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虧妖靈大帝及時出手,搖搖欲墜的羽部才得以存留些戰力。不過八方尊者傷重,短時間內難愈,眼下也只剩藍曉寧這個部主尚有一戰之力。
「八方尊者現在何處?」藍曉寧問金嬋玉。
金嬋玉安慰道:「放心,他們現在都在監兵界之中。」
「監兵界……四大天寶?」藍曉寧拭去了眼淚,「原來監兵佩在金姐這兒呀。」
「卻不是。」金嬋玉道,「監兵佩乃是花珺脈清雨姑娘之物。如今解毒之望全在她和另外一個人身上……你且不必著急,安心在此休養。」
「叫我如何安得下心來……我身體無恙,還是與你們同去尋那解毒之人吧。」藍曉寧道。
「解毒之人你很快就能見到了。」金嬋玉起身道。
藍曉寧不解其意,疑惑地跟著她出了木屋,外面陽光明媚,風輕雲淡,好一派青山秀水。「這是……」藍曉寧驚訝萬分,此時當值秋季,眼前之景卻勝似春天。
屋外的石桌旁邊,花清雨正坐著檢視幾瓶丹藥,見藍曉寧出屋,連忙起身行禮。
藍曉寧一把握住她的手:「清雨姑娘,我們羽部的希望就全系在你身上了!務必要救得八方尊者!藍某感激不盡!」
「部主放心,我自當竭盡全力。況且中毒之人也不只是八方尊者,還有鱗部的石公子,不論如何我都要制出解藥來。」花清雨道。
藍曉寧忿恨不已:「原來石灝明也……我只瞧見他昏迷不醒被人救走,原來竟也著了那敖天波的道兒!敖天波……哼,道貌岸然的敗類,妖族的叛徒!」
「哎!」金嬋玉輕輕拉了她一把。藍曉寧回頭順著她的視線向屋頂看去,敖睚眥正叼著一根草棍懶洋洋地望天仰躺著。
「我爹他確實是個叛徒,如今我只希望他是一時鬼迷心竅,畢竟他並未對妖族做出什麼實質性的傷害,尚有回頭之機。」敖睚眥嘆道。
花清雨卻說:「可是奇毒之事已經將諸多惡人聯繫在了一起:白花幫,昌陽大君,四大凶妖,清明雙傑,攻打塵煙宮的神秘高手,現在又牽涉到了令尊。即便他不是始作俑者,與剛才說的那些傢伙勾結也是板上釘釘的事。況且令尊盜取水靈珠是為了解除火之邪祖的封印,如此便又和邪祖扯上了關係。奉勸你一句,可得做好大義滅親的覺悟。」
敖睚眥苦笑一聲:「說的也是。總之,先去把灝明兄和八方尊者的毒給解了吧,畢竟石伯父還在鱗部呢,處境兇險吶!」
花清雨點點頭:「等杜姑娘她們把藥材買來,我們就立即動身。」
「敖公子,不知你鱗部九辰戰龍情況如何?」藍曉寧忽然想起了這件事。
敖睚眥躍下房來,聳了聳肩:「誰知道呢?原本他們都在海天宮大殿為八方尊者療傷,後來卻不見了蹤影,可能是被我爹給支走了。」
「唉……」藍曉寧搖頭長嘆。
花清雨忽然道:「她們回來了。」果然,田曉瑩、杜懷柔和關靈韻瞬間出現在幾人面前,藍曉寧驚得目瞪口呆。轉念一想,她忽然意識到了:「啊,這兒莫非就是監兵界?」
「你終於發覺了?」金嬋玉道,「大帝救你時用的可是『空間撕裂之術』,不將你弄昏收進監兵界的話,恐怕你會被撕成碎片的。」
「大帝大人何在?我想見一見他。」藍曉寧整了整衣襟。
「大帝不在這裡。不必著急,將來終有相見之時。」
出了監兵界,好幾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藍曉寧眼前。蕭天河、何天遙、葉玲瓏正圍坐在一張方桌旁談天。房中有床,窗外人聲嘈雜,看來這應是一間客棧。
「藍部主,好久不見。」蕭天河他們起身行禮。
藍曉寧也連忙還禮,昔日的「弱者」如今已當刮目相看,他們無一不從身上散發著強者的氣場。藍曉寧驚愕之餘,也不禁感嘆連連,究竟是何等境遇,讓這幾人的境界提升得如此之快?
