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哥像是應付任務似的，虛晃何苗苗一槍，馬上閃人。

這妞今天怪怪的，少惹爲妙……

接下里，汪言打算去看看高中同學。

本來應該是挺難找的，不過何小鹿的尖叫聲太有特色了——特別稚嫩，童聲未去，卻又帶着絲絲軟糯的媚。

特別酥耳朵。

於是汪言帶着哼哈二將往人堆裡擠，沒多大會兒就看到了古佳書。

呵呵，那顆大腦袋，前凸後翹的，太好認了。

找到地方，汪言沒理會那些姑娘，拉着王懿博等人開始喝酒。

“王哥李哥，今天太給面子了，敬大家一杯！”

其實老王老李家裡都是國企那條線上的，在條條裡權勢驚人，出了條條啥都不是。

汪言用不着他們，但是沒必要平白得罪人。

礦省畢竟是家鄉，多儲備點關係沒壞處，反正現在居高臨下，無非就是賣賣嘴的事兒。

居高臨下，不是汪言自誇。

王懿博一點沒敢擺老大哥架子，啥流程都沒走，直接開舔。

“汪神別鬧！能接到你的邀請，分明是我們的榮幸，今天這場面，回去夠我們吹幾年的。來吧，謝意祝福都在酒裡，幹！”

老李明顯沒有王懿博會說話，眉開眼笑的鼓掌：“對，對！”

大家碰杯，汪言喝了一大口，老李老王直接噸噸噸噸噸。

圍在四周的那羣鼓角幫，上來講話的資格都沒有，在外圍呼呼喊喊的烘托一下氣氛，都跟着乾杯。

得，勸酒神技今天是用不上了……

其實這羣人單獨拎出來，哪個身家都不差。

比如小李李子亮，鼓角恆都老闆的公子，家裡保守估計有20億資產，三教九流都熟，也是個土皇帝一流的人物。

再比如鐵憨憨端木秦武，爹媽大老闆，姑姑伯伯從政，在鼓角連何家都不虛。

汪言有什麼啊？

可是這倆人現在都不敢跟汪言大聲講話，就這麼誇張。

世事有趣之處正在於此。

老王是鼓角一哥，但凡是家裡跟礦沾邊的，就不敢跟老王炸刺。

老李是整個礦省排名前五的公子，父母一部委一央企。

在帝都混的礦省二代幫，他倆就是頭面人物。

兩個人死死的鉗制着整個礦省二代幫，然而他倆又削尖了腦袋想往紅英那個帝都圈子裡混……

可不就巧了麼！

汪大少作爲極速聯盟的一哥，一家幾十億估值企業的創始人，劉放劉暢的救命恩人，在帝都圈子裡幾乎和紅英平起平坐。

四捨五入，汪言≈老王老李的親哥。

那麼，再下面一層的小雜魚，誰不得巴結着？

就算何夢何大小姐，父親是鼓角最大的房地產開發商，在省會也有較高知名度，從來沒碰過礦，不受王懿博鉗制。

但是，她家得和銀行、國土、建委、市府搞好關係吧？

那就結了。

此刻，看着汪言在王李面前揮灑自如，受人捧着、敬着、哄着，何夢的心情多少有些複雜。

再往前推8個月，就僅僅是8個月，汪言才扣扣搜搜的發來一個200塊錢的紅包。

如果不是她一聲招呼，汪言的西瓜攤就得黃。

賠點錢他肯定不會在意，可是，那次初出茅廬的嘗試，是不是便會夭折？

那麼，之後戰無不勝的汪神，還會存在麼？

何夢的想法有些奇怪，關注點更是歪得可以。

她也說不清楚爲什麼會想到那些有的沒的，總之，就是覺得世事無常人生奇妙。

正恍惚着，汪言走過來了。

“老同學，怎麼不跟着蹦迪？不喜歡？”

汪言笑起來比以前好看太多了，何夢又是一陣恍惚。

“啊……沒有，挺好的，你請的DJ很厲害。”

好像有點尬……

何夢正懊悔着，妹妹何小鹿衝了過來。

“哇！汪神汪神，你是來陪我們狂歡的嘛？嘻，要不然你教教我姐姐吧，她好笨！”

何夢臉一黑，覺得帶她來就是個錯誤。

汪大少笑着摸了摸大蘿莉的狗頭。

沒有雙馬尾差評，但是髮質的手感特別好，而且熱騰騰的冒着煙，特別有二次元的感腳。

“你姐姐想要做什麼都能做得很好，哪裡需要我教。小仙女，你玩得開心嗎？”

