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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雙衍紀 - 第六百十九章 五行末劫字體大小: A+
     

    晃晃霍霍刀光劍影,

    紛紛擾擾金鼓不停。

    風風雨雨人間罹亂,

    茫茫渺渺不見融晴。

    歷歷落落世之將傾,

    赫赫炎炎舉刃相迎。

    轟轟烈烈死傷無數,

    凄凄慘慘遍野英靈。

    生生代代當為崇敬,

    善善惡惡忠義并行。

    花花草草再度繁茂,

    山山水水又遇光明。

    峨峨洋洋普天同慶,

    樂樂陶陶四海昇平。

    繼繼繩繩重建宇內,

    家家戶戶永享安寧。

    「寧為太平犬,不為離亂人。」

    戰時的損失讓戰後的世人更加珍惜來之不易的和平。不論是妖族還是人類,都形成了新的格局。在惡人勢力皆除的情況下,相信這份安寧會一直持續下去。

    戰後第三年,禹餘界迎來了一樁大喜之事。費徒空與柳千靈、蕭天河與葉玲瓏、顧晚興與阮箐莎三對情侶一道成親。靈威大帝周文軒果然不負前言,聚八方高朋,宴四海賓客,為三對璧人舉行了一場浩大的婚禮。禮成之後,柳千靈讓位,費徒空當上了赤熛域第一大幫之主,終日與那些摯友修鍊、切磋,日子過得好不快活。

    因為關於九嬰自由往返禹餘、清微兩界的疑問懸而未解,四大天寶之主和費徒空尋一日一同前往渾天牢拜訪十位太公,想問明究竟。此時,仙族剩下的三位大君已撤銷渾天牢,牢底的秘室也已經人去房空,連那個虛空孔洞都消失了,屋中只剩下十個諸位太公坐過的蒲墊。一行人只得悻悻而歸。復去那禁近山下隱秘*洞穴,虛空孔洞也已不見,當初艾娜娜置於洞中之物亦不知被何人移走。

    自此,諸人摒棄雜念,各專於修鍊。忽而一日,一個不知其主的包裹莫名出現在蕭天河院中。打開一看,竟是兩件法寶以及兩本書冊。法寶是東靈鳥青天發明鐲、南靈鳥丹霞焦明幡,書冊為《蓐收秘賦》、《祝融秘賦》。蕭天河驚而呼同伴們來看,一併跪下向空中伏拜諸位太公之恩。

    「五大靈鳥」中,「中靈鳥」金鳳朝陽匕、「北靈鳥」夜舞幽昌鏡本就在蕭天河、何天遙兄弟手中。「西靈鳥」鷫鸘踏雪瓶則在郁絕大君穆里莎處。蕭、何兩兄弟為報羽部之情誼,將四件「靈鳥」法寶悉數贈於藍曉寧。藍曉寧感激,以羽部聞名天下的《舞九天》身法回贈。後來此消息傳於穆里莎處,她因當初共破大風封印而過意不去,后又蒙承妖族既往不咎,遂甘願將「西靈鳥」奉還。「五大靈鳥」終於得以重聚羽部。

    五行秘賦中,《蓐收秘賦》本是劍林庄甄家之物,后被白花幫所奪,現當物歸原主才是。甄家如今只剩二公子甄飛火,他的功力屬性又非金,所以情願將此秘賦贈予於甄家有大恩的義伯葉元聖。葉元聖身為虫部萬鳴右使,後來又轉贈妖王金嬋玉。

    《句芒秘賦》已在雷楚鳴處。《祝融秘賦》本也是他所得,所以也還與了他,後來雷楚鳴將兩本秘賦一併交與林水寒,用以增強獸部戰力。

    《共工秘賦》被諸葛封和龍再興兄弟分成上下兩部,各自保存。阮箐莎知花清雨、葉玲瓏皆為水屬性功力,遂問龍莊主討得秘賦下半冊一觀。諸葛封為了討好蕭天河等人,也主動將秘賦上半冊送來。花清雨謄寫了一份之後,物歸原主。

