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然孤獨地走在寂靜的道路上,徐徐冷風吹過他的鬢髮,拂過他的衣角。突然間,他的耳邊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目標明確。
很快,在伊然前方的道路上就出現了三道人影,其中之一就是那個得了伊然千枚金幣的女子!
「是不是他!」
女子看著伊然,抿著嘴點了點頭。
但就在下一刻,隨著寒光閃過,女子的頭顱就那麼落在了地上,雙眼圓睜死不瞑目。
似乎至死還沒想明白,為什麼自己都指認了可還是要死。
那男子揮刀撒去鮮血,向前走上幾步悠悠說道:
「來南山城三天,一天一個問題,今天動手擄了老子三個兄弟,你也算有點腦子!」
「只不過,你以為南山城還是以前的南山城嗎?」
「伊然!」
伊然完全沒想到,就在他調查著南山城時,南山城的諸多勢力何嘗不是在調查著他。
甚至於那三個傭兵,也不過是釣他上鉤的魚餌!
他殺了那三個傭兵,就說明雙方存在著解不開的矛盾,說明來人和南山城有舊怨。
尤其伊然還是剛入南山城就前往了酒肆勾欄之地,就更加值得他們小心提防了。
伊然看著前方那人,皺眉說道:
「狂狼傭兵團的?」
那人回道:
「團長,狂野風!」
伊然一步一步走向狂野風,問道:
「猛虎傭兵團怎麼沒來人嗎?」
狂野風悵然一笑道:
「看來你還是有點東西的,居然撬開了那三人的嘴!」
這時,伊然後方不遠處走出了一人,厲聲說道:
「猛虎傭兵團,虎嘯天!」
伊然並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地說道:
「拿出你們的底牌吧,做了那麼長時間的準備,如果就只有你們這些雜魚,那也太讓人失望了!」
雖被稱作雜魚,但兩人卻並沒有任何的怒氣,在王階巔峰的伊然面前,他們這些靈者確實如雜魚一般!
「呵呵,等了你十多年,終於還是來了。」
有聲音從夜空中傳來,王者的威壓宣洩而下,來人正是已經達到王階的南宮驟雲。
他俯視著伊然,滿是遺憾地說道:
「十五年前,就聽說你達到了王階中期,能夠輕易擊敗王階初期吳有道。」
「原本還以為你會直接來南山城報復,卻沒想到你竟然去了王境!」
「所以你其實根本不在乎那些人,於是那些人便都死了,也可以說他們都是因你而死!」
伊然看著這些癲狂的南宮驟雲,好奇地問道:
「既然你知道我的實力,為何還有勇氣出現在我面前?」
南宮驟雲笑得更開心了:
「你的實力?老子當然知道你十年前就能斬殺王階巔峰。」
「可那又如何!」
伊然也笑了起來:
「原來是有皇者坐鎮,難怪十六年前的手下敗將,也敢在我面前如此叫囂了!」
一位老者從南宮驟雲身後出現,他有些感慨道:
「竟然能夠發現老夫,果然是少年了得。」
「只可惜你惹了不該惹的人,而且還沒突破皇階就遇到了本皇!」
伊然看著氣息虛浮的老人,故作詫異地說道:
「以損耗壽命的手段強行突破,這樣的皇階也能算皇者嗎?」
老人獰笑道:
「算不算這個問題,等本皇送你進了輪迴,下輩子再去思考吧!」
老人的話音剛落,狂野風和虎嘯天便同時吼道:
「術!」
霎時間,整個夜空都被魔法點亮。
各系元素凝聚成漫天魔法,如滂沱大雨般卷向伊然所站之地。
各系的元素巨龍首當其衝急轉直下,風刃、暴炎、土刺、炸雷等無數魔法穿插其中。
伊然看著這一幕,只覺得眼睛都快被閃瞎了,若是光以畫面感來說,這場面都堪比那些世界崩壞的場景了,甚至還要更加絢爛得多。
只可惜,這些魔法也就只是絢爛而已,實際上根本沒有任何卵用!
伊然一步踏出,迎著魔法沖向空中。
那些五階六階的魔法根本就還沒有近身,便是被伊然的強橫氣勢給震散。
而當伊然揮舞雙手,攪動漫天靈氣時,所有的魔法都毫無抵抗之力得潰散開來。
南宮驟雲迷茫了,那可是靈者施展的擁有領域之力加持的魔法啊,為何會如此地不堪一擊!
「爺爺,那是什麼手段,真的是王者能夠做到的嗎?」
老者的眼中也流露出了凝重,解釋道:
「領域和破域之力都是修行者意志的體現,想要突破皇階更是需要把意志凝聚成大道。」
「所以在大道面前,那些只蘊含了丁點意志的魔法確實是不堪一擊。」
「他有一句話他說得沒錯,爺爺確實是燃燒精血消耗壽命才將大道凝聚的!」
南宮驟雲疑惑道:
「可伊然的氣息明顯還停留在王階巔峰啊,他又是如何凝聚大道的?」
老人也沉默了,因為這已經超出了他的理解,只是作為皇者的他依舊有著絕對的自信。
眼看著漫天魔法都無法奈何伊然,狂野風和虎嘯天再度吼道:
「攻!」
漫天魔法於剎那間瞬間消散,但卻有更多的箭、矢、槍、矛在罡勁的催動下爆射向伊然。
他們的命令很果斷,將傭兵團的強大之處很好得表現了出來。
令行禁止,絲毫不拖泥帶水!