何小鹿原本被汪言侮辱性極強的動作弄得有點炸毛，不過一聲“小仙女”再加一句關心，她馬上就順溜了。

笑眯眯點頭：“開心！音樂太棒啦！”

一旁，內心有點侷促的何夢，也被汪言的誇獎給暖化了不安。

這傢伙現在真有一套……

你要是早這麼哄我……算了，早前你也沒有這麼帥。

何夢心裡轉悠着愈發奇怪的念頭，伸手拉住妹妹，不讓她鬧。

“你要是忙就不用管我們，都是老同學，沒那麼多講究。”

汪大少似笑非笑的衝她豎起大拇指：“懂事兒！”

把何夢氣的啊，美目一瞟：“德性！”

“哈哈！”

汪言爽朗一笑，準備撤：“那我真走啦？你們吃好喝好玩好！”

“嗯，回頭見。”

汪言心裡很滿意，看樣子何夢確實沒有搞事的想法，不安定因素又少了一個。

回頭跟來了的同學們一一問候，突然又發現一個不對勁——

“噯，端木楚歌呢？”

沒看到她，就總覺得心裡毛毛的……

何夢抿嘴笑道：“拉着她那個閨蜜往那邊去了，八成是去找你的……”

狗哥順着她指點的方向看去，沒找到人，但是確定了那是自己大本營所在。

臥槽！

要不要介麼誇張？

就非得今天擼了我唄？！

“額……”狗哥果斷慫了，“我突然覺得，還是應該多陪你一會兒……”

“噗！”

何夢笑噴了：“你那麼怕她？”

狗哥也很無奈：“一個妹子，又是校友，打不得罵不疼，我能怎麼辦？”

何夢大眼睛滴溜溜一轉，嫣然嬌笑：“要不這樣，你幫我一個忙，我幫你搞定她，怎麼樣？”

“哦？倒是蠻公平的……什麼忙？”

狗哥來了興致，不想走了。

何夢悄悄靠近汪言，在幾乎貼上的距離停下，壓低音量：

“李少身後那個戴眼鏡的，叫苗偉橋，是李少的表弟，最近追我追得很緊，你幫我擺平他，我幫你搞定端木楚歌，怎麼樣？”

汪言低頭看她的眼睛。

有神，明亮，燈光閃爍，目光卻不跟着閃爍。

不怎麼樣。

汪大少沒打算招惹這種狗血的麻煩，但是嘴欠，忍不住撩閒。

“既然你不喜歡，爲什麼不直接點拒絕？”

何夢撇撇嘴：“那傢伙跟端木楚歌一套號的，八成是當年抱錯了，其實本名叫端木偉橋。”

哎喲喲！

我的初戀情人夢中女神居然會吐槽誒？！

而且吐得有模有樣的。

汪言忍着笑又問：“以你家裡的情況，應該沒人強迫得了你吧？不理會不就得了？”

何夢嘆了口氣。

“他媽媽和我媽媽表達過這方面的意思，我媽媽不好直接拒絕，只說尊重孩子們的個人意見。”

汪言懂了：“就等於你可以拒絕他，但是他也可以繼續糾纏你，你家裡不方便直接警告他？”

“嗯。”

何夢懨懨點頭。

“至於麼？”汪言啞然失笑，“咱爸不是咱們鼓角首富麼？”

“我爸！”

一個大白眼飛了過來。

鬧了一下，何夢反倒被勾起了傾訴慾望，拉着汪言倒了一通苦水。

“你現在跳出龍門了，當然不懂我們這種地方性企業的難處。

想要安安分分的經營，然而發展空間就那麼大，早都被佔得滿滿了，守成都不容易。

你不搶別人的，別人會來搶你。

想着讓一步吧，基礎、關係、資金、人力，全都在本地，往哪兒讓？

死死栓在原處，一動不能動。

尤其我們家是搞房地產的，上頭全是婆婆，誰都得罪不起。

早些年市場好，半主動半被動的把公司規模堆了上去，現在國家政策明顯收緊，眼看着前路渺茫，於是方方面面就都不順暢了。

搞實業搞上規模，有地方政府死保；

搞新產業的用技術說話，不需要考慮商業之外的因素；

搞互聯網的壓根誰都不用理會……

我們呢？

我們家賺了那麼多年快錢，現在到了還債的時候了，我父親真的是不得不謹小慎微……

你懂那種感覺麼？”

