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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雙衍紀 - 第五百八十章 火之邪祖字體大小: A+
     

    「那就很明顯了。此人渡劫之後,悄悄潛回了海天宮,並砸碎了靈魂示,造成了自己已經死亡的假象。」蕭天河分析道。

    「不可能。」敖睚眥不信,「海天宮內的靈魂示是由我爹親自看管的。」

    蕭天河想了想,又說出了一種可能:「那就是當初留下靈魂印記時,此人是讓某人『代勞』了,在渡劫之後,又將『代勞』之人殺死了。」

    敖睚眥道:「這更不可能了,且不說一個雜役人員能不能找到一個『替死鬼』幫他堂而皇之的瞞天過海,但製作靈魂示的時候,可是得當着我爹的面的,而且當時我恰好也在場。畢竟靈魂示不屬於個人,而是海天宮的財產。」鱗部正部主石破天性格豪放,不拘小節,而敖天波的性格則比他細膩得多,因此在他來到鱗部之後,石破天就將最不願管理的宮內後勤事務統統交給了他。敖睚眥在鱗部期間,也經常幫助父親,所以對這些事十分了解。

    既然沒有可能「瞞天過海」,那合理的解釋就只剩下一個了——敖天波也參與了這件事,或者說,一切都是敖天波策劃的。蕭天河心中如是猜想,但卻沒有說出來,畢竟敖天波可是敖睚眥的父親,沒有證據就妄下定論並不妥當。

    「也許弄清此人究竟要幹什麼,一切就都能明了了。」敖睚眥道。透過稀薄的雲層,依然可以清楚地看見山上那片顯眼的白色,但是現在白色地塊比先前明顯小了一圈,消退的速度也加快了許多,也許是因為越接近火山口,地面就越發熾熱的緣故。所以,那個人不得不加速行進。

    眼見着那人爬上了半山腰依然沒有停止的意思,蕭天河說:「他一定是沖着火山口去的。」

    「該不會打算翻進火山口裏面吧?」敖睚眥道。

    「怎麼可能?到了火山口,那個冰凍地面的方法就行不通了,他會瞬間被燒成灰燼的。」

    「可是,想要獲取鑄造的礦材,根本無須攀爬到那麼高啊。」原來敖睚眥是這麼猜測的。

    說起「翻進火山口」,蕭天河不禁想起,在大赤界天焰大陸時,他進入孤煙山口的經歷。「有些特殊的礦物是只有火山口裏面才有的。」他說,「不過須得實力足夠強,方可抵禦火山裏面的高溫。像禁近山這種格外炙熱的火山,對實力的要求也更高。那個人是高手嗎?」

    「呵,真要是高手,就不會幹雜役了。」敖睚眥笑道,「雜役人員的水平大多是四象、五行級。四象級的是低級雜役,主在海天宮內任事;五行級的會飛行了,就可以升為高級雜役,平時多做一些外出跑腿的活兒。那個傢伙一直待在宮內,只能是四象……」

    話還沒說完,只見半山腰上突然出現了一條「白線」,從男子腳下一直延伸至火山口。那是一條冰凍的窄路,男子似乎腳下生風,踏着冰路迅速地接近山頂。

    「喲!身法還不錯嘛!」敖睚眥驚嘆。

    「能凍出這麼長一條冰路,他肯定不止四象級。」蕭天河道。

    「嗯!」眼見為實,敖睚眥此時不得不信了,「他的頭腦也不錯,爬山到一半來計算冰凍消失的時間,然後使用身法一氣呵成到達頂峰。」正說着,只見那道人身影一晃,在冰路消失前的一剎那翻入了火山口。

    「他不要命了?」敖睚眥衝出了雲層,想向火山口中看個究竟,可是一股熱浪上涌,空氣扭曲,什麼也看不清。

    「看見剛才火山口中白光閃耀的瞬間了么?他肯定沒有死。」蕭天河十分肯定。

    「沒看清。等回去之後,一定讓爹好好查一查這個人。」

    兩人繼續在空中候着。這一等,就是大半天過去了。夜幕降臨,火山口中透射出淡淡的紅光。待到寅時許,火山口中又一次閃耀白光。在深夜,白光就明顯多了。為了不引人注意,蕭天河特意御起不顯眼的裂空刀。兩人屏息凝視着火山口。

    可是過了好一會兒,火山口依舊沒有任何動靜。兩人迷茫地對視了一眼。按蕭天河估計,白光應是那名海天宮雜役使用法寶時發出來的,火山口透白光就說明他即將爬出來了,可為何半天看不見人呢?