    《後土秘賦》本是「清明雙傑」之物,現兩人已歿,清明城之人自發奉何天遙、花清雨兩人為城主,於是兩人做主,將秘賦贈給了介部呂老爺子。

    五行秘賦如今都有了謄寫本,蕭天河他們也沒忘記四大天寶中的二十八妖將,讓他們按照對應屬性修習。從此各方豪傑專註於修鍊之道,不在話下。

    ……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

    時妖族五部之統領已陸續更替,人族三君四帝也逐漸「改朝換代」,唯一不變的便是康寧之世。

    蕭天河這些人實力高強,資質本佳,太平時代心無紛擾,修鍊速度都很快。到了九宮級中期,因為擔心天劫連帶之故,不得不分散隱修。

    「山中無歲月,寒盡不知年。」本應漫長的修鍊末期卻是匆匆而過。何天遙所選隱修之地正是剛剛飛升時邂逅顧晚婷的那片碧水湖,浪卷灘。起初有花清雨在此相伴,臨近天劫,花清雨為渡劫做準備,巡遊採集藥材去了。

    在當初戰時,常沾懿與九嬰對峙,曾稱其用歪門邪道避過五行天劫。想來這五行天劫必是末劫。當預感到末劫之期,為了不毀那一片好水好山,何天遙也離開了,前往一處亂石河灘旁等待天劫的降臨。

    一夜三更時分,末日天劫終臨。何天遙只覺體內元力奔逸,渾身滾燙如火,靈台卻格外清醒。身體自發飄浮,被一團朦朧白光所罩,向外看去,其餘景色卻已不見,四方上下盡皆漆黑一片。上下不分,東西不辨,此景倒是與虛空之界中無二。

    須臾,天劫正式開始。光罩內忽然生出萬點金刃,全部都向內而刺。刃刺體雖痛,但並非不可忍。何天遙催動元力與萬千利刃相抵,渾身筋肉鼓脹,刃入膚一、兩寸而止,無法刺進更深。隨即,利刃開始沿着光罩內壁無章旋轉,劃破皮膚,切割筋肉。何天遙激蕩元力,又以啟明劍與利刃相搏。利刃斷裂不計其數。刃斷則會重生,淺傷則會痊癒,唯有難愈的深傷留下,但深傷寥寥無幾,如此循環往複許久,估摸著差不多一年左右,利刃戛然全消。何天遙體表留下的深傷大約有十一、二處。

    既然名稱「五行天劫」,此「萬刃劫」必然不是全部。利刃消失之後,光罩內霎時泛起一陣墨綠之氣。此氣頗毒,目不睜而流淚不止,鼻不嗅而滿腔皆腥,口不張而喉覺辛辣,覺辣則欲咳,咳則無法閉氣,綠氣大量吸入,只覺著從舌頭痛到臟腑,肚中翻江倒海,連呼吸都困難。綠氣還從體表傷口滲入,筋肉盡麻,傷口奇癢。「『劇毒劫』,應是木屬天劫。」何天遙心忖。難受歸難受,還是和「萬刃劫」時一樣,並非不可忍受。又是一年過去,毒霧漸消。

    第三段自然就是火屬的「炙烤劫」了。光罩內騰起熊熊火焰,殘留綠霧助長火勢,一把火將何天遙連衣服帶眉發燒了個一乾二淨。被毒霧侵染的傷口經灼后發起燎泡,腫大之後根部連將起來,紫紅色一片。何天遙坐於火中而心神不亂,體熱而心冷,終日閉目默算著時辰。三百六十日,彈指一揮間,「炙烤劫」也過了。

    火去水來,第四段乃是水屬的「冰凍劫」。青藍色的凍氣與光罩內瀰漫,冰冷寒意穿透肌膚,真應「刺骨」二字。連五臟六腑似乎都被凍住。體表燎泡未消,被寒氣侵了,一發破裂,真是滿身流膿,遍體淌血,霎時血膿又皆被凍住,何天遙不畏疼痛,索性將爛皮連肉帶痂一併揭了,將元力聚於傷處療愈。上一段是外熱內冷,這一回卻是外冷內熱。元力在經脈中循環不絕,何天遙絲毫不懼那凍氣。一年之期到了,寒氣驟退。

    五行天劫,只剩下最後一段。寒氣一消,光罩就開始縮攏。一股驚人的威壓施加在何天遙身上。「土屬的『威壓劫』?哈哈,卻是最容易的一關!」何天遙放聲大笑,就這點考驗,根本不在話下,反倒是孤獨之感更讓他覺得難受一些。

    五年過去,天劫五段皆順利通過,光罩縮於何天遙額前,聚成一個光球,鑽入他口中。他只覺是吞了一粒極品丹藥,體之傷、功之損盡皆復元。何天遙睜開雙眼,發覺四周景物如常。站起身來,活動了下筋骨,比從前更覺舒暢有力。