他們已經不求傷到伊然,所做的努力完全是奔著消耗伊然去的。
然而這一次留給他們的,也只是更多的震驚而已。
因為那無數的武器轟擊在伊然的身上後,竟是連一點傷口都沒有出現!
若是靈階魔法還能以大道壓制來皆是,那麼肉身不懼武靈的傾力一擊又代表著什麼?
「肉身成道?」
「這怎麼可能?」
老者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震驚,接連的兩句疑問,足可見他內心的難以置信。
南宮驟雲也有些慌了,他急忙道:
「爺爺,他真的有那麼強大嗎?」
老人死死地盯著伊然,認真地辨別著,半晌後才鬆了口氣道:
「此子確實不凡,他的肉身極強,而且還是什麼特殊體質,所以才能擁有這麼強大的肉身。」
老人一次次點評著伊然,擺足了前輩高人的風範,可就是沒有要和伊然廝殺的意思。
伊然隨手抓住一柄長槍猛地擲向了南宮驟雲,隨後又是接連兩腳,將兩柄長槍踢向了老者。
「堂堂皇者,南山城的霸主,就只有這點伎倆和手段嗎?」
老者往前邁出一步,抬手憑空輕扣三記,三柄長槍就接連爆碎開來。
他依舊以老氣橫秋指點江山的樣子說道:
「難得遇到你這麼個有意思的傢伙,當然是要物盡其用。」
「在殺你之前,總得發揮你的價值,拿你來磨礪下這些小傢伙的配合和膽氣豈不是正好!」
伊然冷冷一笑:
「修為不行,口氣倒是不小。」
「既然你不想現在出手,那我就先殺光這些螻蟻吧,反正他們也都是該死之人。」
「那就讓他們就先去給那些無辜之人陪葬吧!」
說完伊然也不再顧忌其他,隨手抓住一把箭矢便原路射了回去。
霎時間,慘叫聲四起,血腥味開始蔓延。
可南宮驟雲和他爺爺就像是沒事人一樣,依舊沒有出手的準備。
他們根本沒有把那些人的性命放在心上,只不過是用性命來消耗伊然體力的螻蟻!
見狀,伊然的怒意更盛了!
「原來,對你們來說,自己人的性命都如此廉價,難怪會做出屠殺平民百姓的惡行!」
「看來,終究是只有力量帶來的恐懼,才能阻止惡人的惡念和惡行!」
「那麼,你們做好求死的準備了嗎?」
伊然身形如電如虹,一步踏出便是來到一位的武靈身前,劍指輕點對方眉間,後者的身軀便整個炸作一團血霧。
就在眾人錯愕的目光中,伊然的身形連閃,便有一團團血霧接連爆開。
幾乎就在幾個呼吸間,兩大傭兵團隱藏在街巷中的傭兵就死了上百,狂野風和虎嘯天也終於露出的驚懼之色。
「殺殺殺殺殺!」
伊然在暴吼,濃烈的殺意他的雙眼泛著赤紅。
他雖腳踏血海之中,卻要南山城平民百姓求一片青天!
隨著大量傭兵一個接一個倒下,狂野風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南宮無雙大人,求您出手斬殺那賊子!」
「若讓他再這麼繼續殺下去,恐怕今後就無人能為南宮家效力了!」
虎嘯天也是附和著開口道:
「求南宮大人出手!」
老者眯著眼睛,氣勢如同高不可攀的山峰般爆發出來:
「那就讓老夫來了結這場戰鬥吧!」
他的身影瞬間消失在原地,現身時已是手握長槍來到了伊然的身前。
「無雙——破!」
隨著一聲怒吼,南宮無雙猛地將長槍刺向伊然的眉心。
絢爛的槍罡如流雲潺潺,卻在平靜中蘊藏著無與倫比的殺機。
那是南宮無雙以生機換來的大道——毀滅之道!