汪大少原本是不懂的，但是聽她這麼一說，再琢磨琢磨，馬上明白了。

其實這種困境就是夕陽產業的地方性內卷，很好理解。

經典案例就是當年國內的紡織產業。

壓錠壓錠，無止境的壓錠。

直到供求關係恢復平衡。

國內的房地產行業存在着極其明顯的區域性供求失衡，一線城市好地段供不應求，三線城市早已過飽和。

就以礦省的居住條件和人文環境，內卷才只是剛剛開始而已。

何夢覺得家裡的日子不好過，其實今年絕對是個好年景，難熬的日子還在後頭呢。

房價不漲不跌，成本飆升、銷售萎靡，鈍刀子割肉，都給我扛着！

扛不住想降價？

申請報上去，對不起，不批，你就只能原價賣。

賣不動？

賣不動就失血唄，反正貸款利息一分不能少。

別慌，熬到同行死一半，日子就好過了。

嗯，問題不大。

汪大少是真的覺得問題不大……哥又不是搞房地產的！

至於何夢面對的困境……

關我屁事。

其實汪言對何大小姐的評價挺高的，那句話說的就不一般。

“現在到了還債的時候了……”

就挺有覺悟的。

既然她心裡有數，那就好辦。

第一，證明她早有準備，不會輕易妥協。

其實她也不是那種會在這種事情上妥協的性格。

第二，證明她家裡還遠遠沒到絕境，至少挺兩年沒問題。

那我現在幫你個燈籠啊？

等你什麼時候真落水了再說吧。

有一說一，狗哥真就從來都不是舔狗的性格，當年屌絲的時候就挺狠的，現在更甚。

何夢確實挺坦誠的，但那不能成爲汪言亂出頭的理由。

“直說吧。”

汪言低頭注視着曾經的夢中情人，冷靜，理智，雲淡風輕。

“我對你的遭遇深表同情，站在同學的角度，我可以聽你傾訴、給你安慰。

但是我沒有任何立場來強行干預這種事，我的女朋友叫劉璃，實驗出身，我不能因爲你的困擾而把我自己的事情搞得更糟，你理解嗎？”

何夢怔住了。

眼睛裡期待的光漸漸暗淡，最終微垂眼瞼，點點頭。

“確實，雖然你有這個能力，但是沒有那個立場……對不起，是我強求了。”

“你能理解就好。”

何夢的善解人意，讓汪大少感覺很舒心。

臉上重新露出笑容，又穩了一手：“以後，如果在錢上面有什麼需要，可以直接跟我說。”

嗯，就突出一個穩！

一巴掌後面必須跟一顆甜棗。

感覺遠離了一場麻煩，狗哥心情棒棒噠，看看時間不早了，就準備撤。

結果剛要告別，何夢突然擡起頭，眼睛裡閃過一絲黠慧而又曖昧的光。

緊接着，她突然再次跨前一步，幾乎貼到了汪言身上。

在狗子的愕然中，何大小姐伸出雙臂，輕輕的、堅定的、突如其來的攬住了汪言的脖頸。

踮腳，仰頭，啪！

不是很用力，但是很結實的親在了狗子的脣角。

爾後，攀在他頸側，把溫熱的氣息和撩人的話語一同送進耳朵裡。

“同學三年，你應該知道我沒有對任何男人動過心。

所以請務必不要懷疑，你是我有生以來第一個動心的對象。

原本我可以再忍一忍、等一等的，但是既然你不幫我，那麼，我只好自己來拿了……

意不意外？驚不驚喜？

反正你的生活已經那麼亂了，以後，請好好享受我的愛吧，哼！”

我特麼……

目瞪狗呆。

汪言心裡簡直有一萬句尼瑪臥槽，眼角餘光一瞥，附近的男男女女果然不出所料，全懵嗶了。

別看了！

老子比你們還懵！

汪言承認，自己小瞧了何夢。

她說的心動或許是真的，但是在眼前的場合演這麼一出……

絕對是報復啊！

順帶着還能解決一個苗大少，再順帶着還能給端木楚歌一巴掌，再再順帶着還可以掐死何小鹿的那點崇拜小火苗……

總而言之，這不科學！

不不，或許這很科學，但這不是我想要的啊！

狗哥徹底麻爪了。

手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

剛纔調戲何苗苗，可以兜着她的小翹臀，那是因爲何苗苗身旁乾乾淨淨。

現在，他要是敢對何夢動手，豈不是正遂了她的意？！

但是，這麼作的女人要是不收拾一頓，我汪神的面子往哪兒擱？

眼看着周圍的人都下意識的湊了過來，而何夢還一臉幸福的摟着自己，狗哥發飆了。

深深吸一口氣，堅決的掰開她的胳膊，表情肅然。

一句廢話都沒有，直接掀桌子。

“對不起，可我還是更喜歡小鹿！”

堅定而又清晰的聲音傳出來的那一瞬間，附近安靜了。

一個個的，眼睛瞪得像乒乓球那麼圓。

我勒個去！

這到底是個什麼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