    「末日天劫,不過如此。與虛空之界中那段苦修經歷相比,簡直是小菜一碟。」何天遙心道。轉念又一想,也合該如此,正是因為先前吃盡了虛空之界修鍊的痛苦,才有如今渡劫的輕鬆。這就好比一場考驗,別人只有一次機會,失敗則身隕;而他卻已經預先通試了成千上萬次練習,而且練習的難度更甚。想到這裏,何天遙合掌向天禱念,向虛空中那位「神人」致謝。

    渡劫成功,何天遙不僅為自己而喜,更為同伴們而高興。他覺得輕鬆,蕭天河、花清雨、葉玲瓏他們必然也覺得輕鬆。也就是說,四人將來一定能在清微界重聚。「嗨,如今我已渡劫成功,天逍哥、清雨姐的資質絲毫不比我差,估計現在應該已是刀尊、劍真了吧?何須等到那時重聚?」何天遙打定了主意,天亮之後就去尋幾位摯友。

    只可惜事與願違,天還沒亮,怪事就發生了。何天遙渡完天劫是三更時分,只過了一個時辰,他就覺得自身不受控制地飛起,向著高空疾速而去。這種感覺在從大赤界飛升至禹餘界時也曾有過。

    「怎麼這麼快!」何天遙記得,大赤界之劫渡過之後,他又等了數年,體內的靈力才聚而轉為元力,從而飛升上界。難道剛才那區區一個時辰之內,元力已經聚轉為上界之力了?他急忙檢視體內功力,果不其然,靜脈中元力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更加濃郁、磅礴、雄厚的功力。「時至今日方知,原來禹餘界根本就沒有十全級這一說!但凡成功渡劫,即刻就會飛升,怪不得從來沒聽說過何處有十全級高手呢!」何天遙心道。當初他們以為十位太公乃是十全級妖帝,後來才知並非如此。「天逍哥曾經說過,清微界仙、魔之力為始、本,那元力所化的這股新力,就應當是始力咯?」何天遙邊飛邊想,「始力……還真是個古怪的名字。」

    高空雲層之上,一個暗淡的光圈在等待着飛升之人。何天遙向著下方禹餘界的蒼茫大地投去最後一眼,飛入了光圈內。一道炫目的白光閃過後,一個嶄新的世界展現在何天遙眼前。

    此處亦是黑夜,但這兒的威壓明顯與禹餘界不同。在初升禹餘界時,何天遙在三重屋中修鍊了六年半,才完全適應了禹餘界的威壓。可到了這清微界,他卻並沒有感到威壓大到驚人的地步,至少不會像上一次,被威壓壓得站不起來。其實虛空之界的威壓可遠比清微界的威壓大得多,想來這應該還是「神人」的功勞。抖了抖手腳,又做了幾個深蹲,何天遙對自己身體的適應狀況感到十分滿意。

    忽然,遠處響起一陣「驚雷」之聲,嚇了何天遙一大跳,抬眼一瞧,前方廣闊原野右側已亮起無數明火。「那『雷聲』……」還未等何天遙想明白,原野左側號角長鳴,也霎時亮起萬千火光,「那不是雷聲!而是戰鼓之聲!」

    戰鼓、號角齊鳴,意味着什麼不言而喻。兩方爆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吶喊,原野上空彷彿雷聲滾滾,火光之下,無數人影、馬影對向狂奔而來,而何天遙,就站在原野的正中央。

    何天遙簡直嚇傻了,前後看看,一片坦蕩,連個避身之處都沒有,交戰雙方的戰線還拉得極長,兩頭都望不到邊。「倒霉!三界天地廣闊,怎麼偏偏飛升到這麼個鬼地方!」何天遙暗暗叫苦,不知該往哪一邊去,只得原地不動眼瞅著雙方兵士逼近。

    一方兵士素衣白甲,另一方則赤衣紅甲。兩方都是騎兵速度最快。清微界的馬匹十分高大,以何天遙的個頭,也只達馬腹。駿馬外觀極其驃悍,長鬃粗尾,肌肉健壯,奔騰迅疾,還披着厚重的甲胄。被這樣的龍馬神駒踩踏可不是鬧着玩的,何天遙情急欲飛,卻發現根本就飛不起來。惶惶時,兩方騎兵拍馬殺至,看見何天遙,都以為是對方之兵,一併攻之。何天遙東躲西藏,抱頭鼠竄,狼狽不堪。兩方騎兵終於將注意力放於對方身上,來回策馬廝殺,喊聲震天。何天遙剛剛得脫於亂蹄之間,又趕上雙方步兵交鋒,情形更亂。刀來劍去,槍挑斧剁,何天遙再一次被雙方當成敵對之兵。萬不得已,他抽出啟明劍抵擋,只一招,就被一位壯士一斧劈斷。何天遙持着半截斷劍呆立當場。

