

    就這樣,在燃燒的總部之內,遍佈各處的廝殺中,他竭力的喘息,擡頭,看向近在咫尺的敵人。

    “還是太年輕了啊,千葉。”

    生天目咧嘴,牽扯着臉上的血口,笑容就變得猙獰:“沒想到吧?老夫年輕的時候,可是丹波內圈的幹架王啊!”

    就在走廊裏,染血的千葉艱難的向前,一路拼殺突圍到這裏,身旁的下屬早已經死傷殆盡。

    他成功的將最後的敵人逼入了絕境之中。

    哪怕自己也已經遍體鱗傷。

    “來啊,老東西。”

    他擦拭着臉上的血水,從地上的屍體中拔出了一柄太刀,奮力握緊。

    自濃煙和焚燒中,叛逆者與總會長遙遙相對,忘記了大樓坍塌的聲音。

    這是最後的困獸之鬥。

    當遠方的巨響迸發時,兩人同時發出嘶啞的咆哮,野獸亮出了爪牙,碰撞在同一處,鋼鐵摩擦的高亢聲音迸發。

    緊接着,斷裂的打刀飛起,從空中,落在地上,分崩離析。

    生天目的面孔抽搐了一下,艱難的低頭,看到從肩膀貫入了胸前的刀刃。

    勝負已分!

    “你歷史結束了,生天目,連帶着同盟的歷史一起——”

    千葉擰動刀鋒,艱難的喘息:“帶着你的寶座上路吧,這就是你我之間的最後情誼。”

    生天目的嘴角艱難的抽搐了一下,似是微笑那樣。

    如此接近的距離,

    真好……

    用盡最後的力氣,擡起了袖中顫抖的左手,扣動了扳機。

    巨響中,千葉的心臟迸出一縷猩紅。

    千葉君,我等了一輩子的時間,不是爲了當這個總會長。而是想要證明,我當年沒有失敗——總有一天,我也能夠去成爲英雄。

    “千葉君,謝謝你。”

    他說,“謝謝你。”

    沉默裏,千葉緩緩的低下頭,看着胸前的傷口,隨着那個老人一同倒地。

    最後的結局,是同歸於盡。

    可不知道爲什麼,他卻並不覺得憤怒,無所謂,哪怕自己死了也沒有關係。

    只是爲其他人……感到可惜。

    “太愚蠢了,生天目。”

    千葉失望的呢喃:“跪在地上,得不到救贖的……”

    這樣下去,所有的混種都只能窒息而死,無聲消亡。

    可倘若死亡,就應該放聲悲鳴。

    至少要讓人知道,他們……曾經存在。

    “人的世界裏活不下去,我們至少可以去到地獄裏……”

    他依靠在牆壁上,用盡最後的時光,眺望着斷壁之外的陰暗天穹:“除了地獄,我們無路可去。”

    “你真的是英雄啊,千葉君,我遠不如你……“

    血泊中,生天目無聲的笑了笑。

    明明是彌留之際,如此珍貴的時光裏,他卻並沒有回憶起和家人的溫馨回憶,能夠想起的,只有和那個年輕人第一次見面的場景。

    當那個來自未來的時間跳躍者跪坐在他的眼前,懇請着他的幫助時,他有多麼的欣喜,多麼的快樂。

    就好像一生的痛苦都得到了救贖。

    “請讓我幫助你吧。”生天目握住那個年輕人手,那麼用力:“請一定要讓我幫助你!”

    他只有唯一的問題。

    “請問,我臨死之前的樣子,究竟是怎麼樣的呢?”

    當時,那個年輕人擡頭,認真的告訴他:“慷慨激昂!”

    笑話。

    他知道,這是謊言。

    自己,一定死的狼狽不堪吧?

    他從來都是這樣,害怕失敗,從不曾冒險,從來沒有犧牲過任何東西。倘若事無可爲,那麼他一定會跪在敵人的腳下求饒,涕淚橫流,請求他們高擡貴手,饒過自己的性命……

    最後,像是野狗一樣被殺死。

    這些年來,那樣可怕的夢,做了無數次。

    驚醒了無數次,害怕了無數次。

    爲自己的軟弱而羞恥,爲自己的狼狽而難過。爲自己的失敗而痛苦,爲這一切而感到絕望。

    爲自己無法成爲英雄而痛哭流淚。

    現在,死亡終於到來了,那些曾經恐懼的一切噩夢都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難以言喻的平靜和安然。

    並不痛苦,而是忍不住滿足的微笑。

    “千葉君,夢果然都是騙人的啊。”

    他艱難的伸出手,用盡最後的力氣,想要觸碰遠處的火光,可是一切都好像變成泡影一樣,漸漸暗淡,漸漸消散。

    夢是相反的。

    大家,不要害怕。

    這一次,我們一定能夠擁有……

    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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