「原來你們都來了!」金嬋玉似乎也是剛見到幾人。
「大人有令,事不宜遲,當速速行動。眼下尚有幾件事懸而未決,我們幾個在這商量商量對策。」蕭天河道。
「是何行動?」金嬋玉好奇地問。她感到有些奇怪,以往妖靈大帝有令也會告知與她,此次卻沒有。殊不知,其實蕭天河所說的「大人」並非妖靈大帝,而是虛空之中的那位「神人」。
「奇毒之事屬當務之急,我即刻動身前去禁近山尋費兄弟,爭取早日製得解藥,防止此毒再禍害更多人。」花清雨道。
「金姑娘,我有一事相托。」蕭天河問道,「孟章界中小玫的華岩盾已被邪祖猰貐擊毀,聽聞虫部同鳴堂單堂主精通鑄技,不知……」
「這點小事,當然可以。」
葉玲瓏道:「我得去一趟獵魂坡,去收執明界最後一位妖族。」
蕭天河道:「順便也把小雪和湯元星給帶回來。」
「我要去清明城,探一探師門同道的情況。」何天遙道。雖然他已得到了消息,但還是不甘心,「清明城太清窟中的飛升者們,難道全都中毒變成行屍走肉了嗎?」
花清雨道:「即便如此,你也能救出幾個就救出幾個,等我制出解藥,一併把毒解了。」
金嬋玉不大放心:「經過上次的大戰,估計清明城已是戒備森嚴,你孤身前往,恐怕……」
花清雨卻說:「無妨,我們還有一名內線隱在城中。此番遙弟前去有他照應,應不會有事。況且陵光界七妖俱在,即便生出枝節,也可保遙弟全身而退。」
「還有內線?」金嬋玉訝異不已,「看來我還是小瞧了你們。」
「真正小瞧了你們的人是我!」藍曉寧插言道,「孟章界、監兵界、陵光界、執明界……天吶,原來失傳已久的四大天寶就在你們四人手裡!不知你們實力大增是否是因為四大天寶的緣故?」
幾人相視一眼:「算是吧。」
本就因為親情、友情、愛情而聚在一起的四人,又恰好分別得到了一件天寶。是命,還是緣,很難說得清。究竟是他們四個機緣巧合得到了四大天寶,從而被「神人」選中,擔負起對抗覺醒邪祖的重任;還是「神人」為了對抗邪祖而選中了他們四個,他們才「碰巧」得到了四大天寶?一切就只有「神人」自己才清楚。
「鑄造武器和製取解藥都不是一朝一夕可以速成之事。我們先定下兩月之期,到時就在鱗部照天海海岸會合!」蕭天河道。
「好!」幾人的手緊緊握在了一起。
於是,四人在客棧中短暫地重聚之後,又立即分道揚鑣了。金嬋玉陪著蕭天河回萬鳴森林,藍曉寧惦記著八方尊者,所以與花清雨結伴前往禁近山。
……
一提及禁近山,藍曉寧第一個印象就是——熾熱難耐。雖然金嬋玉已經明說,費徒空就在禁近山之中,可她還是有些忐忑,即便以她八卦級中期的實力,也不敢妄言能經受得住火山口中的熱浪。
可是,待兩人到了禁近山才發現,這裡似乎沒有以前那麼熱了。
「禁近山要熄了?」帶著疑惑,兩人飛入了火山口,也順利地找到了夾在山壁中的那條通道。順著通道來到了地底,剛一見光亮,一道寒光就迎面而來,明晃晃的刀鋒在離花清雨的鼻尖只有一寸之處停住了。
「老友前來相見,你就以這種方式歡迎呀?」花清雨撥開了魔刀。
「清雨妹妹!」費徒空欣喜地收了魔刀。另外一邊,慕容老太和艾娜娜也收起了各自的武器。
「我們還以為又有人來搗亂呢!」費徒空熱情地將花清雨拉到鑄台邊,「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這位是?」
「這位是羽部妖王,藍大人。」花清雨介紹道。
「哦,久仰久仰,」費徒空拱手道,他細細打量了一番藍曉寧,砸著嘴嘆道,「嘖嘖,虫部妖王金姑娘就很漂亮,原來羽部妖王藍姑娘的相貌也不輸她!」
「咳。」慕容老太和花清雨一起咳嗽起來。