    「嗵」,禁近山中突然傳來一聲悶響,接着,山口的紅光越來越亮了。糟糕!兩人第一個念頭就是火山要噴發了!

    「快走吧,火山噴發的話那個人本事再大也活不成了!」敖睚眥道。

    兩人一起往東南方向疾飛,火山噴發可不是鬧着玩的,不僅氣浪會比平時更加熾熱,岩漿還會被噴上高空,並且還有大量劇毒的煙氣升騰。在飛離的過程中,兩人經常回首遠望,畢竟火山噴發也算是一道千載難逢的壯觀奇景。

    「轟隆隆」的聲響似乎來自於天邊,大地也為之顫動。一聲響徹雲霄的爆裂聲迸發,兩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一團散發着紅光的東西從火山口中「噴」了出來,其勢頭之猛烈,甚至崩塌了大半個火山口!

    那是什麼?是岩漿嗎?當然不是!岩漿噴射得再猛烈,也是像一根火柱,絕不會是一大團。而且,那團東西飛上天之後就沒再落下,而是以極快的速度向兩人的方向飛來。

    蕭天河心中一沉:「那是個活物!快逃!」雖然不知那究竟是什麼,但從火山口出來的東西讓人本能地感覺到危險。

    無奈的是,兩人的飛行速度根本比不上那個東西,很快,身後就傳來了清晰而低沉的喘息聲。蕭天河回頭看了一眼,險些被嚇破了膽,好一張猙獰的面孔!

    那怪物的身軀少說也有三、四丈長,頭部巨大,血盆大口,口中滿是獠牙。它的雙目亮晃晃的如同兩盞明燈,鼻尖長著一根一尺來長的角,耳根伸出數根骨刺,下頜和頸部生著一圈白鬃,它身上披着一層黑毛,四肢表面卻覆蓋着厚厚的鱗片,四爪冒着紅光,像是熊熊燃燒的火焰,尾巴又粗又長,末端還帶着一個骨錘。

    火山口裏居然藏着這麼一個恐怖的怪物!難道這就是妖靈大帝不許任何人接近禁近山的原因嗎?

    怪物低吼了一聲,兩人身後光芒大盛,驚而回望,一團烈火已經近在尺咫。情急之下,蕭天河將敖睚眥收回了孟章界,自己則急轉方向閃避。可是,火團轟然炸裂,還是波及到他,背上灼痛難忍,還有一股皮肉燒焦的味道。

    「我被烤熟了?」蕭天河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直到發現火焰已經順着衣物燒到了前胸,他才回過神來,立馬撕破衣服扯掉了龍鱗衣。

    龍鱗衣乃是龍皮所制,雖然堅韌,但怕火燒。就這樣,珍貴的龍鱗衣化作一團灰燼,在天地之間零落飄散。

    「竟然逃了一個!」那怪物口吐人言,「小子,你的龍鱗衣是哪兒來的?」

    能說話就可以交流,蕭天河定了定神,從之前怪物展現出的速度來看,自己根本逃不脫,索性聽聽怪物想要說什麼。「乃是鱗部之主所贈。你是何人?為什麼藏在禁近山中?」蕭天河故作鎮靜。

    「禁近山?」怪物回頭遠眺塌了半邊的火山口,「居然給那個關押了老子上萬年的鬼地方起了這麼個名字!我乃火之聖祖,給我記住,小子!」

    「火之聖祖?祝融?」蕭天河不相信火神祝融會長著這樣一幅凶神惡煞的外表。

    「呔!臭小子,不要在老子面前提那兩個字!否則休怪我翻臉無情!」怪物發了火之後,身軀漸漸縮小,最後變成一個近一丈高、滿臉橫肉的壯漢。

    蕭天河已然有數。此人自稱火之聖祖,不僅不是祝融,還痛恨祝融,必是火之邪祖無疑。可他為何看到蕭天河穿着龍鱗衣之後就不再攻擊了呢?而且剛才他還說了「翻臉無情」四個字,換言之,此時當是「有情」。那麼,「情」從何而來呢?

