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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雙衍紀 - 第三百十八章 早有準備字體大小: A+
     

    畫卷之上滿是墨跡,其中一小半是辛元帥畫上去的,其餘大半都是墨跡未乾時就合上畫卷而互相印染上的。

    妙就妙在,印染上的墨跡非但沒有影響畫上去的墨跡,兩種墨跡反而一起形成了一幅絕佳的黑夜雪景。

    正如辛元帥所說,墨本為黑色,而雪為白色,他卻真的做到了「以墨畫雪」。原來,墨跡勾勒描繪的並非是雪花,而是黑夜。而捲軸上點點片片的留白,則是漫天飛舞的雪花。沒有其他景物,沒有其他色彩,唯獨黑、白兩色而已。畫上去的墨跡清晰,而染上去的墨跡模糊,清晰的是近景,模糊的為遠景,就是如此簡單又絕妙的黑白兩色圖,將雪夜的場景深深地印在蕭天河腦中。

    「元帥繪畫造詣之深,可讓所有人都自慚形穢、望塵莫及。這幅畫,我定好生珍藏。」蕭天河小心翼翼地合攏畫卷,收到了儲物戒指之中。

    「隨興而作,有感而畫。雪夜來訪,我看是你與這幅畫有緣。好了,言歸正傳。你來找我,應該是為了飛升者對決之事吧?」

    「元帥料事如神。我此番前來有事要報。」接著,蕭天河就如此這般地將路小岩探聽到的消息告訴了辛元帥。

    辛元帥沉吟片刻,說:「唔……我想那梁飛廉特意下書為約,多半是沒安什麼好心,原來是因為這個。」

    「難道獲勝就這麼重要嗎?」蕭天河十分不解,「勝之不武,有何意義?」

    「呵,若只是一場對決,不論輸贏都沒有任何實質性的影響,不過是輸的一方有損名譽罷了。不過,我們可是為結果打了賭的。」

    「打了賭?」蕭天河忍不住笑出了聲,「還真被我猜中了,堂堂大元帥,竟會去參加萬仙樓的賭局?」

    「萬仙樓那個賭局我亦有所耳聞。」辛元帥笑道,「但我說的不是那個,而是一場仙、魔兩族以飛雲區將來的利益分配為賭注的大賭局。對決時你若輸了,則維持現狀;你若贏了,呵呵,我們魔族就在飛雲城旁邊蓋一座新城!」

    蕭天河倒吸一口涼氣:「建新城?這手筆未免也太大了吧?不過是我與付廣賢比試比試身手罷了,何至於如此?」

    「我本不想告訴你的,以免你心中壓力過大。可仙族那邊背地裡搞小動作,你又為此來尋我,索性說與你聽。這場賭是我與梁飛廉口頭約定之後,又請示過大帝大人而定下的。相信仙族那邊的華林大君也同樣知道這件事。因為關乎魔族將來在飛雲區的利益,所以大帝大人對這場決戰頗為關注。你可不要怠慢了!」辛元帥叮囑道。

    蕭天河苦笑:「想怠慢也要有那個膽子啊!真沒想到,一場比試居然能牽扯出這麼多事。難怪梁元帥要設計下書為約了,這是志在必得啊!其實若憑本事硬碰硬,我不怕仙族飛升的那個傢伙,就是不知梁元帥會給他配個多麼厲害的法寶,如果能知道那個法寶是什麼、有什麼功效,那樣就能好辦多了……」

    以辛元帥的地位,即便仙族嚴守秘密,要打聽這點事應該不難,可麻煩就麻煩在天亮之後就要比武,時間稍嫌不足。

    「辛元帥,不知你們約定將飛升者對決提前到何時?」蕭天河問。

    「辰時二刻。」

    「那也就只剩下不到兩個時辰了。」蕭天河嘆了一聲,「只剩這點兒時間,恐怕也做不了什麼。罷了,比賽時我多加小心便是。」

    辛元帥即便知道了仙族的打算之後,情緒也一直很平靜,他淡淡一笑:「不,兩個時辰的時間還能做許多事。」

    「元帥似乎早有準備?」蕭天河本以為辛元帥得知此事之後肯定會生氣,加之後來聽聞辛元帥和梁飛廉打了一場豪賭,必然格外重視此事。可辛元帥卻一直古井無波,使得蕭天河頗為疑惑。