可伊然卻是想都沒想,直接就朝著槍罡轟出了一拳。
「噼里啪啦嘣!」
一圈圈空間波紋以兩人交手處為圓心,不斷地朝著四方擴散。
方圓數里內的建築,哪怕有陣法保護,方圓數里的建築瞬間塌陷。
在漫天煙塵中,伊然的身形暴退出去數十丈撞倒數座樓閣。
哪怕這具身軀已經有了一縷不死的特性,可在皇者的偷襲下依舊有些捉襟見肘。
伊然看著滿是裂紋的手,眼中漸漸地恢復了清明。
「身為皇者竟然還搞偷襲,看來你還真是沒膽。」
南宮無雙不屑一顧道:
「生死之戰就是為了殺人,你殺了本皇那麼多手下,難道本皇還要與你講什麼道義嗎?」
殺戮的氣息蔓延,刺骨的寒風呼嘯,南宮無雙又一次疾閃著沖向伊然:
「這一擊就送你上路!」
伊然抬起手臂,故意將滿是裂紋的手臂展現在南宮無雙的面前。
南宮無雙滿眼皆是疑惑,不知伊然到底是何用意。
可正當他繼續殺向伊然時,卻駭然發現,伊然那幾乎布滿裂紋的手臂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著。
南宮無雙頓時愣住了:
「你到底是什麼怪物?」
「王階的肉身根本不可能擁有這麼的恢復力!」
伊然嘴角勾起,冷笑道:
「你的眼界決定了你的高度,無論是你的心性還是你的大道都不配成為皇者。」
「你的殺戮之道,難道就只是殺些毫無抵抗之力的弱者嗎?」
說話間伊然的手臂就已經完全恢復,他腳踏七星帶著音爆之聲瞬間出現在南宮無雙身前,然後猛地一拳砸出。
南宮無雙嗤笑一聲:
「一個不入皇階的螻蟻也想與皇者論道。」
「可笑!可笑!」
「可笑螻蟻還沒有自知之明!」
他沒有選擇躲避,冷冽而死寂的殺戮之道爆發出來,手中的長槍如同地獄的惡蛟朝著伊然嘶咬去。
「噼里啪啦嘣!」
伊然瞬間倒退出去百丈,全身上下都出現了深可見骨的裂紋。
南宮無雙也同樣被轟退出去數十丈,控制不住地咳出兩大口血,可是和伊然的悽慘相比,他卻要好上太多太多。
「桀桀桀……」
陰冷的笑聲響起。
「蘊含在拳中的震盪之力確實不錯,但也就只有這點效果了!」
「什麼眼界,什麼心性,看看你那快要破碎的身軀,憑什麼與我這般叫囂?」
南宮無雙似乎已經看到了近在咫尺的勝利,說話的聲音也變得尖銳起來,就像是老鴉在嘶鳴。
滿身裂紋的伊然依舊錶現得極其平靜,他一步一步朝著南宮無雙走去,身上的那些裂紋又開始快速地恢復起來:
「難道你還沒有發現,我只是在以肉身戰鬥嗎?」
南宮無雙眼中閃爍著驚疑,看著肉身在快要恢復如初的伊然,他有些慌了。
眼界到底還是局限了他的認知,難道皇階的肉身就能夠擁有這麼恐怖,幾乎可以說是殺不死嗎?
他不知道!
所以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對付眼前的怪物。
沒錯,此刻還全身都布滿裂紋的伊然,在南宮無雙的眼中就是徹頭徹尾的怪物,而不是人!
他硬著頭皮,下意識地抓緊長槍,再度咆哮著刺出長槍:
「無雙破!」
「本皇就不相信,以皇者之力還打不碎你這肉身!」
伊然不動如山,直到長槍刺入身前一丈,他才緩緩抬起手。
「啪!」
就那麼極其隨便的一巴掌,長槍直接脫手而出,釘在了不遠處的大地上。
南宮無雙有些驚恐地看著自己迸裂的虎口,滿眼皆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吾乃皇者,怎麼會敗在你這樣的小兒手上!」
「因為你的道太虛了,因為你的心性太不堪了,也因為我的肉身境界名為不滅!」
伊然以指點在南宮無雙的內心,後者的雙眼當即開始渙散,然後緩緩地倒在了地上。
隨著南宮無雙被殺,所有人都慌了。
尤其是南宮驟雲,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便選擇了逃跑。
雖說死的是他親爺爺,是他們南宮家這十多年來作威作福的依仗。
可他最大的依仗都死了,那他還有什麼辦法,要麼逃要麼死而已。
只可惜,他根本逃不掉,唯有一死而已!
……
誰也沒有想到,隨著地動山搖的一夜過去,當第二日的朝霞落入南山城時,南山城最大的毒瘤竟是被直接抹除。
那些被壓榨到極致後還遭屠殺的平民百姓,或許永遠也不會想到,南山城竟然還有撥開雲霧見青天的時候。
伊然坐在朝東的城牆上孤獨地飲著酒,微醺的他將手中所剩的酒水全部倒下城牆:
「吳老大,往日的仇今日終於為你們報了。」
吳家五兄弟帶他深入魔獸森林拼死求生的畫面一一浮現。
還記得,吳老二曾邀請他回家喝魚湯。
可再也沒有機會。
還記得,當初對上南宮家時,吳家五兄弟帶著很多底層修士來助陣。
可那些人都已經不在了。
伊然將空酒壺狠狠地砸在城牆上,隨著一聲炸響,他對著朝陽吼了起來:
「啊啊啊啊啊!」
「你們,要一路走好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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