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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雙衍紀 - 第四百九十一章 大幫相邀字體大小: A+
     

    聽了那神秘女子所言,花清雨大吃一驚,當即伏地拜道:「拜見師尊!」此女子已經是花清雨到禹餘界以來見過的第五位花珺脈師祖了。一脈相傳下來,再去細分是哪一輩的師祖已經毫無意義,索性都以「師尊」相稱。

    「清雨,我聽逸琴所言,徒孫千雪亡歿,但其徒清雨已經飛升。自天星廟初次見你,我一直在暗中留意着你的一舉一動。不錯,你沒有辜負我們對你的期望,千雪她的確收了一個好徒兒,你起來吧。」神秘女子稱讚道。

    花清雨腦中閃過一個名字:「原來您就是流檐師祖!」花流檐,乃是花逸琴的師父,算下來,她應是花清雨的曾師祖。

    花流檐「咯咯」笑道:「大赤界的師徒輩分在這禹餘界已經不適用了,你就喊我一聲『前輩』即可。」

    「是。」花清雨乖巧地應道,「不知前輩去天星廟是否是為了查明在天星河中的毒源?」

    花流檐正色道:「沒錯。我本是奉命前來赤熛域尋這位故友,」她瞅了元姓老者一眼,「不料卻發現了神玉谷中百姓的異狀,於是就順着線索往天星河上游探查。正好故友要去蒼雲嶺尋找甄塗海的屍骨,我們就結伴同行,並在雙月峰附近逗留了些時日。我發現,天星河的主流以及兩條支流都有異樣。趕到天星廟時,只看見毒蟒,卻沒有發現飼蟒之人。於是我就藏匿於雪林之中,想要查明是何人為惡,直到那一日你出現在天星廟。」

    花清雨為先前對花流檐的懷疑而感到羞愧,臉紅了一下。

    「發現異狀之後能迅速判明原因,並順沿線索追查到了天星廟,你不愧是我花珺一脈的弟子,只是……」花流檐皺了皺眉頭,「你的實力尚弱,遇到兇險根本不足以自保。你馬上隨我回去,相信諸位前輩都會很高興見到你的。」

    花清雨愣了愣,疑惑道:「前輩,那奇毒之事……」

    「你記住,我們是精通藥理的修仙者,不是悲天憫人的救世主。此奇毒從配製到效果都非常獨特,值得我們研究一番,但卻不要總想着『解救蒼生』。神玉谷那些村民已經無藥可救,我給了他們一個解脫,已算是仁至義盡。此毒背後牽扯的人與事,都與我們無關!」花流檐道。

    甄飛雲和甄飛火面面相覷,原來當初向元姓老者指明甄飛雲是中毒而非患病的「醫術高手」就是花珺一脈的人!她們這種「見死不救」、「袖手旁觀」的作風實在是讓人心裏有些不舒服。

    花清雨眉頭緊皺:「前輩莫不是把那些村民都……」

    「沒錯。」花流檐點點頭,「他們中毒已深,已同行屍走肉一般,救不得了。與其靈魂受困不得超生,不如我送他們一程。此時的神玉谷,已成一片焦土。」

    花清雨想要爭辯些什麼,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來。花流檐的做法雖然極端,但對那些「沒有思想」、「沒有生命」的村民來說,的確不失為一種解脫。

    「清雨,仁者心懷仁慈,卻也要分時分事。不管其他只是一味地『仁慈』,那只是愚者。我花珺一脈在禹餘界可曾有過一時的安生?你又可曾知道,諸位前輩遭受了何等磨難?究其原因,不過是因為本脈卓絕的毒、葯雙絕而已。唉,只有在經歷了苦難之後,我才明白,當初花詠薇祖師定下的『明哲保身』之策是多麼的英明!」

    「前輩,天星河下游附近的城鎮居民安然無恙,因此我有兩位朋友已經去下游尋找解毒之葯了,可否等他們回來再動身?」花清雨還是惦記着那奇毒。

    「你錯了。此毒在水中不過兩日,即會自行化解。故待河水流出神玉谷之後,已是無毒之物了。你那兩位朋友必是一無所獲。我剛才說了,此毒頗為奇妙,我要儘快向諸位同門彙報。你是本脈新飛升的弟子,我必須帶你回去。」花流檐的口吻斬釘截鐵,不容拒絕。