    「我剛才不是說了么,我已料想到梁飛廉沒安什麼好心,只不過沒有猜到他打算做什麼而已。」辛元帥道,「蕭天河,我先問你一件事,你務必如實回答我,你在三重屋中究竟修鍊了多久?別像上回那樣說什麼『記不清』了,我知道那是假話。」

    「果然瞞不過元帥。我在三重屋中待了六年多,確切地說是六年三個月零五天。」蕭天河此時不能不說真話了。

    「什麼?」辛元帥的平和心境終於有了一絲波動,「才六年多點兒?你是怪物么?」說著,他竟忍不住走上前來捏了捏蕭天河的胳膊。

    「也許是僥倖吧。我在下界曾經受過好幾位高人的指點,碰巧他們每一個都特別重視鍛體,所以我的身體可能要比別人堅實一些。不過我不明白,三重屋不過是個讓飛升者適應威壓的特殊區域,在裡面所待時間的長短,真的那麼重要嗎?軀體堅韌並不代表實力高超啊!」

    辛元帥解釋道:「呵,你在禹餘界不過是個剛飛升上來的初等修魔者,有什麼實力可言?三重屋的功效是讓飛升者適應威壓不假,但也能通過時間長短來大致判斷一個人的天資。你們飛升者與禹餘界的原生者不同,你們在下界時就已經歷過漫長的修鍊期,並且接受了天劫的篩選。所以,在三重屋中耗費的時間越短,說明適應能力越強,天資絕對不會差。但如果時間偏長,那說明根骨資質一般,在下界時是依靠努力和毅力修鍊至飛升的。」

    頓了一頓,辛元帥又道:「不過我從未聽說像你這麼厲害的,僅僅六年多點兒……嘖嘖,簡直是快得嚇人吶!先前你不肯說實話,恐怕也是擔心嚇到別人吧?」

    蕭天河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額頭:「我只是覺得這不能作為判斷一個人強弱的標準,更沒必要四處宣揚,好像多了不起似的。真刀真劍地較量一番,才知道誰是真正的強者。」

    「你是在說仙族那個飛升者吧?」辛元帥大笑,「仙族那些傢伙都一個樣!以往就仗著只有他們有飛升者而沾沾自喜,有什麼好驕傲的?有飛升者只能說明下界的修仙之道繁榮昌盛,和禹餘界的仙族又有什麼關係?這次你『橫空出世』,他們當然想藉機挫一挫我們魔族的銳氣,所以才把那個姓付的捧得那麼高。就因為他在三重屋待了九年,還給他起了個『怪才』的綽號,哼哼,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真正的『怪才』在我們魔族!六年三個月,說出去都能嚇死他們!哈哈哈!」他越說越興奮,拉起蕭天河的衣袖往內院去,「走,外面下雪颳風的,我們去屋裡詳談!」

    在得知蕭天河於三重屋中所待的時間之後,辛元帥一下子變得非常熱情,不僅好奇地打聽了蕭天河在三重屋時的情形,還十分關切地詢問他目前的修鍊進度。對於該如何應對仙族的「小動作」,卻隻字不提,似乎已經忘諸腦後。

    在無關緊要的閑聊之中,離辰時二刻的對決之期又逼近了一步。蕭天河不得不打斷話意正濃的辛元帥:「元帥,關於對決的事……你剛才似乎還有話沒有說完吶!」

    「哦,那件事啊。既然已經知道了,就沒有什麼好擔心的。哼哼,梁飛廉或許此時正在自鳴得意呢吧?他以為就他能想到給飛升者配備致勝道具的點子么?」辛元帥不屑地說。

    「元帥果然早有準備,難怪如此篤定!」蕭天河道,「莫非你也準備了厲害的法寶借我決戰時使用?」

    辛元帥伸出手指晃了晃:「不,好法寶可不是那麼容易能搜集到的,你就先用我贈給你的那個贗品『金鳳朝陽匕』吧!鑄寶,只是『六術』之一,既然他們想用厲害的法寶出奇制勝,我們就用另外的『五術』來應對!」

    蕭天河在心中立即將關於「六術」的信息捋了一遍。煉毒與煉藥,鑄器和鑄寶,制陣同制符。仔細想來,似乎只有「制符」最有可能。「莫非元帥打算給我一些符咒?」蕭天河問道。

    「哦?原來你知道『制符』之術啊!不過你沒有聽清楚,我說的是另外的『五術』!而不是另外的『五術』之一!」辛元帥嘴角帶著一抹自得的微笑。

    蕭天河瞠目結舌:「元帥,你的意思是……」

    辛元帥站起身來:「現在已經快要卯時了,我派的人這會兒差不多也該把東西送到了。走吧,我們去新望營!」

    蕭天河不得不佩服辛元帥,從梁飛廉跟他下書為約時就猜到仙族會耍手段,雖然沒料到是何種手段,但只要己方做好萬全準備,不論對方搞什麼鬼都不必擔心。這才是真正的「萬全之態」啊!