費徒空看了看兩人,哈哈大笑:「哎呀,不用那麼小心眼兒!我的心都在靈兒那兒呢,再說我對兩位美人兒部主只是仰慕和讚美,並無絲毫褻瀆之心。」
慕容老太用鐵拐頓了頓地:「這還差不多!你若膽敢辜負了我閨女,我一定要你好看!」
「來,我給你們介紹,這一位是花珺門人,也是我的至交好友之一,花清雨姑娘。」
費徒空介紹完之後,慕容老太和艾娜娜一起客氣地向花清雨拱了拱手。
「我們初次相見,也許覺得生疏。不過我有位好友,卻是你們的舊識。我這就叫他出來。」花清雨說完,揮了一下手,將竺遠來從監兵界中召了出來。
「是你!」慕容老太和艾娜娜異口同聲。
「原來你就是他的主子。」慕容老太望向花清雨的目光明顯親切了許多,「這位竺少俠上回可是幫了我閨女大忙呢!」
竺遠來道:「大娘,『少俠』二字愧不敢當。」
「那就叫『壯士』?」艾娜娜道,「竺壯士,你是否還記得我們當初的約定?」艾娜娜口音怪異,那聲「竺壯士」怎麼聽都像是「豬壯實」。
竺遠來哭笑不得:「還是叫我的全名吧。約定我當然記得,你說想回故鄉去。正好這次我跟著清雨來到這裡,有什麼要我幫忙的儘管說。」
「我需要你幫我找一個人。」
「簡單。在這個機象門遍布的禹餘界,只要不是死人,一定好找。」
「他是我的敵人。找到他之後,再幫我一起殺了他。」艾娜娜目露狠色。
竺遠來訝異道:「殺人?為何?」
「有兩件極其重要的東西在他手中。如果沒有那兩件東西,我就回不去了。」艾娜娜解釋道,「原本其中一件在我的同伴手中,可是他為了不讓我以身犯險,所以孤身去闖文舉界元明島,去找那名敵人決鬥。按理來說兩人的實力應是差不太多,可不知為何,我的同伴卻意外地死在了他手上。」
「文舉界元明島?」花清雨道,「莫非是熱海十二蛟之事?我有一個朋友正好參加了那場剿滅海蛟幫的戰役。」
「熱海十二蛟正是他收服的手下。」艾娜娜道,「當時我看到同伴留下的字條之後,也立即趕去了文舉界。除了我的同伴之外,我還見到了另外幾人,其中有名男子身負重傷,還中了劇毒,不治必死,於是我將他冰凍並送去了渾天牢,尋高人救治。待我回到文舉界時,卻發現我的同伴已經死了。」說著,艾娜娜的眼中流出了眼淚。
「你救的那名男子就是我的朋友,蕭天河。」花清雨帶著歉意說,「艾姑娘。為了救他,你卻沒能救得你的同伴,我真不知該說感謝還是該說抱歉好。」
艾娜娜拭去了眼淚:「這怨不得誰。海蛟幫應該剿滅,你的朋友是個英雄,她的戀人更是心急如焚。當時的情況只有我能幫他,我當然不能袖手旁觀。只是萬萬沒有想到,我救了別人的戀人,卻救不了自己的戀人……」原來那名使用白色長棍的高手是艾娜娜的戀人,難怪她這般傷心。
「那名敵人想必是受了些傷,加上海蛟幫已滅,後來就不知躲到哪裡去了。」艾娜娜繼續道,「在我們來到這裡的第二年,他曾經來找過麻煩。所以我們三個剛才覺察到又有人來時,才那麼警惕。」
費徒空這時才恍然:「原來你說的就是上次那個傢伙啊!」
艾娜娜點了點頭。
「他有什麼特徵?」竺遠來問道。
「特徵很明顯,體形和我相似,很高,很瘦,手腳卻很大。他平時一直披一件白色的斗篷,常用的武器有一根長針,一副紫刃拳套。還有,他姓查。他是個不安分的傢伙,一定不會歸隱山林的。」艾娜娜的描述相當詳細,其實單憑身形這一點,就已然足夠了。這世界上本就只有他們三人長得特殊,現在又死了一個,只剩下艾娜娜和那名白色斗篷男子了。
費徒空道:「竺兄,我得提醒你一聲,那傢伙可不是盞省油的燈。據我推測,他的實力應是九宮級後期甚至更高,不好對付。」
艾娜娜說:「他只是武器和盔甲比較強,本身的功夫也就和我差不多。」