    「是,清雨遵命。」

    費徒空連忙說:「哎,這位……前輩,我也要和你們一起去!」

    花流檐看了他一眼:「本脈盡皆女子,你如何去得?」

    「我與你們花珺脈也算有些淵源,當初那套乾坤八王鼎還是我送到何童界去的呢!」費徒空並沒有說出母親的身世。

    「不可。我們花珺脈一向不納外人。」僅憑那一點兒交情,花流檐當然不會同意。

    「這……」費徒空嘆了一聲,但並沒有顯得很失望,「那隻好待以後有緣再見了,清雨。」

    花清雨驚訝不已,尋找母親的事,難道他就這麼輕易地放棄了?當看到費徒空望向柳千靈的眼神時,她瞬間就想明白了,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其實費徒空也有自己的想法。花珺門人輩輩都是才貌雙全的女子,一脈相傳但固守自封,好像從未聽說有結婚雙修之事。當年他母親也是因為受傷之後意外地被費梓寧所救,兩人才產生了感情。生下費徒空不久,母親就遠走高飛,所以費徒空從未見過娘親的模樣。費梓寧更是出於安危考慮,到死都對兒子隱瞞下這件事。因此,費徒空擔心,自己說出身世之後,或許會給未曾謀面的娘親帶來麻煩。若是將來有機會,他只想遠遠地看一看娘親究竟長什麼模樣,就已然心滿意足了。此時既然花流檐不準允他同行,他也不再強求。正好,他心裏還惦記着柳千靈呢。

    「費大哥,不知你今後有何打算啊?」花清雨故意問道。

    「唔……你們這些好友都各自閉關修鍊,我當然不便叨擾。」費徒空摸了摸下巴,終於鼓足勇氣對柳千靈道,「柳姑娘,我已無處可去,不如和你同行吧?」

    柳千靈怔了怔,隨後冷冰冰地回答:「我和你又不熟,你為何要和我同行?再說我要回蒼雲嶺操勞幫中事務,沒空陪你玩耍。」

    「有什麼事務我可以幫你啊,何來『玩耍』一說?」費徒空厚著臉皮懇求,「你我雖然不熟,但我認定你是個好人,值得做朋友!」

    「好人?呵呵。」柳千靈搖頭笑道,「你結交朋友的依據還真是簡單。儘管白鬼幫是一個不入流的小幫,但為了在江湖中謀求生存,還是有許多大大小小的事需要我親力親為,我實在沒辦法帶你這樣一個外人回去。」

    「嗨呀!這簡單啊,我加入你白鬼幫不就行了?」費徒空大喜,「這樣就不算是外人了吧?」

    「你還真是……」柳千靈瞪大了眼睛,對費徒空的死皮賴臉無言以對。

    元姓老者撫須笑道:「三妹,你就收了他吧。他是個熱心腸的人,幫你分擔一些幫中事務也是件好事。」

    「既然大哥如此說,小妹聽了便是。」柳千靈對元姓老者還是很尊敬的,她又對費徒空道,「不過你可聽好了,我是幫主,你是幫眾,凡事當聽從我的命令,你可能做到?」

    費徒空當即拱手鄭重地說:「屬下參見幫主!」

    柳千靈既好笑又無奈。

    這時,甄飛翼從昏迷之中醒了過來,三兄弟免不了又是一場抱頭痛哭。

    「你們三人今後有何打算?」元姓老者問。

    「我與二弟本就有職在身,自然是回去繼續當職了。三弟,你和我一起回去吧!先加入魔軍,待將來我稟報上司,也為你謀個一官半職噹噹。」看得出來,甄飛雲對三弟十分照顧。

    「哎,軍中生活忙碌又辛苦。不如跟二哥去露陽城吧!平日你就在我府中修鍊,沒有事務纏身,更不必擔什麼職責,如此清閑,豈不妙哉?」甄飛火對三弟也是寵愛有加。

    若是以往的甄飛翼,也許就滿口答應了。可是現在的甄飛翼,卻已和從前判若兩人。他搖了搖頭,對兩位兄長道:「大哥、二哥,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我哪兒也不想去,就留在劍林庄!父親一手經營起來的莊子,絕不能就這麼看它消亡,我定要重振劍林庄的威名!」