    恍惚之間,只聽身後一人道:「隨我來!」接着,何天遙就被一桿長槍挑着后領鈎上馬去。馬上那人一身銀白色盔甲端的華麗無比,手舞那根長槍螢亮如霜,胯下那匹良駒亦是渾身雪練似的白凈,不帶一根雜毛。何天遙怕被顛下馬去,遂攥緊那人的鸞帶。那人縱馬馳騁於戰場之上,槍法頗佳,深陷敵陣依然遊刃有餘。連挑數敵之後,衝出一條路來。何天遙本以為他會奔回陣中,不想他又勒馬回身,復入敵陣之中。如此衝殺了幾輪,倒在其槍尖之下的敵人不下三、五十個。在此期間,何天遙只感覺馬背太顛簸,好像時刻都會跌落下去,故一直抓緊鸞帶不敢鬆手。

    那人忽然挑起地上的一桿長兵在手,向後遞來,側首道:「劈砍總會吧?不求你殺多少敵人,只是別抓得太緊!」何天遙接過兵器一看,乃是一桿偃月大刀,雖不趁手,但隨意揮舞幾下不成問題。既然此人身披白甲,那紅甲的就是敵人了。何天遙雙腿夾緊馬腹,掄起大刀左削右砍,還真放翻了幾個人。那人大笑而贊:「不錯,不錯!」

    這一場廝殺,直到天亮雙方才鳴金收兵。看場上死屍人數,也辨不出哪一方勝勢更大。那騎兵帶着何天遙退至營地中,領到一頂帳篷前,吩咐道:「你去裏面等着我!」而後便徑直往主帳去了。

    何天遙這一夜都渾渾噩噩的,此時依然不清醒。那人算是他的救命恩人嗎?似乎不能算。可亂軍之中,何天遙也不敢說自己一定能靠着一把斷劍支撐到最後。為了摸清楚狀況,他還是乖乖依從那人所言,進了帳篷。

    帳篷當中擺着一張方几,一張虎皮座椅。座椅後面的篷牆上一邊掛着一個酒葫蘆,另外一邊吊著一柄帶鞘的劍。何天遙過去拔出劍來看了看,撇了撇嘴又放了回去,暗道:「一柄凡品鐵劍還要掛在牆上。」忽而,他想起昨晚抽出啟明劍的一幕。當時啟明劍似乎也沒有發出以往的金光。「唔……莫非這清微界的仙劍,都是不發光的?」何天遙再次拔出那柄劍細觀,劍身鋥亮,但判斷不出品質。他輕叩劍身,側耳傾聽,其聲鏗然。他又旋腕揮了幾下,感受其分量。「刷刷」幾劍,倒是意外的趁手。最後他稍微用力前刺一劍,準備收勢,可誰知劍鋒銳氣十分犀利,分明未觸到帳布,卻將其捅出一個洞來。何天遙嚇了一跳,連忙將劍收好,掛回原處,心中只盼小洞不會引起那名騎兵的注意。

    又待了片刻,依舊不見那騎兵回來。何天遙百無聊賴,就透過剛才捅破的小洞向外張望。營地之中人來人往,十分忙碌。遠處正好可見主帳的門簾。細細一想,那騎兵擁有自己的帳篷,還在主帳附近,想必在此軍中地位不低。

    「他不以我為敵,可見其智;見我狼狽便救於馬上,可見其仁;策馬揚鞭,數度殺入敵陣又全身而退,可見其勇。正所謂『仁義禮智信,忠孝廉恥勇』。他雖然口氣略顯生硬,但十德佔三,至少不應是個惡人。他讓我在此等候,莫不是猜到了我飛升者的身份?只是清微界不見給飛升者適應威壓之處,飛升地反倒成為了戰場,是何道理?難道昨夜交戰的雙方亦如禹餘界帝君爭奪飛升區一樣?不,不對,當初禹餘界五帝五君早已達成協議,輪流管轄飛升區,清微界豈非如此?啊,我差點兒忘了,他的兵器是一桿長槍,也就是說,他是名妖族?回想昨夜白、紅兩方軍士,都是武器各異,原來竟是一場妖族大戰!」想到這裏,何天遙搖了搖頭,暗嘆怎麼從大赤界到清微界,妖族都這麼不太平?

    「既然是妖族,他留我在此的目的就得重新考慮了。」何天遙心忖,「幸好,我有陵光七妖相助。」他心念一動,將季博陽和左塗於從陵光界中召了出來。誰知兩人卻不是站着,而是趴着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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