    雪已經停了,街上已經有人開始清理積雪。辛元帥沒再以斗笠遮面,大大方方地與蕭天河肩並肩往新望營的方向而去。一路上所遇之人,無一不向他頷首行禮。

    「剛才遇見的那些人都是仇萬青派來掃雪的,他們肯定會去通報仇萬青,說我和你在一起。而消息到最後一定會傳達到梁飛廉那裡。呵,此時已經無所謂了,一個時辰之後的飛升者決戰,定要讓仙族大吃一驚!」在出城之後,辛元帥如是說。

    新望營中,無功而返的廖齊峰、孫海良以及留守的路小岩正在商量著什麼,神情都很嚴肅,當看到蕭天河與辛元帥一起出現在營地門口時,立即轉憂為喜,圍了上來,一齊躬身行禮。

    「好了,不必多禮。怎麼,我派遣的人還沒有到嗎?」辛元帥環視了一番,沒有發現其他人的身影。

    廖齊峰愣了愣,同孫海良對視一眼,拱手道:「元帥,蕭兄弟他沒跟你說嗎?我們已經知道飛升者對決提前的事了,由於擔心等您派人來通知時為時已晚,所以我們幾個才半夜入城分頭去尋您的啊!」

    「我派的人是去做別的事,不是來通知你們的。這會兒應該快到了,我們就在這裡等一等吧。」辛元帥撩起一個帳篷的門帘走了進去。

    「喂,那事兒怎麼說啊?」廖齊峰小聲叫住了正要跟著進帳篷的蕭天河,孫海良和路小岩也湊上前來。

    「不用擔心,等會兒便知分曉。」蕭天河沖著三人點點頭,大家一起進了帳篷。

    辛元帥已經自斟了一杯茶,怡然自得地品著,對幾人說:「嗨,大伙兒別那麼一臉凝重的表情嘛!是不是擔心那五十年的俸祿打了水漂啊?」

    廖齊峰尷尬地笑了笑:「原來這事兒都被元帥大人知道了。王老六開設賭局,大部分人都支持仙族那一方,我們幾個當然要為蕭兄弟鼓勁兒!其實我們不在乎那些俸祿,只是現在聽說仙族準備了厲害的法寶,打算出奇制勝,若是如此輸了比賽的話,有點窩囊,心裡憋屈。」

    「嗯,押注的事你們做得很好,別讓人家笑話我們魔族沒有志氣!其實我也參賭了,而且賭得比誰都大,所以,我當然不會允許仙族那邊靠耍手段而獲勝!」辛元帥笑道。

    「哈,元帥大人英明!」廖齊峰他們三個面露喜色。

    辛元帥又將茶杯滿上,端了起來:「原本我就對蕭天河有信心,否則也不會來那麼一場豪賭。經過剛才在我府邸中的交談,我更對我們魔族的勝利自信滿滿了!你們可知,蕭天河在三重屋中花了幾年時間?」

    「不是十二年么?」廖齊峰瞥了蕭天河一眼。蕭天河淡淡地笑了笑。

    「當然不是!」辛元帥道,「他那是行事低調,不願聲張。他在三重屋只用了六年零三個月就出來了!比仙族那個傢伙差不多要少三年呢!」言罷,他仰頭將溫茶一飲而盡。

    廖齊峰和孫海良驚訝無比,路小岩則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忽而,路小岩猛然一拍大腿,嚷道:「早說啊!我就押他個五百年俸祿了!到時賺大發了,我請你們都去萬仙樓胡吃海喝一整宿!」

    眾人皆笑。笑聲之中,營外傳來了馬的噴鼻聲和馬車聲。

    「終於到了。」辛元帥放下茶杯,走出了帳篷。外面正有兩人從馬車上往下搬箱子。蕭天河認得其中一人,正是將他從耀明森林接回來的那個人。

    兩人看見了辛元帥,連忙放下箱子,走過來行禮。

    「事情辦妥了么?」

    「都在那裡面了。」一人指了指背後的三個檀木大箱。

    「很好!抬進去。」辛元帥一揮手,蕭天河和接引隊的三人也上前幫忙,將三個大箱抬進了帳篷。

    那兩人出了帳篷后就駕馬車離去了,新望營中還是只有這五個人。

    廖齊峰迫不及待地解開了一個箱子的綁索,掀開了蓋子,頓時,一股濃郁的藥材氣味撲面而來,在帳篷中逐漸瀰漫開。箱中有層格,最上面的一層滿是一個個拳頭大小的紙包,每個紙包上都寫著一味藥材的名字。廖齊峰只認得其中一小部分,憑印象記得似乎都是些非常名貴罕有的藥物。「嘖嘖,這麼多珍稀藥材,恐怕得值不少錢吧?」他砸著嘴讚歎道。