    甄飛雲和甄飛火對視一眼,彼此面露喜色。三兄弟六隻手疊在了一起。

    「好,好!義弟和弟妹在天之靈,一定會為爾等驕傲的!」元姓老者高興地說。

    甄飛翼從甄飛雲手中拿過那本《蓐收秘賦》,對老者恭敬地奉上:「世伯,大哥和二哥由於師承外人之故,修鍊的功法都不是金屬性,而我現在實力不夠強,沒辦法護住這本《蓐收秘賦》,所以還是請您繼續代為保管。待我將來有需之時,再來取它。」

    老者接過秘賦,問道:「賢侄,如此說來,你以後可是要修鍊金屬性的功法?」

    「正是。父親修鍊了一輩子劍,卻依從母親讓我們兄弟三個全都修了刀魔之道。這本秘賦是爹生前最珍惜的功法典籍,我怎能埋沒了它?幸好功法屬性對修仙、修魔來說並無差異,我也尚未修鍊到五行級,將來選擇金屬性功法之後,遵循這本秘賦修鍊再好不過。」甄飛翼道。

    「唔,的確。不過《蓐收秘賦》只可在達到八卦級之後方可修鍊,在你面前還有很長的路要走。」老者道,「好了,如今義弟的仇怨已報,了卻了我一樁大心事。老夫也該繼續閉關修行了。既然諸位各有去處,那就在此別過吧!」

    甄家三兄弟在離去之前,再次一起躬拜老者,千恩萬謝地離開了。花清雨也和費徒空道了個別。雖然費徒空經常嘻嘻哈哈地沒個正形,但臨別之時,花清雨還真有些不舍。在兩人離去之前,老者對花流檐道:「貴宗囑託之事,老夫定當儘力。」花流檐點了點頭,領着花清雨飛離了山谷。至於那幾位妖族,表面上裝成離開,實際卻是被花清雨暗暗收回監兵界去了。

    「大哥,你何苦非要在這種不見天日的深谷中隱修?不如隨我回白鬼幫吧!蒼雲嶺附近同樣僻靜,適合靜修。」柳千靈道。

    「三妹,你有所不知。我身上可是擔負着血海深仇的,不能隨意在江湖中露面。好在我現在孑然一身,隨處可安。你不必擔心。」

    柳千靈道:「大哥有何仇怨?為何不說與我聽?也好讓妹妹為你盡一份綿薄之力啊!」

    「三妹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我萬萬不可連累你。近年來我研習陣法雖然有所成,但心頭尚有一事未了,待了結之後,我就能義無反顧地去找仇家報仇了!」老者道。

    「大哥!」柳千靈還想說些什麼,老者卻一揮衣袖,不見了。柳千靈嘆了口氣:「大哥又布了法陣……我們走吧。」

    「我可不會飛啊。」費徒空兩手一攤。

    「真是個累贅。」柳千靈拿出魔刀,祭空而起,「我警告你,飛上去的過程中……你給我老實一點!否則就把你丟下來摔個粉身碎骨!」

    「嘖嘖,哪有姑娘家像你這樣兇巴巴的?我算是開了眼界了!」

    「找打!」

    兩人斗著嘴飛離了山谷,谷中重回一片寂靜。

    ……

    飛出山谷時,已是午後了。連綿的雨雪天氣終於過去,陽光普照,萬物生輝。魔刀之上,費徒空扶著柳千靈的肩頭,細細打量着她的側臉。雖然她眉頭微蹙,不見一絲笑意,但那眉清目秀之容依舊使得費徒空心悅不已。「『天然去雕飾,清水出芙蓉』。柳姑娘你不化濃妝也很美啊,何苦非要塗抹那些庸俗之物?」費徒空忍不住說道。

    不料柳千靈杏目圓睜,怒道:「你懂什麼?再說,這是我自己的事,不用你管!再啰嗦就把你拋下去!」

    費徒空暗自吐了吐舌頭,心道此女子真是潑辣!不過他卻毫不介意,柳千靈在他眼中自有可愛之處。

    當初數人離開白鬼幫前往劍林庄,如今卻只剩得兩人回去,柳千靈心痛不已。前番,幾個好兄弟為了甄塗山向柳千靈逼婚之事,自發去劍林庄找甄塗山的麻煩,最終卻被他抓了扣住。此次與柳千靈同去要人的隨從也都是她在幫中的心腹之人。結果捲入甄家的這場恩怨,諸多兄弟沒逃得一個,全都做了屈死之鬼,叫她如何不心煩?這一路,她不停地長吁短嘆,心情抑鬱,和費徒空竟再沒說過一句話。

