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白潔、王雨菲、褚鴻都在圍著汪言轉的時候，陳曦極其沒有存在感。

而最奇怪的是，王雨菲有點借著開玩笑diss陳曦的意思。

什麼叫「小曦又傻又笨不會來事兒」？

到底是真的關係親近到可以不用避諱外人的程度，還是明爭暗鬥的塑料閨蜜？

而陳曦的反應又過於冷靜了。

不能說每個女人都熱愛撕逼，但是大部分女人都會對這種事比較敏感。

王雨菲差不多等於是在當著金主爸爸的面質疑陳曦的工作能力，擱誰能忍？

可是陳曦不但忍了，甚至表情都沒有任何波動。

相當的沉穩大氣。

汪言瞬間就對陳曦產生一種欣賞的情緒，覺得這姑娘真不簡單。

與此同時，又隱隱感到，好像整個飯局都不簡單。

為了確認自己的感覺對不對，汪大少馬上收斂心思，集中注意力，開啟暗中觀察模式。

飯局持續過程中，褚鴻一直在努力尋找各種拍馬屁的角度。

態度並不算特別諂媚，但目標極其明確。

和王有財的那種無底線討好不太一樣，褚鴻主要是在向妹子們宣傳著汪言的財富、能力、發展前景，像是個賣力的推銷員。

而王雨菲一直在捧哏。

每當褚鴻找到一個誇獎的角度，她總是第一個衝上來表示崇拜。

26的姑娘不能算大齡，但是混在銀行里，又是信貸部門的員工，她表現出來的單純有點過火了。

讓汪大少微感不適。

其實，假如換成一個中年老油條，哪怕明知道對方是演的，仍舊會心情愉快的笑納。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社會上哪來那麼多真情實感？