    「你和剛才爬進山口的那個傢伙不是一起來的?」壯漢問道。

    蕭天河搖了搖頭。這會兒他也想明白了,那個雜役用的法寶只可能是水聖珠。水聖珠加強了水屬性功法的威力,冰凍了地面,讓他可以翻入禁近山,然後他又以水聖珠化解了火之邪祖的封印。

    但是,水聖珠是鱗部的貴重之物,他一個雜役怎麼可能弄到手,還帶出海天宮來?聯想到他死亡的假訊,又想到剛才怪物看見龍鱗衣之後的手下留情,蕭天河心中生出一個不妙的猜測。

    「既然不是一起,那就是碰巧路過咯?」火之邪祖托著下巴,眯縫起眼睛,打量著蕭天河,看得他渾身不自在。

    「翻進火山口的是鱗部的一名雜役,我可是鱗部之主石破天的好友,怎麼會是一起的呢?」識時務者為俊傑,為了保命,蕭天河不得不把石破天搬了出來,正好也驗證一下自己的猜測。

    「唔……原來是名雜役,怪不得味道不太好……」壯漢吊著嘴角咂了咂嘴,面有不滿。

    「乖乖,還是個吃人的傢伙……」蕭天河心道。

    「小子!」火之邪祖大喝一聲,「剛才和你一起的那個傢伙是什麼人?逃到哪裏去了?他逃跑速度怎麼那麼快?一眨眼就不見了!」

    「那人是鱗部副部主的公子,速度當然快。他想必是飛回鱗部去了。」蕭天河道。

    「哦……」火之邪祖的眼睛溜溜轉了起來,一看就是在盤算着什麼壞主意,「也就是說,你和他的關係並不好,否則他也不會棄你而去,對不對?」

    蕭天河鎮定自若,輕蔑地笑了笑:「你想幹什麼就直說吧!」

    「嘿嘿……」

    火之邪祖才剛笑了一聲,蕭天河就調頭逃了。

    火之邪祖沒有料到,反應慢了些,被蕭天河落開了好遠,不禁大怒,立馬化回本體急追而去,還邊追邊吼:「臭小子!我被困了那麼久,嘴巴里實在是淡得慌,你看上去味道不錯,今天就是鱗部之主親自來求情也沒有用,我定要嘗一嘗人肉的滋味!」

    蕭天河心急如焚,飛著逃吧,天上空蕩蕩的,速度又比不過火之邪祖;落地藏吧,方圓幾百里地面都被灼得光禿禿的,根本藏不住。這下可真不妙了。

    身後再次傳來一聲低沉的咆哮,這回蕭天河早有防備,急轉方向避過了邪祖噴出的火團。

    邪祖速度太快,衝出去好遠才停住,再調轉方向追了過來。蕭天河大喜,看來邪祖雖然速度快,但不夠靈敏。於是,他開始以「之」字形迂迴飛行,漸漸將火之邪祖越落越遠。

    火之邪祖氣得哇哇大叫,眼見着「美食」就要逃了,他終於決定不惜耗費寶貴的妖力也非要抓住蕭天河不可:「臭小子!今天不把你吞進肚子裏,我就不是火神猰貐!」他催動妖力,縮頸蓄勢,「哇」的一聲,噴出一大口火浪,火浪向各個方向疾速擴散,逼得蕭天河逃無可逃。

    千鈞一髮之際,蕭天河召出了楊月玫,兩人一起蜷身躲在華岩巨盾後面。火浪掃過大盾,竟將盾面燒化了一層,即便躲在盾后,兩人也感覺到身旁掠過的那股駭人的熾熱。若被燒中,恐怕頃刻就會化成焦炭。

    「呦呵!」火之邪祖猰貐驚異於突然冒出來一個援手,也是眨眼之間就出現了,心想難道現在的妖族飛行速度都已經快到這種程度了嗎?