    辛元帥卻皺起眉頭,似乎很不滿意:「這藥包有什麼用?看看下一層!」

    廖齊峰小心翼翼地挪開第一層。第二層同樣也是一個個紙包,但與第一層的紙包材質不同,這一層是油紙包,包上也寫著字,同樣是藥物的名稱,後面大多跟著一個「粉」字。這些東西,廖齊峰只知道其中三、四種,都是經過簡單加工的藥粉。不用說,其珍稀程度比起第一層的藥物有過之而無不及。

    辛元帥依然不太高興,只是說了一聲:「唯有幾種有用……再看下一層!」

    第三層就是箱底了,裡面整整齊齊地擺著數十個小瓶以及方形小盒,上面都貼著紙簽。這一層的東西廖齊峰基本都認識,無一不是精心煉製的丹丸與藥品,有的僅聽說過,此番還是頭一回見。

    看見這些東西,辛元帥的臉色終於好看了些:「勉強湊合,至少不能說他們『辦事不力』。」

    「這些藥品都是為我準備的?」蕭天河詫異道。

    「沒錯,我幾日前就吩咐手下去收購藥品,以供你對決之需。」辛元帥道。

    「承蒙元帥顧念,不過我哪裡用得了這麼多啊?再說,決戰時我總不見得背著個大藥箱上場吧?」蕭天河無奈道。

    廖齊峰在一旁插言:「蕭兄弟,難道你忘了,你手上戴著個儲物戒指呢!我們快看看那一箱是什麼吧!」

    路小岩掀開了面前的箱蓋,探頭往裡一瞧,卻突然大叫一聲向後踉蹌退了幾步,險些摔倒。幾人湊上前細看,只見箱子裡面全是一個個方形的小鐵盒。盒蓋鏤空,透過孔眼,可以清晰地看到裡面有各種活的毒物:蜘蛛、蜈蚣、蟾蜍、毒蛇、蠍子、蝙蝠等等,還有許多怪模怪樣的爬蟲、飛蟲,根本叫不出名字,但從其五彩斑斕的鮮艷外觀來看,應該都是劇毒之物。

    此時可是歲末,天寒地凍的居然還能搜集到這麼多活物,辛元帥那兩名手下不可謂不賣力。辛元帥見狀終於露出了笑容,對幾人說:「盒下有厚毯,你們一人扯住一角將所有的鐵盒包住拿出來,底下應該還有。小心點,有的毒物會噴射毒液,沾上一滴都有可能性命不保!」

    在毯子的下面,則是摞得整整齊齊的好幾層更小的鐵盒,全是各種各樣的毒物,並且依照動物、植物、礦物、成品分為四個區域,每個區域橫縱各七排,豎向壘了足足四層。蕭天河粗略一算,竟有近八百個小盒!就算其中有重複的品種,種類的數量也至少在五百以上!好一個毒物的大寶箱!

    蕭天河不擅用毒,更不喜用毒,所以他並不打算在對決時使用,不過倒是可以做個人情。「如果范凌雲看見了,恐怕會高興壞了吧?」蕭天河心想。

    最後一個箱子是孫海良打開的,這個箱子比前兩個更大,箱蓋一開,頓時閃耀出各色的光芒。幾人定睛一看,原來箱中放著各式各樣的魔刀!有長有短,有粗有細,有剛有韌,有華有素,琳琅滿目,紮成了四捆堆在箱子里。

    「呵,這麼多樣式,總有一個你使著趁手的吧?我特地叮囑過,所以它們的品質都不低。你隨便挑幾柄拿去用吧!」辛元帥笑眯眯地說,「蕭天河挑完了你們幾個也各挑兩柄好了,算是對你們照應蕭兄弟的獎賞!」

    接引隊的三人立即歡天喜地千恩萬謝,但蕭天河的注意力卻集中在箱內一角的兩個不起眼的、鼓鼓囊囊的布包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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