    到了白鬼寨,柳千靈提前落下。她不想讓幫中之人看見她帶着費徒空飛行。到了門口,兩名守門幫眾迎了上來,對柳千靈拱手道:「幫主,你可算回來了!」

    一聽此話,柳千靈連忙問道:「怎麼,是不是幫中出了什麼事?」

    「沒有。只是前些時日凌波門派人送來了一封請柬,幫主不在我們也不敢私拆,又擔心幫主回來晚了誤了請柬之事。」守門之人回答道。

    「凌波門?」柳千靈重複了一句便往寨中大堂跑了過去。

    費徒空問那守門幫眾:「兄台,凌波門是什麼來頭?」

    「兄台,你不知道嗎?凌波門是我們赤熛域的第一大幫派,據說幫眾有幾萬人之多呢!咦?你看着面生啊,好像不是幫里的人。你是誰?從哪兒來的?」守門的小夥子有點兒愣頭愣腦的,回答完了問題才發覺眼前站着的人是個陌生面孔。

    另外一個守門幫眾總算是機靈點,他嗔責同伴:「他剛才是跟着幫主一起回來的,明顯是幫主的朋友嘛,還能是惡人不成?」

    小夥子尷尬地抓了抓頭:「說的也是。」

    「凌波門請柳姑娘去做什麼?那是張喜帖,還是張賀帖,亦或是喪帖?」費徒空繼續問道。

    兩人都搖了搖頭。「好像三種都不是。但那請帖的信封非常鄭重華貴,應該不是件小事吧……」小夥子猜測道。

    「唔……」費徒空一邊思索著,一邊往寨里走,最後又回頭問了一聲,「這個凌波門是好的還是壞的?」

    「這個嘛……和我們白鬼幫交情不多,差不多算是個好幫吧!」小夥子回答道。其實要斷定一個江湖幫派是好是壞,很難。對許多人來說,幫派的利益才是第一位。更何況像凌波門這種成千上萬人的大幫,林子大了難免什麼鳥都有。

    費徒空沖兩人點頭示謝,走遠了。

    守門的小夥子問同伴:「幫主不是去劍林庄要人了嗎?怎麼沒把那幾位弟兄帶回來,卻帶回來一個朋友?」

    那名同伴卻一直望着費徒空遠去的背影喃喃自語:「我怎麼覺得此人有些面熟呢……」忽然,他一拍大腿,呼道,「嗨呀!他不就是前些日子被蒯大胖給抓回來的那個人嗎?他和一位姑娘一起被幫主給押到劍林庄去了。奇怪了,幫主怎麼又把他給帶回來了呢?」

    「他還稱呼幫主為『柳姑娘』呢!幫中上下有誰敢這麼叫?」

    「可不是嘛,我就是被他給唬住了,才一下子沒想起來他是誰。」

    「之前明明是階下囚,現在卻搖身一變成堂上客了?」小夥子撓著頭也想不明白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兩位守衛面面相覷,遠遠地看着費徒空走進大堂之中。

    堂內,柳千靈正坐在幫主的座椅上,倚著靠背,仰頭想着什麼。

    「柳姑娘,發生什麼事了?」費徒空問道。

    「叫我幫主!」柳千靈瞪了他一眼,「此事和你無關,你休要多問。」

    「這個與我無關,那個也與我無關,到底什麼和我有關?」費徒空提高了嗓門,「我告訴你,從今往後,只要是你的事,都與我有關!」

    柳千靈被他這麼一喝,驚呆了,一雙明眸直直地望着他。

    費徒空自覺有點兒失態,連忙支吾道:「呃,我的意思是,既然你已經應允我加入白鬼幫,那我也是幫中的一員,白鬼幫的事就是我的事。」

    看到他窘迫的模樣,柳千靈的嘴角輕輕揚了揚,抓起桌上的信函遞了過去:「如此說來確實和你有關。不過我身為幫主,當一言九鼎才是。既然說了讓你休要多問,你就自己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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