    耗費了妖力,依然沒殺死蕭天河,猰貐氣得七竅生煙。他對着華岩盾張開了嘴,大喝一聲,一股胳膊粗細的火柱從喉中射出,徑直擊在華岩盾的中心。

    「啪」,華岩盾就像是一塊木板一樣,四分五裂了。「啊,我的盾!」楊月玫心疼萬分。蕭天河連忙把她收回了孟章界。

    「哼哼,又逃了一個,這回我看還有誰能幫你!」猰貐再次噴出了火浪。

    蕭天河真的沒轍了,只得眼睜睜看着火浪席捲而來。

    說時遲,那時快,突然從西南方向飛來一個龐然大物,不僅擋住了火浪,也將蕭天河從空中擊落。火浪與那東西相撞之後,迸發出一陣「滋啦」的聲音。蕭天河被突如其來的東西給撞懵了,快墜到地上才反應過來,連忙穩住身形,貼着地面向東疾飛。

    從身上殘存的寒意來判斷,剛才那個龐然大物是一大塊冰。那麼高的空中,有冰塊遠遠飛來當早被發現了才是,可就連火之邪祖猰貐都沒反應過來。也就是說,那塊巨冰是一位高手在一剎那以功力凝成的!蕭天河心中無比震撼,此人不僅悄無聲息地藏在空蕩蕩的天上不被發覺,還能瞬間凝出像小山一樣的冰塊!他究竟是何方神聖?

    經過之前的漫長追逐,此處已經離禁近山域很遠了,前方不遠就有樹林,蕭天河一頭扎了進去。在飛進樹林的最後一刻,蕭天河聽到了來自猰貐的怒吼:「鑿齒!你要幹什麼?」

    天空中,一個個頭絲毫不亞於猰貐的壯漢抱着雙臂,目睹著蕭天河離去的方向:「那個人暫時還不能殺。」

    「為什麼?」猰貐氣得鼻孔都在噴火。

    「冷靜點兒!」水之邪祖鑿齒直接拍了一塊冰在猰貐發熱的腦門上,「你以為先前那兩人真的是眨眼即來,彈指即去嗎?」

    猰貐眨了眨眼睛:「我也覺得奇怪,你知道是怎麼回事?」

    「我解困之後也曾遇到過類似的情況,原本到了嘴邊的食物,卻突然消失不見了。」鑿齒回憶著大荒的怪事,「當時那人已經被我擊傷,根本無力逃跑。我懷疑,是被另外一人所救。」

    「哦?」

    「那個救人的女子不僅知道咱們兄弟五人的事,還放出話來,說是當初那五個傢伙傳下了對付我們的方法。」

    「是嘛!那就讓他們儘管來試試看好了!」猰貐揮着醋缽大小的拳頭。

    「關鍵不是『是否傳下了對付我們的方法』,我們需要考慮的是『對付我們的方法是什麼』,」鑿齒分析道,「在大荒時,當食物消失的瞬間,我曾在那個救人的女子身上感覺到了一絲極其微弱的奇異功力波動。而剛才那兩人出現和消失的時候,我在逃走的那人身上同樣感覺到了波動。所以我估計,他們讓同伴消失的方法應該是一樣的。」

    「那你還放他跑?」猰貐不解,「應當抓起來問個究竟才對嘛!」

    「不,不可。」鑿齒搖頭道,「你應該還記得當初我們最後一戰為何會落敗吧?」

    猰貐咬牙切齒地道:「當然!我這一生都忘不了那份恥辱!要不是冷不丁從空間裂縫中迸射出強大威能,我怎會敗給祝融那廝?」

    「我剛才說的那種波動,奇異就奇異在給我的感覺和空間裂縫迸發出的威能很相似。」鑿齒道。

    猰貐皺眉道:「你的意思是……」

    「再聯繫那幾人的突然出現和消失想一想,我懷疑,」鑿齒頓了一頓,逐字逐句地說,「那五個死敵傳下了一套運用空間的厲害『把戲』來對付我們!」

    「這……可能嗎?」猰貐回想起當年的慘敗,依然心有餘悸。

    「怎麼不可能?」鑿齒提高了嗓門,「突然出現,就是從別的空間躥出來;突然消失,就是藏進別的空間里去了。也許那套『把戲』經過上萬年的傳承與發展,已經不像當初那般『粗糙』了,如果當世的修真者有人能遊刃有餘地玩『空間把戲』,我們的末日必不久矣!」

    「你放走那人是出於什麼打算?」

    「我想查一查,會玩『把戲』的人究竟有幾個,他們背後是否有一個共同的領導者,如果真是這樣,那就——」鑿齒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擒賊擒王!」猰貐心領神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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