場面上令人舒服，你好我好大家好，挨挨擦擦吃點小豆腐，多嗨皮的一頓飯？！

有人演給你看，證明你有那個價值，老油條們太看得開了。

汪大少卻不喜歡。

主要是不缺人哄不缺人捧，所以有點反感這種過於明顯的套路。

至於白潔，主要功能是敬酒。

真厲害，真的。

套路太多了，角度又極其刁鑽。

夸人的時候引經據典，給點機會就能見縫插針，汪言都懷疑，她老公是不是老師。

看著就像是跟文化人鍛鍊出來的功夫……

汪言是真扛不住白潔的勸酒。

關鍵人家一點不偷奸耍滑，平均下來，四杯換汪言一杯，大少再怎麼裝高冷，總不至於一點面子都不給吧？

沒辦法，汪言索性將計就計，奉陪。

反正哥酒量好，多喝點就當攢暴擊人品了，非得看看你們到底搞什麼鬼！

酒局進行到一半時，大家都有些面酣耳熱。

情況，再次發生變化。

白潔和王雨菲開始和汪言有一些肢體接觸。

兩人的風格截然不同。

白潔是下半身經常有一些挨挨擦擦，穿著短裙絲襪的大白腿，經常不經意的貼上汪言大腿。

要說是故意的吧，表情和言談上又看不出來。

要說不是故意的吧，次數又實在太頻繁。

王雨菲則是主動幫汪言網袖口、擦手、攙扶，手上的接觸比較多。

完全是一種照顧領導的狀態。

汪大少就很糾結：你們嗦，我該不該多想呢？

於此同時，聊天中，王雨菲開始不斷的拉踩陳曦。

話里話外，極其嫉妒陳曦能夠成為汪言的私人秘書，恨不得以身替之。

汪言那點男人的虛榮心啊，嗷嗷的開始膨脹。

哪個男人不喜歡美女為自己爭風吃醋啊？

現在雖然只是在爭一個服務的機會，無關感情，可是那不是更能彰顯汪大少高高在上的地位嗎？

「汪少，您什麼時候也給我一個機會嘛！我也想和你學習進步……小曦能做的事情我都能做，小曦擺不平的，我仍然可以！」

看看人家這車開的……

啊呸呸，看看人家這表態，擱誰不膨脹！

王雨菲那雙電眼，喝完酒之後簡直無敵。

媚眼如絲，煙波流轉，再配合上白嫩臉頰的紅潮，婉轉嬌憨的聲音……令人尊敬！

然後白潔還在旁邊借題發揮搞事情。

「菲菲，汪少這麼大……的客戶，小曦吃到嘴裡，還會吐出來？」

王雨菲伸出舌尖舔舔乾裂的嘴唇，回頭膩聲向汪言撒嬌。

「汪少，我也要嘛……」

卧槽！

妖精啊……

汪大少心硬如鐵，趕緊喝口酒壓壓驚。

放了大招卻沒有得到汪言的回應，白潔馬上口風一轉，正容正色。

「小曦工作態度嚴謹，性格端正，專業能力優秀，絕對是個最好的服務者。

行里那麼多姐妹，我最欣賞的就是小曦，可惜她命不好……

算了算了，不扯那麼多。

反正啊，汪少您有任何業務方面的問題，都可以放心找小曦去諮詢，她可不僅僅是個接線的客服哦！」

拐彎拐得措手不及，汪言下意識望向陳曦。

陳曦受到注視，第一次主動舉杯，而不是被動陪酒。

「汪少，我將盡我所能，竭誠為您服務。希望在未來的某一天，我可以得到您的真心認可。我幹了，您慢點喝。」

仰頭一飲而盡，臉頰上泛起一片紅霞，令她越發明艷。

但是，那種不遠不近、公事公辦的態度，又著實令人意猶未盡。

汪言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慢慢抿一口酒，臉上突然浮起一個神秘的微笑。

「好，我拭目以待。」

笑過之後，汪言放下酒杯，抬手看看錶。

「時間不早了，褚行，咱們今天到此為止？」

語氣是詢問，態度是不容置疑。

「啊？」

褚鴻愣住了，第一時間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

汪大少壓根沒給他拒絕的機會，堅定起身。

「我去洗把臉，咱們撤。」

白潔、王雨菲、陳曦都措手不及，表情既驚且疑。

誰都沒有來得及說什麼，就只見汪少自顧自的走向洗手間。

褚鴻馬上追過去，並且給她們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汪少……」

一嗓子喊出口，褚鴻頓了頓，收回原本的勸阻，壓低聲音問：「我安排她們送您回去。您希望誰陪您回去？」

汪言自顧自的洗手，頭都沒抬。

「有什麼區別么？」

褚鴻小心謹慎的斟酌著措辭：「額……陳曦力氣小，可能沒法送您上樓，白潔和菲菲應該沒問題的……」

呵，果然如此！

汪言心裡冷笑，表情卻絲毫未變，就好像什麼都沒聽懂一般。

「今天我狀態還好，下次真喝多了再說。」

褚鴻鬱悶了，感覺一拳打在棉花上，渾身力氣都落在空處。

正準備暗示得再明確些，難搞的汪少卻又主動補上一句解釋。

「寫字樓剛到手，公司里都在等著我開會布置任務，不然今天應該回請褚行再唱唱歌什麼的……看來只好等下次了。」

褚鴻沒辦法了，只好強笑點頭。

「正事要緊，娛樂什麼時候都可以嘛！」

正鬱悶著，汪言突然又給了一個笑臉。

「感謝理解，今天的安排我很滿意，貴行員工的素質真高，希望以後有機會進行更多合作。」

啥意思？！

這大少怎麼一點不按牌理出牌啊？！

褚鴻又驚又喜又有點懵。

汪言看到對方臉上一閃而逝的複雜表情，不動聲色的笑笑，回包房和三位大美女告別。

接下來就是一片依依不捨十八相送的戲碼。

三位美女把汪言送出大廈，褚鴻安排自己的司機幫汪言開車，一行人駐足路邊，目視G65遠去，折返上樓。

只剩四個自己人，氣氛反而安靜下來。

褚鴻緊緊皺著眉，不知道在想什麼。

白潔趴在桌子上，盯著面前的高腳杯，突然嘆口氣：「年紀輕輕的，真難搞……」

王雨菲滿臉冷漠，解鎖手機開始擺弄微信。

陳曦低垂眼瞼，不發一言。

……

汪言坐在G65後座上閉目養神，在腦海里復盤今天的每一句對話、每一個細節。

看似很多的酒精並沒有讓大少醉倒，反而愈發敏銳，大腦極其活躍。

把握住一個基本核心點，全盤看待今天的飯局，情況不難懂。

核心點是褚鴻的根本目標——擺平自己，拿下基本戶和貸款。

今天的一切都是為此服務的。

所以，雖然套路深不可測，卻仍舊有跡可循。

最開始，汪言以為只是最老套的色誘，心裡甚至有些不屑。

然而實際上，情況遠不止那麼簡單。

褚鴻扮演的角色，負責總領全局，大多數時間都在高舉高打，針對的是男人的虛榮心和優越感。

王雨菲是第一大配，給褚鴻捧哏。

迷妹角色雖然看似俗套，卻必不可少，極大的催化了那些吹捧的殺傷力。

老男人的吹捧只是一個引子，美女的崇拜才能夠真正激發男人的虛榮心。

與此同時，她還要負責與陳曦「爭風吃醋」。

看似有點作，但是很多時候，還真就是這套最能催發慾望。

白潔是「媒」，酒媒、色媒、氣媒，真正的控場者。

降低戒心、削弱抵抗、放大慾望、組織進攻，都是白潔的作用，必不可少。

而陳曦……

她才是這個局中的定海神針，最重要的一子。

汪言沒能完全理解她的作用，畢竟沒經驗，光靠想，肯定想不周全。

但是，基本的思路是有的。

她負責的是底線。

簡單講，如果白潔和王雨菲能夠搞定汪言，就沒她什麼事兒。

如果不能，就證明汪言不吃這套，得換打法。

假如汪言反感王雨菲和白潔，那就一定會對陳曦產生好感——完全對立的兩極，總有一方會博得男人的歡心。

事實上，在汪言決定抽身而退的時候，確實已經很欣賞陳曦了。

總之，很厲害。

一環套一環，根本不是色誘那麼簡單。

事實上，全場真沒有太低俗太露骨的色誘，畢竟是高端局，對付的都是身家上億的高凈值人士。

汪言若不是所圖甚大，一直保持著警惕心，肯定也會上套。

其實「上套」的說法不準確，人家不是在玩仙人跳，而是有付出有所得的交換。

基本戶+流水存貸款，換布施肉身，誰虧誰賺還真不好說。

汪言也不是多清高，陳曦王雨菲夠漂亮，配得上一夜。

主要是吧，汪大少不想讓褚鴻那麼順利的搞定自己。

交換可以，你得求著我，然後再拿出更多的誠意。

現在，仍然不夠。

汪大少清醒得很，現在拿捏對方越狠，之後的周旋空間就越大，好處就越多。

神豪得有逼格，不能隨便誰扔出根骨頭來就上去舔。

你求我，再求我，然後我才會挑挑揀揀的上去咬一口，咬完還要嫌棄你肉酸，介樣才是真大哥。

只派一個人送我上樓，那是埋汰誰呢？

想套路我，也不去打聽打聽，我汪言正派起來有多難搞！

一個人肯定扶不懂哥，至少倆，最好仨，別的哥就不多說了，你們自己慢慢品吧。

吃不下就不要硬撐，傷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