「和你差不多?」竺遠來苦笑,「你還不夠強啊?一擊擊碎十塊黃角岩,還能彈開八卦級高手發出的刀波,身法也比我厲害……」
「實不相瞞,我那也是藉助了道具的功效。而且因為特殊的原因,我們的道具功效是越來越弱的。」艾娜娜問,「你幫不幫我?」
「放心,大丈夫一言九鼎。」竺遠來拍了拍胸口:「不過你那位戀人也是,闖龍潭虎穴時至少得把重要的東西留下來啊,現在都落入敵人之手,豈不麻煩?」
「你不了解。那件重要的東西……其實是……」艾娜娜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支吾了半天,又道,「其實是藏在我們身體內的,我們三人一人一個。如果要回故鄉,這三件東西缺一不可,但是那名敵人不願意回去,所以……」
竺遠來一拍手:「這下我明白了,就和法寶差不多嘛。既然敵人不願意交出來,就只能把他給殺嘍。」
「你們的法寶還能解除認主,我們的這種東西卻沒法解除的……好了,事不宜遲,我們走吧!」艾娜娜催促道。
「這就要去?」竺遠來望了花清雨一眼。
「無妨,反正有兩個月之期。我再讓賀重寶和程羽飛跟你一起去,彼此有個照應。」花清雨說完,身旁又多了兩人。
艾娜娜十分高興:「我能感覺得到,你們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謝謝,謝謝你們!」
三員監兵界的驍將陪著艾娜娜離去之後,花清雨說出了此番前來的正題。雖然事情的真像對費徒空有些殘忍,但事關重大,也顧不得那麼多了。費徒空用顫抖的雙手接過母親花辛瑤留下的布,含淚將其上的字跡念了一遍。讀完之後,他泣不成聲:「原來當初我娘狠心離開爹,是為了我父子二人的安危著想……我都不敢想象,長久以來她究竟遭受了何等的折磨與屈辱……」
藍曉寧、慕容蝶在一旁聽了也很唏噓,感嘆這世上總有些人利欲熏心,喪盡天良。
「花辛瑤前輩雖然在受迫之下研製奇毒活屍散,但卻只是『完善』,並非制毒之人。此外,她還高瞻遠矚,早已將九煉化魂丸的解藥藏在了你體內。所以由她來完善活屍散,從另外一方面來看也是件益事,因為她一定會按照解藥的特性來研製活屍散,只要是出自於她之手,不管活屍散如何『完善』,也終究可被解藥所解。從這一點來看,花辛瑤前輩忍受折磨也不全是為了你,更是為了天下蒼生而忍辱負重,實在是功德無量。」花清雨道。
費徒空擦了擦眼淚:「娘留下的遺志,我自然不能辜負。可是,解藥可以練成法寶的形式收於體內嗎?」
「不能。」花清雨想了想,「解藥是不行,可是藥瓶卻是可以的,就類似儲物法寶,裡面裝著解藥。」
「可我沒感覺到體內有什麼法寶呀!」費徒空納悶道,「再說當年娘離開我時,我還小呢,即便有法寶我也用不了啊!」
花清雨眉頭緊皺,她還真沒好好考慮過這個問題。花辛瑤留下的線索很含糊,只說藏於費徒空體內,卻沒說是以何種方式存藏的。「你身上可有什麼不適之處?」花清雨問。
「你懷疑娘把解藥藏在了皮肉里?」費徒空搖了搖頭,「她可是我娘啊,怎麼捨得在兒子身上動刀子呢?」
「說得也是……」花清雨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當初歷太公曾意外將費徒空擊傷,正是因為其體內解藥之故。如果是法寶或者藏與皮肉之中,絕不會發生那種事。
花清雨盯著費徒空的雙眼,口中喃喃有詞:「也就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